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時,他邪魅妄笑:「前妻,給你個天價,咱一起過日子吧!」

 別墅裡燈火通明,典雅的水晶燈照耀一室華麗,氣氛卻是冰冷。

“三小時零二十五分,你去哪了?”沈眉一臉不悅地問道。

薄荷望著自己的母親,目光透徹,淡淡地回答,“忽然想起來一個語法上的問題,去了圖書館。”

沈眉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什麼樣的問題?”

“關於書寫方面的……”薄荷謹慎地回答,幸好她一路上都在準備這個問題,所以說起來毫無破綻。

法語,有一個其他語言所沒有的特徵,那就是它的書寫規則,像法律條文等重要文件在國際上都是用法語書寫,聯合國將英語定為第一發言語言,法語為第一書寫語言。

沈眉也是翻譯官出身,深知這個道理,可是……

“即便如此,可這種問題值得你在生日宴上出走?”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我和喬公子在外面聊了幾句,然後忽然提到這方面,靈感一閃而逝,我怕忘了,就趕緊去圖書館了。”薄荷故意把喬立傑搬出來,而且很篤定,母親不可能去找喬立傑查證這件事,就算是去找了,以喬立傑今晚的行為,他又敢說什麼呢?

沈眉的表情果然緩和了一些,這才不再追究,“勤奮是好事,可是你也要分場合,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是。”

沈眉轉而詢問另一個問題,“今晚我介紹了那麼多男孩子給你認識,有沒有感覺還不錯的?”

“媽,我還小呢。”

沈眉不贊成地搖頭,“你現在是還年輕,但你從高翻學院畢業後,就要去巴黎留學,少則四五年,多則六七年,再回來的時候,就不小了,我和你爸爸不可能允許你找一個外國人,所以你最好在出國之前,把感情的事穩定下來,這樣對你將來有百利而無一害。”

利與害?

這是在談政治嗎?

薄荷心裡冷笑,母親不愧是溪海市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市長,把女兒的感情也能製成時間表與關係表。

是不是在她眼裡,那群富家子弟就是最好的選擇?比如那個喬立傑?

“我知道了,我會多留意的。”雖然不情願,但她還是選擇這樣說。因為她知道,當面違抗母親,是沒有好處的。

“知道就好,但是也不能因此耽誤了學習,嗯?”

薄荷心裡又禁冷笑,一會兒要她趕緊談感情,一會兒又要她不要因為感情而影響學習,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嗯。”她乖巧地點頭,然後看一眼空蕩蕩的房間,“爸爸還沒回來?”

“沒有,宴會上遇到幾個高翻局的舊熟識,想多聊聊。”沈眉說這話時,表情依然端莊,可眼神裡難免流露疲憊。

薄荷忍不住想,如果她按照父母為她安排的計劃表走,若干年後,她是不是也會跟母親一樣,住著豪華的別墅,卻守著一室孤獨?

幸好,她認識了關守恆,他為她打開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心頭忽然漾起一片溫暖。

“時間不早了,你上樓吧,女孩子要早點睡才好,記得做保養。”沈眉叮囑說道。

“您也早點休息。”她轉身上樓,小白歡快地跟了上去。

今晚,她們都是快樂的。

站在別墅二樓的窗前,她看到遠處樹下,那抹修長的身影。

 別人談戀愛都是怎麼樣的呢?薄荷不知道,關守恆也不知道,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們這樣談,不太正常。

他們不會整日黏在一起,不會每天打電話傳短信,不會親暱地給對方取暱稱,叫親愛的或是寶貝,但,他們仍舊是甜蜜幸福的。

queen舞會上,他一舞成名,在學校裡著實轟動了一陣,但他太過特立獨行,旁人說什麼都與他無關,彷彿被議論的對象不是他。

而她,是沒有人敢來問她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盛大的queen舞會終結在教務處主任的“辣手”裡,雖然大家都明白她才是“主犯”,可她沒被抓到,誰能奈她何?

