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和西厂的恩怨情仇4

西厂密计(1)

这是入秋以来

东厂和西厂的恩怨情仇4

西厂汪直剧照

最冷的一天。天阴得很重,寒风刮得正紧。那风,竟似只有冬天才出现的白毛风!

; 成化皇帝清晨起来后,洗漱了,坐在案前批了几份奏章。这些来自十八行省各地的奏章,内容都是“报忧”:长江水盗袭击朝廷运粮船队,杀死官差,抢了几船漕粮;甘肃总督黄运凯上疏,今秋黄河大堤几十处崩溃,请旨调拨库银修葺;江南巡抚苏振庭请吏部尚书代呈折子,说身体不爽,想请旨回京任职调养。

成化帝越看心里越觉得烦躁不安,随手抓过一份已经浏览过的奏章,正想提笔朱批,突然觉得牙齿一阵疼痛,心里不禁一惊:牙痛病又发作了!成化帝的体质属于“阴虚火旺”一类,虚火发起来,先是牙痛,痛得天昏地暗,之后便是发高烧,一发就是三五天,非得卧床静养。此时,牙齿一痛,便给他一个信号:又要卧床受苦了。

成化帝放下笔,以手摩挲腮帮,觉得有些发烫,还有些肿胀。他正想叫太监去召大医院的郎中时,汪直大步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万岁爷!”

成化帝一看见汪直,马上想起乃王,顿时把牙痛抛至九霄云外,问道:“他来了吗?”

“禀万岁爷,乃王已经奉召进宫,奴才引他往露华楼候着。”

把乃王引往露华楼,是昨晚汪直向成化帝献的计策。这次召见,包藏着阴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免得又像上次那样惊动太皇太后,引老人家出来干涉,成化帝的心病又去不掉了。因此,汪直主张放在较偏僻的露华楼,待会儿赐膳时,也让御膳房把早膳送到那里去。

成化帝眨了几下眼睛:“乃王来了多久了?”

“禀万岁爷,来的时间不长,小半个时辰吧。”

“朕过去。”成化帝说着,踱下御座便往外走。

步出澹宁居,一阵寒风猛然吹来,袭得成化皇帝激灵一颤。

汪直忙说:“请万岁爷稍等,我着人给主子取斗篷去,天冷啊!”

“不用。”成化帝摆摆手,迈开了步子。汪直连忙紧紧跟随。

从澹宁居向西一箭之地再北踅就是露华楼,成化帝一边走一边问:“他察觉有什么异样没有?”

“没有。”

“神情如何?”

“看上去跟平时没啥两样。”

“进宫时可曾说过什么话语?”

“奴才引着他穿过御花园时,他指着一座亭子说小时候常由太监陪着在那里玩捉迷藏。”

“哼!”成化帝的鼻子沉重地发出一下沉闷的声响。他心里暗忖:可见得乃王是十分留恋其太子生活的,这人该杀!

成化皇帝没走露华楼正门,由汪直引领着从旁门进入院子,从楼下须弥座西北,绕过几只大兽纹铜炉,转过一道砂西番莲带座儿屏风,便见一间空旷的大房子,那是偏殿,乃王就在里面。

偏殿朝外开着一排落地长窗,窗外是一条四方相通的超手游廊,放着几张竹藤春凳,几个执事太监闲着无事,正坐在上面聊天。这会儿冷不防见皇帝突然驾临,吓得一齐起身,又忙伏地跪下。成化皇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慢慢地从几人面前走过,踱入殿内。

乃王正站在墙前背着手观赏挂着的古字画,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惊得连忙转过身子,就地跪下,边磕头边说:“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成化皇帝瞅着伏地跪下的乃王,恨不得一脚踢上去,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抑制住这个念头,还要面露笑容语调亲切:“乃王平身。”

成化帝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张雕着盘龙的大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已经站起来的乃王:“赐座!”

乃王谢过恩,小心翼翼地在成化帝下首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汪直站在门边,睁大眼睛看着成化皇帝在他的堂弟面前演戏——

成化帝已经成功地抑制了先前的憎恶情绪,脸上笑容可掬:“王弟是何时返京的?”

乃王听皇上称自己“王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寻思这皇帝堂兄总算人性未泯,还念及手足之情。他突然一阵激动,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回答:“罪臣是昨日返京的。”

“路上饮食起居如何?汪总兵、秦千户对王弟是否有失礼之举?”

