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華山正北,六十華里,東望中條,黃河以西,北到鐮山,南至沙底,寶塔高聳,岱祠古蹟。豐圖義倉,天下第一,民風淳樸,樂業安居,那便是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古老的城郭,有無盡的故事。通衢的大道,把陝西,河南,山西連在一起。城外三個寨子,有兩個連城串起。萬頃黃河灘地,是河南山東移民的新居,新民村、豫民莊、魯安屯,不一而足。當年逃荒,魯豫鄉親肩挑車推著全部家當,來到朝邑。荒涼的河灘,搭起窩棚,圈土耕地,他們用汗水播撒小麥、花生、高粱和玉米。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每逢二、八趕集,人們擁擠在朝邑。南北大街,城隍廟裡,人頭竄動,吆喝四起。馬車驢馱肩挑人背,把豐收賣到城裡。掏出卷邊的票子,給老人買了油糕火燒,給家人買了針頭線腦等日用所需。女兒的頭繩、孩子的布衣、做活的農具、甚至給母畜配種、給騾馬掌蹄,惹的看客擁擠。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若有時間,馬垣巷看場大戲。朝邑的劇團很有名氣。五幾年北京彙報演出,見過主席和總理。著名的有三民:虞安民(安娃子)的金沙灘,徐元民的苟家灘,李玉民的轅門斬子,都灌了唱片,是朝邑人的驕傲。(虞字是白字,真的,虞字像負責的負,字庫沒有。)著名的戲有十王廟、金碗釵、遊西湖、王魁負義、曲江歌女。呼延慶打擂則是山東某劇團演的,全本十五天,場場暴滿。或者城門樓下的說書賣唱,耍猴子,打把式賣藝。

太陽偏西,把戀戀不捨的人們趕回家。他們在油燈下喝湯,吹噓朝邑街上的風光,述說趕集的奇遇。天明又去田裡奔忙,期待收穫的成績。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朝邑是人們心裡的都市,是什麼都有的天堂。辛苦的人們,忙裡偷閒,帶著老婆孩子或者父母兄弟,趕集一塊都去。逛四條街,吃喝稀罕的包子、餃子、扯麵、涼粉、漏魚魚、胡辣湯、餛飩皮、油條、糖糕、果丹皮,吃的腹滿肚脹,吃的好不解氣。四條街逛遍,臨走拉著孩子照張像片,裝在玻璃框裡。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我們這些城裡的孩子,俗稱街痞,滿街闖蕩,無處不去。城門樓的獅子、城隍廟的石碑、大寨子的澇池、東門外的監獄,都有我們的足跡。撿甘蔗頭、啃西瓜皮、小髒手撿的瓜子嗑著很香,城門樓上打牌也很有趣。劇院的戲劇電影我們幾乎是每次不漏,爬牆鑽洞也多次被捉,捱揍完了又溜進去。田裡偷瓜,樹上摘桑,河灘的小溝是天然泳場,運氣好了,摸幾條小魚。大一點知道幹活了,下灘撿柴挖菜,跟著大人在漲過水的地裡挖河炭,那是陝北大水衝下的煤炭在這裡於積。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人們形容某地貧脊,說鳥都不拉屎。黃河灘真不貧脊,鳥兒拉的屎可是好東西。知道大雁嗎?冬天遷徙,成群結隊,多了鋪天蓋地。它們在河灘吃麥苗,就把糞便排在地裡,不知是凍幹了還是風乾了,那雁屎一寸多長的粗棒棒。人們下灘,結隊在麥地邊聊天邊撿雁屎,多半天能撿一麻帶,回家,餵豬時燙點麩皮,加上半瓢雁屎,因為是麥苗,豬吃的歡實。

河灘寬闊,可以看到山西火車冒出的白煙,聽到長長的鳴笛。年長的人去河邊割蘆葦買給河東的山西。灘裡的靶場引來了空軍的飛機,打靶過後,去撿拾炮彈的鋼皮,打製斧頭鐮刀格外鋒利。

逛了幾年,該唸書了,朝邑東小設在東大操場,操場很大,有戲樓聳立。五幾年這裡開過公審大會,不少犯罪的在這裡槍斃。成立高級人民公社,大躍進放衛星吃大食堂。說是馬上實現共產主義,到了不用幹活就可以過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了,說是十五年趕上英國超過美帝。

我的家鄉,我深愛的朝邑

人們還來不及歡喜,一夜間又要修三門峽水利,朝邑要變庫區。到處栽著335米的標牌(朝邑的海拔高度)。街上設了指揮交通的警察揮旗,一溜溜的卡車捲起塵土,把平民及全灘的村民拉到祖國各地,那是悲傷的遷移。東街小學也被解散,我們搬著桌凳去金龍小學念三年級。在那裡認識了張紀清、陳新義、寧國慶、劉安民、朱黨存、孔令賢、馬淑琴、韓天德、白青蘭、溫潤玲、白緒宗、白金曉、白永絮、劉增貴、冀惠芳、劉興亮、尚平均、關長安、王鐵鎖兄弟,茹朝發、沈愛琴、惠琴以及很多想不起來的夥計。我們為新鎮建設也出了力,放學後搬磚送到新建的朝邑,累的腰直不起。

被拆遷的朝邑到處是殘垣斷壁,垃圾瓦礫。朝邑不再輝煌,後來劃歸大荔,我們成了大荔人,心中卻充滿失落和無奈。在我們心裡,永遠難忘的朝邑,是要用愛來形容,用眼淚回憶的故鄉。我的夢,我的童年,我的鄉親,兒時的天堂,我的朝邑,你沒有被毀,永遠深藏在我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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