他們依舊各自在各自的軌道上前行,各自保留著自己的空間,但他們只要彼此都有空的時候,都會迫不及待地去等待對方,與之見面。

在他不需要打工的日子,放學後她會刻意叫自己的司機不必來接自己,然後等到校園裡的人都走光的時候,她偷偷地溜去角落,而他早已經騎在腳踏車上等她。

他們沒有刻意約定,但就是有這種默契,他等她的時候,她就會去,她等他的時候,他也一定會到。

再見時,他邪魅妄笑:“前妻,給你個天價,咱一起過日子吧!”

他載著她去他家裡,外面的工地依然還是那麼嘈雜,可她卻不覺得吵鬧,她抱著他的筆記翻看,他的字跡似乎有一種魔力,她一看就入神。

他煮好吃的飯菜給她吃,他炒菜很一般,但麵食做得非常好,在韓式餐館打工的經驗,教給他一手好技藝,更教給他一口流暢的韓文。

他也會做西餐,同樣是在西餐廳打工的積累,但他只偶爾偶爾才會給她做一頓牛排,因為對他而言,牛排很貴,不是可以經常消費的。

她嘗一口,味道不錯,但比起她吃過的英國皇室御用廚師的作品,差了太遠太遠。

但她還是覺得,好吃,非常非常好吃!

“你也嚐嚐。”她切一塊,遞給他。

他低頭,直接讓她喂進他的嘴裡,“好甜。”

牛排怎麼會甜?

她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相信,他沒說謊。

因為她也這麼覺得。

他們一起聽外語,一起朗讀,一起背誦,他的學習能力真的非常強,她是翻譯官世家出身,遺傳的基因,再加上自幼就有著良好的教育環境,使得她在這方面一向無往不利,可是,她有時候竟跟不上他的節奏。

但他不會刻意停下來等她,她也絕對不需要,她憑著自己聰明的頭腦,和永不言敗的精神,奮力追趕。

他們都最喜歡那首叫做《四月的紀念》的詩。

(男)我看見,你是一隻純白的飛鳥,我知道,美麗的籠子囚禁了你,也養育了你綿綿的孤寂和優美的沉靜

(女)是的囚禁了我,也養育了我

(男)我知道我並不是岩石,並不是堤壩,並不是可以依靠的堅實的大樹,可是,如果你願意

(女)你說如果我願意

(男)我會用勇敢地,用並不寬闊的肩膀,和一顆高原培植出的忠實的心,為你支撐起一塊永遠沒有委屈的天空

(女)沒有委屈的天空,你說,如果我願意

(男)是的,如果你願意

(合)如果你/我願意

四月的紀念,四月的天空,他們愛在這美麗的季節,只有他們兩個人,擁有這一塊獨有的,人間四月天。

秘密戀愛持續了一個學期,他們過得很平靜、很快樂。

人們都說愛情會讓人變笨,可是他們不同,他們因為愛情變得更為聰明,這在期末考試中得以體現。

雖然他們以往的成績也都很好,綜合成績都是a,但這一次,更有進步。

高翻學院的老師們給分歷來是相當嚴格,無論是比試,還是口語,哪怕是非常非常優異的成績,也會往死裡壓分,但這一次,他們都獲得了a 。

高翻學院的學生,真的真的非常辛苦,每週有一次週考,每半個月有一次段考,每一個月有一次月考,每一季度有一次季考……大大小小的考試算起來,一年下來有數不清的次數,但可以得到a 的學生,一年不超過五人次。

所以,這一次他們同時拿到a ,是一個非常可喜可賀的成績。

所以,他們決定慶祝一下。

放學後,薄荷又故意久留到很晚,直到其他學生都走光了,她才悄悄地走到他們的“秘密基地”,關守恆早已經等候在那裡,他坐在樹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嘴裡叼著一根隨手從樹上折下的柔軟枝條,整個人看起來那麼玩世不恭,可眉眼間總是有那麼濃厚的陰鬱氣息,身上同樣穿著校服,可校服的扣子早已經鬆開幾顆,凌亂中充滿誘huo,誘huo中又充滿危險。

他那張臉,算不上很俊美,卻奇異得有魅力,自從上一次的queen舞會後,學校裡已經有不少女生對他另眼相看,哪怕不能投懷送抱,但曖昧的桃花眼數不勝數,可是……

他從來都是熟視無睹,他的眼睛裡,只看得到她!

