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1932年9月3日下午,“狗肉將軍”張宗昌被山東省政府參議鄭繼成槍殺於津浦鐵路濟南車站。當時,張宗昌左後背,頭部左眼下、左額角各中一槍,尚有氣息,其參謀長金壽良趕緊令隨從打電話給濟南醫院(今山東省立醫院)叫救護車搶救。到醫院後,醫生取出子彈,但張宗昌終因傷勢太重,不治而死。

張宗昌死後,國民黨山東省主席韓復榘買棺將其成殮,停放在皖新街安徽鄉祠(解放後為館驛街小學)。安徽鄉紳得知後,紛紛致函抗議。其中一函說:“報載張宗昌在濟被鄭槍殺,停屍安徽鄉祠等訊,不勝愕異。張宗昌之生平及其被殺事實,蓋棺已有定論;兇手鄭繼成之供詞,光明磊落,悲壯動人,不失為燕趙豪俠之士,社會已極注意。安徽鄉祠,何等莊嚴之地,而為張某停屍。特此函達貴會,詢問借用之理由,以表鄉人之異議。”

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再說張宗昌遇刺消息傳到北平,鐵獅子衚衕4號(今張自忠路)張氏住宅內頓時哭聲震天。張家一面給各親朋故舊報喪準備喪事,一面派大太太袁書娥及過去的承啟處處長王金鈺等人立即到濟南辦理運靈事宜。

因張宗昌是被刺身亡而非正常死亡,屬於“橫死”,所以,不能在北堂設靈位,只在院中搭靈棚,棚內設一毘盧帽頂子的靈龕,供上張氏遺像,接待前來弔唁者。同時,請雍和宮的喇嘛、火神廟的道士、柏林寺及廣化寺的和尚輪流唸經做道場。

5日晚上“送三”( 舊俗人死後第三天,喪家請和尚、道士唪經超度亡魂,並進行燒冥衣紙屋等活動,),除紙糊的車轎、槓箱,還糊了穿灰軍裝持槍荷彈的衛兵馬弁,騎著“翻毛”駿馬。“送三”隊伍出門時,張宗昌的十幾位姨太太又是一片嚎天嗆地的哭聲。

也就在闔府上下忙忙碌碌時,7日凌晨3 點,張宗昌的長子張濟樂突然拔槍自殺,在一旁的僕人見狀急忙上前阻止,結果子彈擊中腿部,幸無大礙。

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張宗昌

9月11日,張宗昌靈柩被裝入40 噸平漢4241號鐵篷車,掛在北去的津浦十次車上返回北平。下午5點30分,列車到達北平東站,靈車停在南月臺,張宗昌次子張寧樂身穿重孝與其他張家親屬、古舊等前來迎靈。

靈柩先被移入設在車站附近的靈棚。軍樂隊奏起哀樂,等候在此的張宗昌姨太太們哀哀痛哭,當時,有許多攝影記者在場拍照,《北平晨報》於次日在第六版頭條位置發表了題為“十數小星搶地哀”的照片。哀樂引導下,靈柩被抬入靈棚,置於事先準備好的“交木”(停放靈柩的高凳)上,扣上紅緞繡花堂罩,罩前置張氏半身照片,前設靈桌,上擺祭菜,五供香爐、蠟扦、長明燈。

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張宗昌

9月12日早晨,張家親屬在靈前焚化冥紙,哭聲震天。廣化寺高僧身披紅緞金線福田紋袈裟,手執鐺、鉿、鼓等法器進棚參靈,合誦《心經》、《大悲咒》、《往生咒》、《七佛滅罪真言》。9時整起靈,即在靈棚前上了64人大槓,槓上加紅緞繡藍色團花大罩,由兩名穿孝的槓頭以打“響尺”的形式指揮(日升槓房承辦)。殯列最前頭是軍樂隊,後面是漢執事“五半堂”幡、傘(紅、藍、青、白、紫幡、傘各6 把;金箔罩漆木質古代兵器模型;金瓜、鉞斧、朝天鐙等金執事4 組);4 人抬影亭;4 人抬魂轎各一乘,官鼓大樂十一個響器;清音鑼鼓“九福班”;廣化寺和尚搭衣,執法器,素打“七星”。童子雪柳24 對。

最後為執紼的來賓,計有萬福麟、江朝宗、朱有濟、潘復,及伶人李萬春等百餘人。沿途觀者如雲,擁擠不堪,茶樓酒肆臨窗之處,以及高層建築物都站滿了人群,大有萬人空巷之勢。殯列進前門東洞,經公安街,轉東長安街,進南池子,經北池子、景山東街,出地安門,赴什剎後海廣化寺。靈柩抵達寺門,換成16人的夾槓抬入寺內,停於東院側殿,靈前擺祭席一桌。然後是來賓致祭,張家親屬致祭,最後由張寧樂叩謝全體來賓,宣告移靈禮成。

在這裡,張宗昌遺體被秘密移入在北京購買的一口上等棺材。張宗昌四女張春綏(張端)回憶:張宗昌遺體裝殮的衣服是大將軍制服,足蹬馬靴。棺底撒有沉香鋸末,鋪著上好的絲綿,再上為紫色緞褥、緞枕、緞被。其一手握玉器,一手握空槍一支。

往事|“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身後事

10月4日起,張家在各大報刊正式發出訃告:10月9日(陰曆九月初十)下葬香山普安店。

張宗昌被刺後的第37天,10月9日上午9時許,在北平的軍政要人萬福麟、張煥相、湯國楨、劉翼飛、吳佩孚等赴廣安寺致祭送殯。10 時許,張氏靈柩用16人夾槓舁出寺外,在什剎海改換64人大槓,張寧樂身穿重孝,左手執引魂幡,萬福麟、張煥相、湯國楨、劉翼飛、吳佩孚等執紼。靈柩出廟後,經地安門大街、西黃城根、廠橋、興化寺街、護國寺街,然後北折,經新街口、西直門大街。送葬隊伍所經過的街頭搭蓋了幾十座祭棚。在西直門,本家禮謝攔送,梅蘭芳、荀慧生、尚小云、李萬春父子鞠躬告退。到達海淀,喪家向送殯親友再三叩謝攔送,吳佩孚、萬福麟、張煥相等人返城。

殯列到達香山普安店塋地時,已是下午3點多,靈柩用“八把花”(八根系葬的大繩)送入墓穴,紙花、花圈、輓聯、冥錢等在穴前焚化,和尚們誦唸《阿彌陀經》、《往生咒》、《七佛滅罪真言》,張家親屬按尊卑長幼在墳前行禮。至此,張宗昌的喪事才算告成。

值得一提的是,香山普安店張宗昌墳墓雖然規模很大,有寶項,石桌、石五供、墳樹等物,但其實是個空墳:1967年文革中,香山農民造反派搗毀了張宗昌的墳墓,將棺材拖出來,發現棺材頭上寫著“張大帥之靈”五個金色大字,打開棺蓋,裡面並無屍骨。張宗昌到底埋在了哪裡,至今不得而知。今天的普安店張宗昌墓地早已成了一片果園,一點墓地痕跡也看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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