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少哭

母親很少哭

母親今年78歲了,幹了一輩子糕點廠,不喜歡坐機關,50年代從商業局菸酒糖茶公司主動要求,來到食品廠當工人,工人階級領導一切嗎,8小時之外是我的自由,母親是這樣想的。要問母親有什麼心願,從小到大沒聽她啦過,沒有絲毫要求兩個兒子給她辦什麼事,給她買什麼吃的穿的,反而總是想著兒子,留點什麼什麼給你哥,你弟弟願意吃這個。哎,這就是我的母親,一個從不服老的媽媽。

又是一年母親節,這個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撩動人們心絃的觸點,山東省知名作家魯先聖先生一篇《我只給了母親滿頭白髮》,讀得我潸然淚下,母親啊,縱然兒子萬般孝順,也不及您對兒女一生的愛。

從我記事起,母親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由於她在糕點廠工作,整日連軸轉,三班倒,夜班多,媽媽的睡眠很少,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用她的話說,不愛睡覺,覺少,以至於她看到別人好睡覺,就嘟嘟嚕嚕,其實啊,不是母親不愛睡覺,固然有身體、習慣的原因,而是在過去家庭不富裕時期,母親滿眼是活啊,拉扯兩個大小子,也著實讓她忙活大半輩子。

儘管我和弟弟年幼時家庭不算富裕,父親在鄉村中學教書,母親30多塊錢的工資一拿幾十年,但是我和弟弟沒缺過嘴,給我影響最深的是,如果家裡來了親戚或父親的學生,母親一定做最拿手的是四樣菜,油炸花生米,家中罈子醃好的鮮雞蛋和香椿芽,鹹雞蛋煮好,一切兩半,泛著油光的蛋黃,著實令人垂涎。香椿芽撈出來,用水一衝,掛上麵糊,上鍋炸出金黃的春芽魚,香脆入口。還有母親善於燉菜,燉茄子上桌,家宴就開始了,那時我和弟弟最願意家裡來人,一頓美吃,真解饞。

現在看來,母親做的菜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了,在物質匱乏的時代,不亞於饕餮大餐,以至於我們長大成人後,再也聞不到母親飯食的味道了,這固然有食材的原因,更多的是人們的味蕾發生了變化,吃的太好了,還有隨著中國社會和家庭的急速變化,家的味道也淡了許多,隨著娶妻生子、工作的奔波,距離家的心路距離長了,感念父母的心緒分散了許多,每每念此,都有一種愧疚負罪的感覺。

有人說我老了,怎麼如此懷舊了呢。我說,隨著年齡增大,更加體會父母親情,最怕子欲養,而親不在。我曾寫過幾句打油詩,“您那微駝的身軀,不曾有往日的律動;您那花白的頭髮,不曾有昔日的飄灑;您那瞬間單蹦詞語的遺忘,不曾有過往連貫的嘮叨”,這就是昔日嘴裡哼著、蹦蹦跳跳的母親,和今日之母親的畫像。

不能忘懷的是母親疼愛孩子的眼神,小時候家住糕點廠平房,我上學時母親每每送出大門,目送我走得很遠很遠;從平房住進樓房,我從高中一直到上中專,再後來工作娶妻生子後,母親還是老習慣,總是說我看著你或你們走,不讓送就瞪大眼從涼臺上目送,有時送出大門,看著我走出很遠,當我回身揮手讓她回去,母子倆個依依不捨,好多時候轉個頭我就留下眼淚,母親啊,你常說從年輕時就不喜歡看小孩子,您從十四五歲就隻身一人出來工作,從您出生幾個月就失去了母親,嘴上很硬、很剛強、倔犟的您,心底柔軟無比。

從小到大,很少見母親哭過,記憶猶新的是當1982年我喜領中專入學通知書後,母親領著我到姥姥家報信,當走到離姥姥家不遠的地方,母親碰到了老街坊,給人家說,孩子考上菏澤糧校了,依依不捨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我連忙勸母親,這是喜事啊,別哭。

母親對人格外熱情,真是把心掏出來對人,別人給她一點幫助,她始終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回饋,要麼挽留在家吃飯,總是買點點心、水果,或包些包子、餃子、餛飩送給人家。母親從小對我說,別占人家的東西,借人家的錢永遠忘不了,及時還給人家。

母親節到了,普天下的兒女紛紛送給母親大大小小的禮物,但是誰又想過,兒女的付出、回報、感恩、反哺,抵不過母親對我們的大愛,家風門風是永久的傳承,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行動都顯得蒼白無力,我給不了母親任何東西,唯有祈禱祝福母親。

(孫曉明)

作者系中國糧食行業協會、中國糧食經濟學會理事

通聯地址:山東省泰安市糧食局直屬分局(泰安市東嶽大街2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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