關守恆and薄荷,多好!

一如往常,他們騎著腳踏車,一起離開校園。

經過一個學期的磨合,她對這輛腳踏車還是沒什麼好感,它的鏈子還是那麼響呀響的,可是,因為前面的人是他,她用手臂摟著他的腰,非常得安心。

回到他那間又破又舊的小閣樓裡,她聽到房間電燈“啪”的一聲熄滅後,小小的木桌上,亮起了熒熒的燭光。

三根蠟燭擺成了三角形,是最最普通的那種蠟燭,與高級餐廳裡那種燭光晚餐專用的款式相比,樸素得可笑,可是,非常溫暖。

燭光下,木桌上第一次鋪上了白色的桌布,質地很一般,兩份牛排也已經擺好,看顏色就知道口感不會太好,旁邊還有一隻水杯,杯子裡插著的,不是紅玫瑰,而是一支新鮮欲滴的薄荷花。

一切都很山寨,可是……她卻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喜歡嗎?”

她瞪著他,心情悸動得說不出來。

他靜靜望著她,給予她足夠的時間平復心情。

“關守恆!”她終於開口,咬牙切齒。

“嗯?”他卻還是不鹹不淡。

“你若把我弄哭了,你就死定了!”她真的不想哭,真的真的不想。

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是十二歲那年開跑車失控撞上大樹?是七歲那年跳芭蕾弄斷了腳趾骨?還是三歲那年第一次跟著父親出國,被一名黑人嚇哭?

她不記得了,但是她記得撞車後是交警把她送回了家,骨折後是老師帶她去看醫生,嚇哭後是保鏢抱她去花園玩耍。

全部……都是陌生人。

她最渴望的親人,全都不在她身邊。

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最需要他們,最需要什麼。

現在,終於有這樣一個人出現了嗎?

因為緊張而握緊的拳頭,被他用力分開,又一把冰涼的鑰匙,被放入她的掌心。

“這個小閣樓我昨天買下來了,它的大門隨時歡迎你打開,我的公主。”

“關守恆,你真的真的死定了!”她用力咬上他的唇,他隨即反咬上她的。

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吻,依舊生澀,但不再是淺嘗輒止,甚至,還走向瘋狂。

抱起她,走向那張小小的單人床。

 第一次,很新奇,很愉快,也很慘痛。

他們都太過年輕,且沒有經驗,他是那種一旦決定了什麼就要攻城略地做到底的男生,而她是那種嬌貴到連掉根頭髮都會覺得痛的女生,青澀的身體很美好,但如此青澀,也相當破壞情趣。

“關守恆,你走開!”她好痛!

走開?

他也想。

可是這種情況怎麼走開?

“你不要壓著我啦!”

“……”

“你好重!”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讓她痛,汗溼著身體,翻身躺在一旁,呼吸急促,帶著明顯的壓抑。

薄荷也長長地鬆了口氣,他一離開,她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沒有成功,兩人都有些沮喪,但他們都還是可以理解。

“沒關係,以後我們多試幾次就好了。”他摟過她,親吻她柔軟的髮絲。

“誰要跟你再試?”她沒好氣地瞪他,卻將頭埋進他的懷抱。

年輕就是好,即便只是這樣一個靜靜的擁抱,也會讓彼此都覺得甜蜜幸福到極點。

可是年輕也不好,身體的本能與駕馭身體的能力完全不成正比,抱著抱著,他們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又漸漸吻了起來。

小小的單人床上,再次著了火。

而這一次,火熄不了了。

當疼痛穿透身體,他們終於徹底擁有了彼此,沒有經驗,沒有技巧,有的只是一腔熱血與熱情,兩個人都是痛得死去活來,但卻都覺得這種感覺美好得令人心顫。

“薄荷,你是我的了!”

“關守恆,你也是我的了!”

身與心都圓滿地結合在一起。

她痛極了,可是這種痛卻帶給她圓滿的感覺,他的存在,不但填滿了她的身體,更充盈了她的生命。

他目光寵溺地望著她,“我的公主,對我有什麼要求嗎?”