“谢皇上!罪臣一路上受到汪总兵、秦千户的照拂,一切都甚感满意。”

“王弟已经返京,在朕面前不必拘谨。‘罪臣’一语,当可废除。当时王弟虽犯下欺君之罪,然已去深山野地静心面壁半年有余,所受之苦足已抵消其罪,朕现赦你无罪!”

乃王的胸中涌上一阵感激的波涛,连忙跪下,磕头谢恩,泪珠一串串地掉落在洁净无尘的地砖上,清晰可见。

成化皇帝坐在那里,看着乃王这副举止,心中暗自好笑,寻思这厮死到临头,竟还茫然不知,索性让他再高兴一阵吧。想着,假惺惺问道:“王弟现已返京,下榻何处?”

“臣现居于潞河驿。”

成化帝勃然大怒:“汪直,你何以将乃王安置于潞河驿。潞河驿乃供赴京述职之官员临时下榻之用,乃王是朕之弟,先帝钦命封王,怎能屈尊降贵住驿所?”

汪直没想到皇帝演戏还要把自己这个司礼监提督也卷进去,一时词不及防,怔了怔方才跪下,奏道:“禀万岁爷,奴才秉承旨意,已派人去修缮乃王府,只是近日多雨,施工不便,故而至今尚未竣工。而乃王已经抵京,奴才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委屈王爷了。奴才向万岁爷请罪!”

成化帝脸面绯红,粗声道:“此事并非小事,汝须限令工匠修毕,让乃王回归原居。”

“奴才遵旨。”

“平身吧。”成化帝又对乃王说:“王弟离京半年,备尝艰苦,现已返京,待王府修缮毕,可回归原居,好好休息,朕不久将有重任委托。”

乃王自又是感激涕零,谢恩不上。

成化帝又说:“朕今日特在露华楼设膳,为王弟接风洗尘。”

乃王不知大祸临头,连忙跪下:“臣叩谢皇恩浩荡!”

“朕与王弟本是一家人,不必过于客套。”成化帝说着朝汪直看看:“传膳!”

汪直走到门口,对侍立在游廊里的太监说:“皇上传膳,速!”

顿时,外面响起了一迭声的“传膳”,直传御膳房。

西厂密计(2)

就在这时,偏殿门口出现了一个太监,他是急匆匆奔过来的,气喘吁吁道:“禀万岁爷!”

成化皇帝望着他,想不起来乾清宫是否有这么一个太监。一旁的汪直定睛一看,似觉面善,眉头一皱,猛然想起来了:“你是太皇太后跟前的?”

“宗主爷,奴才是太皇太后宫里的执事太监。”

成化皇帝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忖此事不妙了,忙指着那太监喝问:“你来干什么?”

那执事太监跪奏道:“禀万岁爷,奴才奉太皇太后差遣,前来递呈太皇太后懿旨。”

太监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色的锦盒,双手高举过头奉上。汪直上前去接过,走到成化帝面前,躬身奉上。成化帝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绵纸,揭起一看,底下是一个景泰蓝酒杯。他一怔,拿起酒杯,再往下无什么东西了。一时间,成化帝拿着酒杯,左看右瞧,没看出什么名堂。他盯着那太监,问道:“太皇太后差你过来时,可有口谕?”

“禀万岁爷,太皇太后对奴才说:皇上若是问你,你就对皇上说,请皇上好好看看这个景泰蓝酒杯。”

成化帝闻言,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掉在地下。他猛然想起,这景泰蓝瓷器是乃王之父、代宗皇帝执政时才由工匠发明的,代宗皇帝在位时年号为“景泰”,所以将以这种工艺制作出来的瓷器定名为“景泰蓝”。太皇太后在这当儿,派人送这个酒杯来,分明是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以酒杯向他暗示其“毒酒阴谋”已经暴露了;二是以“景泰蓝”提醒他,乃王之父、代宗皇帝在位时,对他这个侄儿并未加以迫害,此时他应当念及此情,对乃王网开一面。

一时间,成化皇帝又惊又窘。既然太皇太后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那么外界肯定迟早会知道。太皇太后不许他毒毙乃王,他若公然抗命。恐怕太皇太后不肯善罢甘休,于他大大不利。算了吧,还是暂且饶乃王一命吧。想着,成化皇帝对那太监说:“你回去禀太皇太后,说朕很喜欢这件礼品,多谢太皇太后!”

“遵旨!”

