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有故事《與蛇爲鄰》

歡迎關注我(每一天都有故事),每天都有更新哦!

每一天都有故事《與蛇為鄰》

上世紀70年代初,我在沱江邊的一所山鄉中學任教。當時的住房條件很差,學校在教育局的支持下,改建了幾間寢室。其中有兩間是一個不規範的教室改的,分給了兩戶4口之家,我便是這兩戶之一。

寢室大約15平方米,一面靠山,一面是編泥牆,一面是土牆,一面是老式的木格子窗戶。寢室比原來幾個平方的大多了,採光也還將就,就是隔音太差。不過,在物質條件匱乏的情況下,有這麼大一間已經很不錯了,哪還考慮什麼隔不隔音呢。住了一段時間,感覺還可以。沒過多久,就出問題了。

初夏的一天,我正坐在窗下的辦公桌前備課。全神貫注好一陣,抬頭望一望窗外,以休息一下眼睛。突然發現,左上方的條石碼的堡坎有些異樣:看慣了的生了青苔的條石上,有一條寬大的草綠色的花帶。定睛細看,花帶並非平板,而是有肉的質感——“梭老二!”我一下叫出聲來。為了看個究竟,我起身開門,沿兩戶人家共用的一個通道往外走。打開後門,再朝條石望去,“花帶”已沒了蹤影。這傢伙好警覺,動作好快!初步估計,這是一條有好幾斤重的菜花蛇。蛇窩至少有兩個洞,它的一頭一尾在洞子裡,身子部分露出來曬太陽。

這麼大的蛇,只是在動物園見過,日常生活中,何曾見過。而今,不僅見了,還實實在在的與之為鄰!想到此,不禁毛骨悚然,且滋生了喬遷之念頭。但又想了想,在學校教師住宿條件普遍都很差的情況下,領導對我們這個家庭已經是很照顧了,還能往哪裡搬呢?

為了不讓妻受怕,我決定將此驚恐獨自承受,等待機會,除滅大蛇。

等待期間,這條蛇多次出現在夢中,我也多次被嚇醒。一天下半夜,似夢非夢之中,我突然覺得蚊帳外的山邊有什麼東西在動,從被窩裡把手伸出來,下意識地觸摸了一下,天哪,肉乎乎,長梭梭,不是那傢伙,還會是什麼?!我與它之間,僅有一層蚊帳的紗布之隔!不過那傢伙也怕人,很快就梭起走了。驚魂不定的我,只好坐起來,守著妻和孩子,一直捱到天亮。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還是沒有告訴妻,只是跟她商量,要將床換一個地方安。對我的這個打算,妻感到不解,她說:“床安得好好的,搬啥子嘛!”

“山邊潮溼,容易得關節炎;再說,山上有些什麼東西,我們都不曉得,萬一梭老二梭起來呢!更主要的是,我們的娃娃那麼小。”我說出了事先編好的3條理由。

因為我這3條理由都有些說服力,特別是第三條,妻最敏感,故她沒說什麼了,同意了我的意見。

於是,我們將床換了一個位置。妻所不知的是,我在苦等蛇的再次出現。

時間過得好漫長,第二年初夏,那條蛇才又一次在山上露面。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它的頭伸出了洞外,我看清了它的尊容。菜花蛇雖是無毒蛇,還是令人不寒而慄!那傢伙昂起頭。舌頭一伸一縮的,兩眼閃著冷光,似乎對它生活的環境還很滿意。說起環境,山邊長滿了野草野花,山上就是莊稼地,地裡生長著小麥和豌豆胡豆,同時也有蛇喜歡吃的老鼠青蛙之類小動物。環境優越,食物不愁,難怪它長得如此的粗大!

我屏聲靜氣地觀望著,沒有出門去打擾蛇。觀望著觀望著,我一下笑了起來,一個主意打定了。

我輕手輕腳地出了寢室門。走到學校外,在就近的一家農民家裡,借了一把彎彎鐮刀,借了一根長長的竹竿。用繩子,將鐮刀在竹竿的一頭捆緊。我手持自己製造的“武器”,直奔大蛇而去。

可是已經晚了!在我準備武器的這段時間,蛇鑽進洞裡了。我感到十分的懊喪。

又是漫長的等待。蛇終於又出現了。這一次和第一次的姿勢差不多。我喜出望外:這一次,武器是現成的,且就在後門背後。

我手持武器,迅速打開後門,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山腳下。我舉起武器,鐮刀直向大蛇揮去。不偏不倚,鐮刀勾住了大蛇!我奮力一拖,只聽得“叭嗒”一聲悶響。大蛇重重地落到了山腳下。正感慶幸,意外的變故發生了:蛇並沒有被鐮刀割死,也沒有摔死,我這一勾,它的一摔,它倒是清醒了,一落地就開始逃命。因竹竿太長,沒法用捆著的鐮刀對付蛇,我用手握的那一端,連杵幾下,都沒有杵中蛇的要害。於是,眼睜睜看著蛇逃跑了。

這一次,我沒有過多懊喪,而是更有信心了。我總結了經驗教訓,得出的結論是,應該在蛇落地後有東西制服它。之後,我增添了兩樣輔助的武器。

又是苦苦的等待。蛇終於又出現了。“這一次,一定要萬無一失!”我心裡默默地叨唸著。

與上次一樣,我將蛇勾來摔在了山腳下,迅速將準備好的鐵鉗朝蛇夾去。這一夾,正好夾住了蛇身正中的部分。那傢伙還想像上次那樣逃掉,掙扎的力量非同小可。我想到了使用我的第二輔助武器——一把口子鋒利的山鋤。但實際情況不允許,我兩手不空;而用山鋤也要兩隻手。再說,已經快要到手的蛇,挖爛了怪可惜的。眼下,只有向同事求助了。“打蛇啊,打蛇啊!”我高聲呼喊起來。

這一喊,引起了同事的注意,不到一分鐘,就有同事趕到了。一個同事操起山鋤,直向蛇頭打去,一個同事幫我握緊鐵鉗。在眾人的努力之下,這位長期威脅我和我的妻兒的冷血鄰居,終於被制服了。

打到大蛇的消息不脛而走,好多人來看稀奇。我也一下成了打蛇的英雄。

蛇打到了,接下來是如何處置。比較一致的意見是,拿來加餐。學校伙食團的胡師傅主動承擔了這一任務。剝皮前,用秤稱了一下,竟有6斤多重!

胡師傅熟練地將蛇的皮剝開,蛇身露出白生生的肉。最為奇特的是,蛇肉都宰成塊了,還在痙攣,還在顫抖。胡師傅找來一個燉肉的大罐,在學校大院的正中,簡單地砌了一個灶,將蛇肉燉起。然後通知各家各戶,凡是願意吃的,都歡迎。蛇肉燉好後,20多位教師,起碼有一半,都高高興興地拿了湯鍋來。

這條蛇燉好後,雖不夠那麼多人都吃飽喝足,也還是吃了個大概,大人娃兒都熱熱鬧鬧地聚了一盤。何況當時還生活在憑票供應豬肉的年代,何況蛇肉蛇湯還是稀罕之美食。

沒在學校上班的妻,回家時,蛇肉已經燉好,當她聽了學校的老師說起打蛇的經過,簡直驚呆了。片刻,回過神來,衝我嗔怪道:“你呀,可以去當保密局長了!”

至於那張蛇皮,那麼大,那麼好,可是我沒有及時找人處理,沒過多久,便壞掉了。現在想起來,真覺得可惜!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