有任何要求,他都會努力做到!

她忍受著身體絲絲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了,你就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了,你就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裡面只有我,就是這樣了!”

再見時,他邪魅妄笑:“前妻,給你個天價,咱一起過日子吧!”

《河東獅吼》裡的臺詞,曾經讓全校的女生瘋狂,只有她冷然一笑,因為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會對自己那樣好,她從小所受的教育是,只有金錢和權力才能掌控一切!

可現在,她想要相信了,因為相信會比較幸福。

她的表情略有茫然又有點脆弱,看得他心臟忽然一緊,低頭親吻她的眼睛,那雙最令他著迷的眼睛。

她的眼神從來都是又冷又傲,哪怕是他們認識這麼久,它也不曾真正的融化過,而今天,它軟得一塌糊塗,讓他的心也跟著化了。

“我發誓,我一定做到。”

“我也一樣。”

他們像是各自活在孤島的人,終於找到了彼此,可以依靠的夥伴。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那麼他們一定可以永遠地幸福下去,可是,這個世界除了愛與誓言,還有太多太多的現實存在。

現實之一,朋友。

戀愛的快樂應該與人分享,但薄荷卻不喜歡,她喜歡與關守恆獨處,他們的幸福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那種全世界唯二的感覺,十分神秘,也十分甜蜜。

所以,她不喜歡把他們在一起的事情告訴別人,但有一個人例外,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吳藝楠。

楠楠是她的初中同學,她們的關係很好很好,中學畢業後,各奔前程,一個念高翻學院,一個念商學院,但她們的友誼依舊。

楠楠是單親家庭,從小特殊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特立獨行的性格,她成績非常好,但還是非常用功,做事情也非常認真,身為班長的她,總是認認真真地向老師報告班級裡的各種動態,是老師最喜歡的那種好學生,但也是同學們最討厭的那種狗腿眼線。

楠楠從不講究吃穿,從不做小女生的夢,從不打扮,性格固執而又保守,穿著像是從舊社會穿越而來的衣服,梳著清湯掛麵式的短髮,給人一種非人類的感覺。

而她呢,從來都是穿著華美的裙子,梳著漂亮的公主頭,上學放學都有專車接送,下雨天還有保姆專門給撐傘,儼然是公主出行。

外人眼裡,她們是天壤之別,是打死都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兩個人,可是,她們是朋友,是那種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我戀愛了。”薄荷直截了當地宣告。

吳藝楠默默抬頭,眼睛裡有點驚訝,不過一向處變不驚的她,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

半晌,她才審查完畢似的點了點頭,“果然有變化。”

“哦?”薄荷自己都不知道她有什麼變化。

“更耀眼了。”都說戀愛中的女孩是最美的,果然如此。

雖然薄荷一直都很美,可是她之前的那種美卻不似人間煙火,她是冷傲的,是高貴的,卻總是少了些鮮活,可現在的她,表情雖還是冷淡的,可眼睛卻在笑。

就如同此刻,她們坐在咖啡廳裡,太陽穿透窗戶照射進來,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了一層光圈,暈染出溫暖的光澤。

薄荷摸摸自己的臉,淡淡地笑了,真的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祝你幸福。”吳藝楠衷心地說道。身為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她很瞭解薄荷,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她無需問那個男孩是誰、怎麼樣,她只需要給予祝福就夠了。

“謝謝。”這就是她為什麼會和楠楠成為好朋友的原因,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必多費唇舌,她們有著同樣冷靜的頭腦,同樣清楚的思維,她們可以很容易就明白對方心裡想什麼。

吳藝楠從書包裡取出一份小禮物,輕輕推到薄荷面前,“上次你生日,我因為老家有點事,人不在溪海,現在補給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就算不給也沒關係,因為有心比較重要。而且,她那天第一次遇到了關守恆,他就是她最好的生日禮物。

暫時收藏起心頭的甜蜜,薄荷詢問好友,“你呢?還是老樣子嗎?一個人?”

吳藝楠給了她一記“廢話”的眼神,自嘲地說道,“你忘了我的外號嗎?”

