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家乡汤圆

忆家乡汤圆

星期天早晨和女儿两个包汤圆自产自销,女儿顺手在我的脖子下面捋了一捋:“虽然有现成的汤圆卖,但还是妈妈包的汤圆最好吃。”

不由得我就想起了我小的时候吃俺娘包的汤圆。

俺娘他们老家和江浙大部分地方一样,包出来的汤圆有咸馅儿的汤圆,还有甜馅儿的汤圆。甜馅儿的汤圆有豆沙馅,芝麻馅,花生馅。芝麻馅儿和花生馅儿里要放猪油。我平生最恨猪油,但花生馅和芝麻馅里放猪油我不反对。俺娘还说了,放猪油的馅儿不用放冰箱,多少年都不会坏,放素油的馅儿放不到一年就哈拉了。俺娘95年到俺家是给俺做了两大玻璃瓶芝麻馅儿,我吃了好多年果然不长毛也不哈拉。

话归正传,我最怕的是俺娘包的咸馅儿汤圆。咸馅儿汤圆有菜肉馅儿和净肉馅儿,而俺们北方早年间只见过甜馅儿汤圆。想来是俺爹在俺不记事时就在俺的耳边念过咒语,虽然我小时候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但就是拒绝咸馅儿汤圆:火腿馅儿的我嫌有肉哈拉味儿,净肉馅儿的我嫌有猪肉骚气,菜肉馅儿的我又嫌有葱味儿。反正就是一个不吃,不光是我不吃,我哥和我弟都不吃。我娘从小生活在乡下,长大后又持枪弄棒的当了兵,所以家务活儿做的有点糙,那汤圆包好后有大乒乓球那么大,煮出来的汤圆就像网球一样了,一碗最多放两三个,还得是大碗。每当这样的汤圆段上桌时,我们仨就会大叫:又吃煮包子了!然后这些“煮包子”就从这个人的碗里飞到那个人的碗里,就像游戏击鼓传花一样,直到俺娘的筷子颇具威胁性地高高悬在我们头上,我们才会老实,吃药一样吃一两个煮包子。俺爹呢,默默在一边吃他的饺子。每年过完年,剩的最多的就是咸馅儿汤圆。这时候,哥哥住校去了,弟弟入全托了,俺爹是特权阶层,从来不吃汤圆,这么多的剩汤圆,就我娘和我负责消化,我们两个早上吃咸馅儿汤圆,中午吃“煮包子”,晚上吃咸馅儿元宵。每年我最面黄肌瘦的时候就是过完年那半个月。

后来,有一年我的小姨来过年,她说要带着我们做汤圆吃,我们高兴坏了。可我那小姨比我才大七八岁,别说做汤圆了,她连糯米面长啥样的都不知道。我们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最白的面粉,依葫芦画瓢地和面,却不知道面为什么会这么粘,费了半天劲搓出几个刺猬一样的汤圆,丢进锅里煮出来却都是死面疙瘩。原来我们把富强粉当糯米面用了。

我妈妈回家看见我的做的孽,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那年月,富强粉可是过年才能见到的金贵粮食,全让我小姨带着我们糟蹋光了。

文:王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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