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前,有這樣一位青年|常華

圯橋永遠神秘,傳說與史實絲絲入扣,嵌入厚重的青石。

圯橋永遠親切,它承載了一個熱烈的生命,點化了一個民族的精靈。

公元前219年,博浪沙的草莽之中奔跑著一個青年。他滿身塵埃,卻仍不失倜儻英俊,他衣衫襤褸,服飾的質地卻分明地顯示著他並非平民。他就是張良,一個韓國顯宦的後裔。

秦王朝大一統格局的建立,徹底打破了他接續祖業的夢想,於是,他悉散家財,訪求力士.選擇了當時最流行也是最冒險的行刺。他的動機很簡單:報國復韓,奪回昔日榮光。

然而,復國的夢想決非鐵錐能夠實現。當錯位的鐵錐轟然震響於錯位的鸞輿,也就震醒了張良狹隘的家族意識。他逃到了下邳,踏上了圯橋。當時人們也許未留意這個更名改姓的逃亡者,但若干年後,人們卻驚奇地發現,下邳承納俊傑的目光竟如此深邃。

兩千年前,有這樣一位青年|常華

有關“圯橋授書”的傳說難免會有些神秘的味道,但無論內中摻進了多少附會,我們仍願相信它的真實,仍願相信是圯橋給了張良在歷史的時空中縱橫捭闔的契機。那神秘的黃石老人,那落水的鞋子,那晨曦的露水,以及那句“孺子可教”的讚譽,無疑構成了這則傳說的重要元素。後人常常感喟張良在圯橋之上“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蘇軾語)的涵養,而我更傾心於圯橋這座古老的建築本身。圯橋之於張良,不僅是他生命人格的再塑之地,更是他生命意識的重要分野。從這裡,他接過了決勝千里的《太公兵法》;從這裡,他摒棄了狹隘的地域觀念;從這裡,他走向了抗擊暴秦和楚漢相爭的戰場。

兩千年前,有這樣一位青年|常華

於是,後來的歷史便按照一個既定軌跡行進。在兩支力量懸殊的隊伍的角力中,是張良讓泗水亭長率先敲開了咸陽的城門,令秦王子嬰素車白馬,開城出降;危機四伏的鴻門宴上,是張良避開刀光劍影,扶助劉邦從密不透風的軍帳中全身而退;烈火熊熊的漢中棧道上,是張良與韓信珠聯璧合,漂亮地完成“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軍事奇謀,從而使劉邦平定三秦,奪取關中寶地,亢實了與項羽逐鹿天下的基礎;而響徹垓下的壎聲,則不啻一隻摧枯拉朽的畫角,最終令一代梟雄因張良而自刎烏江,一代漢帝因張良而君臨天下。

兩千年前,有這樣一位青年|常華

“子房未虎嘯,破產不為家。滄海得壯士,椎秦博浪沙。”這是李白在對張良熱情謳歌,而蘇軾在其《留侯論》中,也對這位西漢謀士評價甚高:觀夫高祖之所以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項籍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養其全鋒以待其敝,此子房教之也。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能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而對這位開國之臣,劉邦更是由衷感激:“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外,子房功也”。(《史記·留侯世家》)當這位漢初三傑中唯一從未央宮全身而退的謀臣最終執一把拂塵消失於人們的視野,張良,已經徹底從黃石公的《太公兵法》中悟得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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