無一男。

沒有一個男生會喜歡她這種類型。

那個人也是。

女孩子之間成為朋友,大抵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因為比較好說話什麼的,而男人之間,就比較隨意了,不一定是在一個圈子裡混,不一定是性格相近,也不一定是有共同語言,甚至認識的時間也不一定很長,就是那麼某一時刻,互相欣賞,氣味相投,就成了一輩子的兄弟,關守恆和齊遇之間就是這樣。

關守恆按照約定的時間,準點踏進一間貴得嚇死人的餐廳。

還沒等走進去,他一向冷然的表情就隱隱有了裂痕。

長達數百米的紅地毯,從餐廳門口一直延伸到二樓去,兩旁有數十名服務生,全部身著黑色制服,手戴白手套,齊刷刷鞠躬四十五度,並熱烈歡迎,“關先生好!”

好,好極了!

英俊的臉龐上幾絲扭曲,快步上了二樓。

如他所想的一樣,二樓也全被包了,偌大的空間裡只留了一桌,桌前僅有一人,這天底下除了齊遇,沒人能幹出這麼擺譜的事情。

齊遇,人如其名,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常常自詡他的人生就如同他的名字,他認識很多女孩,他覺得每一個都是上帝的恩典,是他人生的一大奇遇。

他出身名流世家,身價以億來計,他是家中的老么,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每天過得幸福瀟灑,以遊戲人生和逗女孩子開心為生活己任。

他與關守恆同歲,青春飛揚這四個字用在他身上,可謂名符其實,他的人生順風順水、無災無難,他不必為生活煩惱,所以總是展著俊顏,笑對一切,他性格外向,活潑開朗,愛玩,會玩,敢玩,所有人都喜歡跟他做朋友,不論男女,不論貧富,他有六部手機,每天的約會電話平均在五十個以上,他是大眾情人兼偶像,男生喜歡跟他一起喝酒,女生則喜歡跟他一起調情。

可他這麼“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神人,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而讓他吃到閉門羹的人,就是關守恆!

在齊遇眼裡,關守恆簡直是外星生物,是他唯一收服不了的人,無論他費了多少心機,想要約他出來一起玩,卻總是被無情拒絕。

他曾經收到的約會紀錄是一天108個,而關守恆刷新了他的新紀錄,反過來了,他一天曾109次約關守恆出來玩,他還是不為所動。

擦,關某人是個神人!

可今天不知道是吹了什麼邪風,關某人竟然主動約他出來了!

“你該不會是去了泰國吧?”齊遇覺得關守恆極有可能是去做變性手術了,不然怎麼忽然轉性了?

面對好友的調侃,關守恆早已經見怪不怪,他從來就是口沒遮攔!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跟齊遇成為朋友的?這種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無論是出身,還是性情,都跟他截然不同,甚至相反,可事實就是事實,齊遇是他唯一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兩個人的相識很偶然,甚至可以說是萍水相逢。

兩年前,在一間同樣貴得嚇人的餐廳裡,他做服務生,齊遇則是其中一桌的貴客。

後來餐廳裡來了一位外國朋友,說一口奇奇怪怪的語言,整個餐廳裡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懂他說什麼,溝通不善的情況下,那人惱羞成怒,大放厥詞,用英語鄙視泱泱大國竟然這麼沒文化。

情況顯然很搞笑,他明明會說英語,卻非要說自己國家的小眾語言,而且還出言不遜。

餐廳經理敢怒不敢言,齊遇卻怒了,他掏出六部手機,呼朋引伴,揚言出一百萬,找個會那國語言的人過來,不為別的,就為一個面子。

很幼稚!

關守恆當時就站在一旁,這是他對齊遇的第一個評論。

但隨即,齊遇打完所有電話,擼胳膊挽袖子,又對那名外國人說道,“尼瑪,今兒要是沒有人來,小爺就跟你去了,我就不信了,我堂堂炎黃子孫,還學不會你們一個鳥語!”

“噗——”全場爆笑,就連關守恆也有點忍俊不禁。

餐廳經理十分擔心,誰不知道齊家小少爺嬌生慣養,他要是真跟那人去了什麼島國,可怎麼得了?到時候齊家老頭還不得找他要人?他是不是該先關了餐廳跑路?

