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里,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初一上學期,從小疼愛我的外公因為癌症去世,這是我第一次面對親人離世,也是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直到外公的遺體進入火葬場,我才驚覺,那個用自行車帶著我一條路一條路認廣告牌老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一年,外公還不到七十歲,還沒能看到他的小孫子降生。

那時最常一句話是:如果有藥能治這個病就好了。

大學時去醫院看病,遇上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男人拎著大編織袋走在前頭,女人抱著瘦骨嶙峋的孩子,一言不發地跟著。

邊上,兩個老阿姨在竊竊私語。

「不是說還有希望嗎,怎麼突然不治了?」

「一年的藥得十幾萬哪,都是農村人,哪裡吃得起……」

那一刻,我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一群人在窮困潦倒中等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因貧窮而耗竭。治病救命的藥或許有,可你未必吃得起。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電影《我不是藥神》的劇情並不複雜,沉悶得就像生活一樣,平淡得沒有一點驚喜。從鄰居大爺領著呂受益走進程勇的神油店那一刻起,影片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剩下的,就是用電影裡最常見的敘事手法,去填充人物間的情感糾葛,按部就班地解決矛盾。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徐崢飾演的程勇原本是個一無是處的小人物,家暴逼走了前妻,唯一的兒子將跟隨母親出國生活;沒有一技之長,只能靠賣印度神油為生;生意慘淡連租金都付不起,更別說父親高昂的手術費用。

機緣巧合下,他認識了王傳君扮演的慢粒白血病患者呂受益,一番掙扎之後,他做起了走私仿製藥的生意。

程勇的初衷當然是為了賺錢,但因為仿製藥價格遠遠低於國內正版藥,且療效與正版藥幾乎相同,程勇無心插柳救了不少人命。

走私之路並不順暢。假藥販子和警察陸續盯上了他,藥企的醫藥代表也在不遺餘力的調查他。這一次,程勇的選擇是明哲保身,讓出代理權,拿著賣仿製藥攢下的第一桶金開工廠,當起了小老闆。

後來呂受益之死令他良心發現,重操舊業,不為賺錢,只為救人,成了真正的救世主。

影片中大部分角色都面臨著是守法還是救命的困境,這是推動故事發展的主要矛盾。而在電影劇情背後的,是一群真正生不起、病不起、死不起的人為活著而掙扎的現實。

在社會階層嚴重固化的今天,被壓在社會底層的絕大部分普通勞動者都不再有向上流動的可能。而分割不同階層最顯著的標誌就是金錢。因為貧窮,社會底層勞動者上不起學、住不起房,甚至像《藥神》裡所描繪的一樣,有病無錢醫治只能等死。金錢所決定的差異,讓一大部分人被牢牢固定在弱勢地位上,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我不是藥神》中,王硯輝飾演的假藥販子張長林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窮病。

在物質極其充裕的時代,窮能限制想象力,窮能扼殺多種選擇,「窮」不再是形容詞,而是變成了一個名詞和一個標籤。窮,就是原罪。

楊新鳴飾演的牧師常掛在嘴邊那一句「願主保佑你」,無疑是這部影片裡最諷刺的臺詞:主救不了人命,走私犯卻可以;國家無法讓吃不起天價藥病人活下去,走私犯卻可以。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電影裡每個人的行為都出自一個正義且正當的立場:起初程勇走私是為了給父親治病,情有可原;醫藥公司控告仿製藥,合理合法;警察打擊加藥,義不容辭;吃不起正版藥的病人只是想活下去,理所應當。

藥企、病人、警察,甚至連走私犯都沒有錯,真正錯的或許只是命運和現實。

或許在電影之外,導演文牧野也想要做一個「藥神」,以電影對抗並改變世界。可惜由於國情和許多特殊的原因,我國的影視作品大多還停留在娛樂層面。

電影治不好這個社會的「窮病」,更無力改變現代醫學領域上的積弱。

所以在影片的末尾,文牧野用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一口氣解決掉了所有衝突。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程勇並沒有按照走私罪和銷售假藥罪判刑;走向監獄的路上,無數患者前來相送,並陸續摘掉了口罩;已經死去的呂受益和黃毛,竟然也出現在了人群中;天價救命藥格列寧納入醫保,一瓶只要幾百元……

社會的發展永遠不會像電影結局那樣完美,也沒有一把刀能夠瞬間斬斷所有積弊和矛盾,哪怕在醫保、社保制度逐漸完善的今天,大多數「窮人」面對重大疾病,依然只能等死。

《我不是藥神》裡,誰才是真正的大反派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扼於風雪;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於荊棘。

程勇難得,因為他從一個只想賺錢過好日子的平凡人,成長為一個救人的英雄。《我不是藥神》也很難得,因為它不趨炎附勢,不歌功頌德,不跟風超級英雄,它只講了一個平凡世界裡平凡人的故事。

這份難得,或許正是這個社會所需要的「神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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