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里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媽,今天咱這裡下雨了,是中雨。這場夏雨洗走了昨日的悶熱,涼爽多了。

早上,也許是雨天的緣故,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偶爾有幾輛來往的車輛,街上一片淒涼。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綠化帶裡,雨中的銀杏樹葉子倒愈加翠綠、發亮;木槿花被雨水打落了一些,仍靜守安然;松樹經過雨水的洗禮,顯得更加蒼翠、挺拔,面對風雨,它傲然挺立,好像在說:“孩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擦乾眼淚,堅強點,別傷心。化悲痛為力量,把媽媽的優良品德傳承下去,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媽, 窗前,聽著雨點兒噼裡啪啦撞擊玻璃的聲音,望著雨中撐著傘的行人,我又想您了。眼淚潸然而下,思緒飛騰,回到了1976年的那個夏天。

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狂風毫不留情地呼呼颳著。天像漏了似的,還沒有停住的跡象。傍晚時分,電閃雷鳴,雨下得更大了,像瓢潑的一樣。雨落在對面屋頂的瓦片上,濺起的水花像一層薄煙籠罩在屋頂上,雨水順著房簷流下來,院子裡的積水像奔騰喧囂的小河一樣,通過水道源源不斷地向街道上流去。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站在屋門口,聽著豬圈裡的豬在不安分地哼叫著,您嘴裡喃喃地說著:“豬還沒有喂呢。老天爺,不敢再下了,再下雨,地裡的玉米就泡湯了......”

這時,一道利劍似的閃電劃破天空,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霹靂聲,我和姐姐都嚇得趕緊用手捂住耳朵。

“轟隆”、“嘩啦啦”,院子裡傳來很大的響聲,您怔了一下,忙探頭向院子裡看去。

“哎呀,不好了,豬圈塌了,豬跑出來了!”說著,您跑向院子裡去堵截剛從豬圈裡跑出的那頭快出欄的白豬。可您單薄的身子哪能攔截住近二百斤重的豬?只見餓極了的豬咆哮著繞過您向院子外面跑去。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麗,你跟著我去攆豬,妞妞在家看門。”說話間,您和姐姐已消失在傾盆大雨之中,沒拿雨傘,沒穿雨衣。

風聲、雨聲、雷聲,這天氣真是嚇人。

我在家焦急地等待著,雙手合十,不停地禱告:“老天保佑,讓我媽和姐姐早點把豬趕回來。不下吧,老天爺......”

10分鐘過去了,20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

我對著天空還是在不停地祈求禱告。

雨還在瓢潑似的下著,風還在呼嘯著,天已伸手不見五指,恐怖極了。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暴風雨中,您和姐姐跌跌撞撞地回來了。表情沮喪,渾身被雨淋得溼透,衣服已經粘在身上。

“媽,豬沒攆上?”

“越攆它跑得越快,攆到村子外邊時看不見了。雨下得太大了,眼睜不開,算了,等天明瞭再去找。”

晚上,我睡在您的腳頭,您在床上翻來覆去,我知道您睡不著。

半夜時分,“咔嚓”一聲巨響,閃電劃過夜空,我被驚醒了。

閃電過後,屋裡一片漆黑,我聽見了您的抽泣聲,知道您又想爸爸了。一遇到難事,您就會偷偷地無聲哭泣。

那時候,哥哥還在部隊服兵役,姐姐剛高中畢業,我才上初中。一家人的花銷就靠公社給我們的那點兒撫卹金和您每年喂的一頭豬賣掉、幾隻母雞下的蛋換來的錢維持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在生產隊裡咱家從來沒有分過一分錢,因為,咱家只有您一個勞動力掙工分,扣除口糧根本分不到紅。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可現在,這頭豬跑丟了,您怎能不難過?真要找不回這頭豬,今年咱家的日子就更難了!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風也不颳了。天還灰濛濛的,您就和我姐起床去找豬了。叮囑我在家做飯。

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剛做好早飯,聽見大門外傳來豬的哼哼聲,我急忙從屋裡跑出來,只見您和姐姐用樹梢趕著豬回來了。您臉上掛著笑容,我喜極而泣。您告訴我,您找到村北邊的十字路口時,看見豬孤零零地在路邊吃草,剛叫了聲:“嘮嘮......”,豬聽見您的叫聲,像久別的孩子見娘似的向您跑來,您和姐順利地把豬趕了回來。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那天下午,您正在修補豬圈,我給您打下手,大隊的廣播響了。從廣播裡我知道了咱豬跑的那晚凌晨3時42分唐山發生了大地震——1976年7月28日。想想那晚真叫人後怕。

媽,至今,想起您在狂風暴雨的夜晚去找豬的情景,我還歷歷在目,可您卻完成了在人世間的使命,魂歸天國,再也不會有我們母女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我的悲痛誰能理解?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媽。那些年,您獨自一人撫養著我們兄妹三人,吃的苦,受的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如今,我們兄妹3人事業有成,您本該享清福了,可您卻悄悄地去了天國,子欲養而親不待,我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一殘酷的現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夜不能寐 ,食不知味,人世間怎會有悲歡離合尋常事?

媽,您放心吧,我一定化悲痛為力量,秉承您堅強、善良、勤勞、寬容的品德,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媽,雨還在下著,那飄著的夏雨,就是女兒對您的思念。

夏雨裡的思念——寫給天國的母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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