關守恆從來不喜歡多管閒事,但為了避免餐廳經理關門大吉,他只好開了金口,不然他的工錢怎麼算?

其實那外國人說的是圖瓦盧語,圖瓦盧是南太平洋的一個島國,人口只有一萬多,他講的又是方言,別人能聽得懂才怪!

他也只是偶然間才學了那麼一點,但足夠了,短短几句,就打發了那名外國人。

然後,他的麻煩就來了,齊遇死乞白賴地衝過來,要跟他做朋友。

笑話!他們怎麼能成為朋友?

他果斷拒絕,可齊遇是個死纏爛打的主,一來二去,他們就熟了。

雖然他們之間各個方面都是天差地別,但他很珍惜齊遇這個朋友,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友誼,其實特別簡單,一個真字足以。

所以,他和薄荷在一起的事情,也只想告訴他,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

“我有女朋友了,我們想一起請你吃個飯。”關守恆單刀直入地說道。

 齊遇的嘴角一抽,“女朋友?”

什麼樣的女孩能入得了關守恆的眼?他之前一直懷疑他是南極來的,只能跟企鵝做伴!

“沒錯,她叫薄荷。”

齊遇的下巴果斷掉了下來,“不要告訴我是那個薄荷,沈氏千金?”

關守恆俊眉一挑,“你認識她?”

齊遇翻了個白眼,溪海市第一名流千金,誰不認識?

幾個月前,薄荷的生日宴會上,他家老頭子還故意介紹他們認識呢!

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變相的相親!

不過,只一眼,他就打怵了,那女孩看起來端莊乖巧,可骨子裡完全是座冰山,那冷傲的眼神就連他這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陽光普照型美少年見了,都會自動退避三舍。

可現在,他的好友居然對他說,薄荷是他的女朋友?

靠,還真是絕配!

兩個人都那麼冷冰冰的!

不過,薄荷的身家背景可不一般,她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翻譯官,母親是鼎鼎大名的董事長,而且父母雙方的家族勢力也都不可小覷,那樣的女孩天生嬌貴,真的適合阿恆嗎?

他知道阿恆家裡的情況,做為朋友,他真的覺得那什麼問題都沒有,窮一點有什麼關係?富人除了多一點錢,又比他們多什麼了?而且他認識那麼多朋友,阿恆是其中最聰明最有頭腦也最能吃苦的一個,他就像是一隻雄鷹,只是還沒到展翅的時候,但早晚會有那一天的,所以,他從不擔心阿恆的前途未來,但是,他很擔心另外一件事。

他知道阿恆的出身,單親家庭里長大的孩子總是特別敏感、特別孤寂,同樣的年紀,他的朋友無論男女,已經數籮筐,可是阿恆的朋友卻屈指可數,他的靈魂真的很孤單,有個女孩可以陪伴他、填補他的寂寞,當然是好事,可是,可以是薄荷那樣的女孩嗎?

他很擔心阿恆會受傷。

他那個人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放在心裡,將來要真的受傷了,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阿恆,你確定是她嗎?”齊遇的話顯然是一語雙關。是薄荷嗎?是那個天之驕女嗎?

關守恆望了望難得露出認真表情的好友,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如果換做是別人來問他這種問題,或許是帶著鄙視與歧視,可是齊遇不會,齊遇雖然也是出身豪門,但他是不同的,他從來不會因為出身或是金錢問題而高看誰或是低看誰一眼,那與身價無關,只與脾氣秉性有關。

所以,他不會覺得受傷,只會覺得自己沒有交錯朋友。

“好吧,祝你們幸福!”齊遇短暫地猶豫後,堅定地給予祝福。

“謝謝。”關守恆很欣慰。

“什麼時候見面?我很期待!”不愧是齊遇,三秒鐘就又恢復了灑脫的本性,笑容躍躍欲試。

他真的很好奇,永遠一種“生人勿近”表情的關守恆與號稱冰雪公主的薄荷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樣的奇觀?

會夏日飛雪嗎?

關守恆很淡定地回答道,“就今天,她也要帶一個朋友過來。”

“女性朋友?”