执事太监刚走,御膳房太监把早膳抬来了。成化皇帝朝汪直看看,眨眨眼睛。汪直先前已知晓“景泰蓝”之寓意,此时知道皇上决定放弃行动了,便点了点头。

乃王在一旁,虽然目睹全部情景,但是根本不知其中原因,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惊慌。这一餐,他吃得有滋有味,十分高兴。而成化帝,却是味同嚼蜡,坐在那里像坐在针毡上。好容易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乃王见皇上已经吃完了,便也放下了筷子,跪叩谢恩。

成化皇帝说:“王弟跪安吧。”“跪安”就是跪下请安,朝臣见皇帝,进门行叩拜礼,出门也要行叩拜礼,此时让跪安,就是下辞客令。

乃王于是行跪拜之礼,退出露华楼,出宫返回潞河驿。

成化皇帝望着乃王的背影,忽然急喘起气来。汪直心里已在惊慌,寻思此事除了皇上,只有自己知晓。皇上自然不会向其他任何人泄露这个计谋,毛病肯定出在自己这一边。昨晚,他向皇上“跪安”后,将此事下达给西厂安插在御膳房的坐探,让其负责安排投毒事宜,看来,毛病出在此人身上……

还没等汪直往下想,成化皇帝已经在朝他招手了:“来——”

“奴才恭聆万岁爷吩咐!”

“朕牙痛甚剧,速派太监去太医院召医正张景山,命他直接往乾清宫伺候。”

“遵旨!”

汪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对站在外面的太监大声发号施令:“你,速往太医院去召医正张景山,命他即刻前往乾清宫伺候皇上;你,速去敬事房,让他们速备肩舆来此间迎请圣驾回宫!”

两个太监躬身答应后,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敬事房太监抬着肩舆,以救火一般的速度急急赶来。汪直伺候成化帝上了轿子,一路护送,回到乾清宫。太医院医正张景山已经等在那里了,给成化帝诊脉、开方后,奏道:“万岁爷服药后,需要卧床歇息两个时辰,如此方能使药力奏效。”

成化皇帝畏病如虎,一生毛病最听郎中的话,他原准备还要和汪直议事,此刻只好遵嘱歇息了。他想了想,对汪直说:“卿跪安吧,可于午后进宫面圣。”

汪直答应着,跪安后退出了乾清宫。走出宫门,想了想,便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回到了司礼监。一进门,传事房里坐着聊天的几个执事太监连忙站起来,垂手恭立:“宗主爷!”

汪直指着其中两个太监道:“方正飞,你去御膳房把刘辅良叫来;曾宫丘,你去一趟敬事房,叫主事太监曹初处来见我。嗯,叫他带上四个跟班。”说着,头也不回往里走去。

方正飞、曾宫丘跑出去后,另外几个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声道:“看着,刘辅良要吃苦头了”。

汪直坐在提督房里,一会儿,刘辅良进来了,躬身道:“宗主爷,奴才听候吩咐!”

刘辅良是御膳房的执事太监,也是西厂衙门坐探,成化皇帝命令汪直办的事,汪直就是下达给他的。现在事情办拙了,汪直自然要找他,否则,汪直不好向万岁爷交账。

汪直望着刘辅良,冷冷地问道:“你昨夜喝酒了?”

刘辅良不知大祸临头,照实回答:“奴才喝了。宗主爷知道,奴才天天晚上要喝两杯的,喝了酒才……”

“喝了酒才嚼舌头!”汪直打断道,转脸朝门外叫道:“曹初处来了没有?”

敬事房主事太监曹初处早在门外等着了,进来躬身禀道:“宗主爷,奴才在。”

汪直指着刘辅良道:“给我重重地打!”

曹初处站起身来向外将手一摆,几个掌刑太监恶狠狠地走过来,拖了刘辅良便走。曹初处跟着出去,监督行刑。

刘辅良一时给吓懵了,等到杖板上来才大叫起来:“宗主爷,奴才并无过失!宗主爷……”

汪直恐怕他急了吐露机密,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曹初处,把他的嘴堵起来!”

打到四五十下,板声停了。曹初处进来禀道:“宗主爷,那刘辅良已经晕死过去了。”

西厂密计(3)

汪直是内廷总管,数千宫人的生死全掌在他的手里,打死个把太监好似掐死个苍蝇,根本算不得什么,当下挥挥手道:“打!接着打,打死这个臭玩意儿!”

曹初处回到外面,看刘辅良时,已悠悠地醒过来了。他走上前去,冲刘辅良拱拱手:“刘哥儿,非是兄弟手下不留情,宗主爷今个儿特地要你的命。念你我多年交情,兄弟叫他们下得利索一点儿,包你少吃苦头。”

刘辅良知道大限已到,卧在地下点了点头,此时他多少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恨又悔,两行眼泪滴落下来,嘴巴堵住了,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唔唔”乱哼。曹初处一挥手,一个太监举起杖板照他脑后狠狠劈下去,刘辅良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脚蹬了几蹬,一命呜呼!

曹初处进屋去禀报,汪直松了一口气,下令道:“拖出宫去,找个地方埋了!”

午后,汪直去乾清宫见皇上。成化皇帝服了中药,含了冰片,又睡了两个时辰,牙痛已经大大减轻,一见汪直,马上沉下脸,用一种冷峻而又厌恶的眼光盯着他。

汪直被皇帝盯得心里发毛,两年来第一次行跪叩礼:“奴才叩见皇上!”

“平身。”成化皇帝开口了,“朕昨晚与你所议之事,是如何传到太皇太后那里去的?”

汪直压根儿没想到东厂在皇帝身边安插了密探,他和万岁爷密议阴谋时,那个贴身御前小太监正在窗下偷听,只好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万岁爷,奴才用人不当,是御膳房太监刘辅良酒后泄露出去的。奴才方才已经把他给打发了。奴才向万岁爷请罪!”

成化帝想想还用得着汪直,也不便降罪,便说:“朕之用心你也知道,此事不决,朕吃不香,睡不熟,更不用说治理好国家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这意思很明了:皇帝还要谋害乃王。汪直自然听得懂,想了想说:“万岁爷,除掉乃王的办法其实是很多的。奴才替皇上着想,似乎应当定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并且也不必由皇上提出将乃王处死,而可以使朝中大臣上奏章要求将乃王处死,这样,皇上不但可以公开处决乃王,还可以赢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哩!”

成化帝一听,脸上显露出期待的神色:“卿家以为以何理由可以使朝臣上本请诛乃王呢?”

汪直朝皇帝坐的位置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设一个圈套给他钻!”

“圈套?”成化皇帝一怔,似乎是怕自己钻进了圈套似的,“什么圈套?”

汪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刚刚可以使成化帝听清楚:“奴才想不妨让乃王钻进‘里通外国’的圈套,这个罪名一旦成立,肯定是朝野共愤,大臣们都会上疏本参劾乃王的。那时,万岁爷就可以大做文章了,别说杀乃王了,即便将他抄家灭门也不为过啊!”

成化皇帝的嘴唇边掠过一道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卿家想到了什么‘里通外国’的圈套,可详细奏来!”

汪直说:“奴才愚见:奴才物色一名特使,假朝廷名义密遣其赴北边的瓦剌国,对他们说大明准备跟瓦剌国修和约。瓦剌国自当年被我大明击败、被迫将先帝送回后,曾数次遣使赴京欲修和约,都被朝廷所拒绝,此番若听说我大明肯修和约,必定喜出望外,那时,特使再对他们说,请他们派一名使者密赴北京,与我大明朝廷指定的全权代表乃王进行前期商议。瓦剌国肯定上当,遣人来京。等到瓦剌使者和乃王接触时,西厂衙门出动人马包围乃王府,将使者与乃王一并拿下,取得口供后,将使者逐出国门,到那一步,乃王是有口难辩,‘里通外国’的罪名就木板上钉铁钉子——敲着实了!”

成化帝听着,默不作声,沉思良久,方开口问道:“乃王如何肯和瓦剌使者接触呢?”汪直胸有成竹道:“禀万岁爷,此不难解决,奴才可以会见乃王,暗示他朝廷有跟瓦剌国修和约之意。他自今天上午蒙受皇恩之后,定然对皇上感激涕零,必生报效之意,奴才一暗示,他心里对此议已经有了个底,待到瓦剌使者找上门去时,必定会以客相对,置酒款待,那时,西厂就是‘师出有名了’。”

成化帝点了点头,眼睛眨了几下,开口问道:“以卿家之见,派往瓦剌国的特使选何人为妥?”

这个汪直已经想过了:“禀万岁爷,这个特使,并非真的是我朝使者,只不过是去传个信,因此,不必选官员前往。奴才此次出京督迎乃王时,在中途泗河镇遇到一个道人,身怀异术,通晓瓦剌方言,若以此人为特使,倒是颇为合适的。事成之后,他若肯为朝廷效命,就留在西厂衙门,给他个一官半职;如其不肯为朝廷效命,奴才把他秘密处置就是了。”

“这个道人,现今在何处,找他容易吗?”

“禀万岁爷,他是随奴才一行一起进京的。奴才当时就感到此人或许是有用之才,所以当即命令西厂掌刑千户秦弘梧派坐探昼夜秘密盯梢,得知他至今还在京城。”

“此议尚合朕意,卿家可去安排。”

“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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