“當然。”

齊遇頓感陰風陣陣,薄荷已經夠冷了,再來一個她的朋友,是要凍死他嗎?

 四個人的見面很快到來,面面相對後,除了關守恆外,其他三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複雜。

“嗨!”齊遇率先跟兩位女生打招呼。

薄荷當然是認識齊遇的,卻不承想,關守恆的朋友竟然會是他?

“eddie,好久不見!”薄荷叫的是齊遇的英文名,她記得,上次跟齊遇在生日宴會上見過,那天母親為她介紹了很多男孩,雖然她一個都沒興趣,但對這個齊遇卻是有深刻印象的。

因為他當時的自我介紹很特別,他說自己的中文名字叫齊遇,同音是奇遇,英文就是adventure,而採納開頭一點諧音,就是eddie。

薄荷知道他不是高翻學院的學生,卻故意賣弄語言,用那麼炫的方式介紹自己,只是為了迎合她的口味,畢竟她對語言更有興趣、更為敏感,但他那麼顯擺,很明顯是刻意為之。

她想,他應該也是反感變相相親,所以才故意讓她對他沒有好印象吧。

很聰明的一個人!

看看關守恆,再看看齊遇……果然,都是聰明人,物以類聚!

齊遇揚揚唇角,在心底也對薄荷給予了正面評價,不愧是高翻學院的公主,記憶力這麼好!

這樣的場面,薄荷算是女主人,她便主動為吳藝楠和齊遇做介紹,可不承想,他們竟然早就認識!

“嗨!學妹!”齊遇再次展露招牌笑容。

吳藝楠卻是面無表情,只冷淡地點了下頭,正眼都沒看他一下,就算是打過招呼。

齊遇摸摸鼻子,好歹也是校友嘛,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啊?

薄荷狐疑地望向好友,只覺其中頗有奧妙,但具體是什麼,她不想打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喜好厭惡,都是自己的事情,旁人無權干涉,且楠楠是個很有主見的女生,既然是朋友,那便只給予尊重就好。

關守恆也睨了齊遇一眼,同樣沒有做聲,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閒事,且齊遇與女生相處的經驗與社交手腕,絕對比他強上百倍,而且臉皮也比他厚上許多,所以他根本無需有任何擔心。

服務生很快上菜,關守恆做東,點的盡是薄荷喜歡吃的菜色,吳藝楠很好說話,老早就說好,有什麼她就吃什麼,齊遇呢,雖然平時很講究,但為了給哥們兒面子,也不怎麼挑剔了,客隨主便,也權當客串一下平民生活。

薄荷喜歡吃蝦,但卻不喜歡自己剝,關守恆就默默拿過小盤子,主動幫她剝,每剝好一個,就放入她的碗中,然後繼續剝第二個,一個接一個地剝,那麼自然,那麼心甘情願。

齊遇忽然有點食不下咽,不是因為菜難吃,也不是因為用餐環境不夠高級,而是……這個真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關守恆嗎?想當年在餐廳相識,他見過關守恆給人家端茶倒水當服務生,可他腰彎著,卻一點都不見委屈,眉低著,卻絲毫不露卑微,一個人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就連客人打賞小費,他那個窮人也只是謝著接過,眼神依舊是平靜的,彷彿他真的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一個什麼也不在乎的人,靈魂都是空的,可是現在,他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溢滿的溫柔。

關守恆吃飯一向很快,可這樣對身體不好,薄荷很不贊同,她輕輕抬頭,深深地睨他一眼,眼神很淡,卻流露出十足的關心,而關守恆接收到她的目光後,慢慢地放緩速度。

一旁,吳藝楠忽然也有些食不下咽,關守恆她不熟,而這樣的薄荷,她也有點不習慣了,什麼時候那個被萬眾矚目的公主眼裡,也有別人了?還學會了默默關心?

薄荷和關守恆旁若無人,他們安靜地吃著,享受著,分享著,唯二的世界,那麼清淨,那麼和諧。

吳藝楠和齊遇的目光,無意識地對上,雖然很奇怪,但他們都覺得,自己的好友,似乎真的找對了人。

再見時,他邪魅妄笑:“前妻,給你個天價,咱一起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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