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在上海舉辦的亞洲電子體育高峰論壇上,霍啟剛站在一堆“大叔”中間頗顯青春。不到40歲的他在亞奧理事會中是典型的少壯派,能夠理解電競與年輕人,同時又難被利益裹挾。去年9月他被亞奧理事會選中成為新一任亞洲電子體育聯合會主席,此後整個聯合會開始進入飛速發展階段。
年輕有幹勁的另一面是沉穩謹慎的性格,霍啟剛之前拒絕了很多采訪。此次接受《體壇週報》正式的獨家專訪,堪稱上任以來頭一遭。在專訪中,他談及了接手聯合會的考慮,之後的計劃與五年內的目標,甚至還提及了敏感的亞運會項目選取。“我不喜歡就掛個名,掛個名那不如不做”,面對無序與紛雜的亞洲電子體育環境,這位年輕有為的掌舵人將其視為更大的施展空間,誓要建立新的秩序。
1 電子體育無組織難談規範
體壇:外界比較好奇電子競技被開始叫做電子體育,那麼兩者的區別是什麼?
霍啟剛:在10號執委會上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去做電子體育的定義。從我的角度來講,比如你在游泳協會下面會有非常多的項目,游泳池裡面也有各種比賽項目,我希望電子競技只不過是電子體育其中一個分支。後面我們必須勇敢去擁抱新的技術,從電子競技的角度,曾經的家用機到pc到手機,媒介是不停在改變,後面比如人工智能、VR,技術會越來越成熟。包括無人機、機器人之類的,我也希望包含進電子體育裡面。
體壇:概念的明確以及聯合會的出現對電子體育未來的發展有什麼幫助?
霍啟剛:這意義是非常重要的,每一個體育項目,你必須有非常完善的制度和規矩。現在說電子競技、電子遊戲發展的非常快,每年增長20%,但是其實某個程度上是遊戲廠商在推動,他的利益在裡面,不是說利益是錯的,不讓賺錢是不可能的,但是稱得上體育的話你必須要有個組織,比如說我們亞洲組織,地方的組織,國家的組織,比較規範的去定義電競比賽的模式。
再比如說裁判,現在其實還沒有什麼專業的裁判,我們要有責任去培養培訓國家級的裁判。我希望可以按照我們在傳統體育領域裡面的理念,把它灌輸到電子體育裡,這個空間還是挺大的。
國際奧委會之前說,電子競技快速發展,而且非常受年輕人的喜愛,受眾的平均年齡在18到30歲左右,裡面其實提到一句,這是推廣奧林匹克精神的好平臺,但是你用這個平臺來推廣,你肯定要確保內容是符合的。符合健康的生態,歷史文化,和平的觀念等等。這之後需要跟遊戲廠商一起去定義一些文化的一種概念。不說遠了,我們國家很注重文化培養,文化自信等等,我覺得這個絕對能合在一起,未來可以用電子體育這個渠道,正確擴大我們自己的文化,傳播奧林匹克精神。
2 將與遊戲廠商探討合作
體壇:魏紀中先生談到電子體育或者電子競技是個中性的詞,軟件才會導致它的好與不好,是不是之後就會跟廠商在軟件上去做一些合作?
霍啟剛:我希望是這樣的,廠商除了賺錢外,他們也要有更多社會責任感在裡面,這很重要。我希望未來其他的合作伙伴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不僅是開發遊戲,他們也要輔助國家電子體育的健康發展。防止沉迷、反對非法賭博等等。不能是遊戲廠商開發遊戲,這些健康教育的部分都讓協會來做,我覺得應該攜手來做的,我們可以跟遊戲廠商一起合作。遊戲廠商我們之後肯定要談的,因為他們的遊戲很重要,需要去探討如何健康發展。
亞奧理事會終身名譽副主席魏紀中面對體壇電競採訪
體壇:現在聯合會的發展處於一個什麼狀況?面臨比較大的問題是什麼?
霍啟剛:現在有個大問題,亞洲不同國家電子體育發展程度差別很大。有的是走在比較前面的,比如說中國、韓國曆史比較長,參與的人數比較多,比賽也比較多。有一些電子體育的協會,可能政府還不支持,還沒得到奧委會的認可,有些甚至沒有這個東西,不知道怎麼去看待這個概念。
好的現象是很多國家和地區政府已經承認了這種電子體育協會,政府也相當支持。最近香港公佈了財政預算,預留了一個億去推動這個產業,一半用來改造現有的數碼港,做專業電子體育的場地,一半就用來培養人才,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態度的問題,很多政府都觀察了一段時間,覺得都需要年輕人的這個愛好,但是有一些國家確實也不懂,就說什麼是電子體育啊。
可能政府還在一個觀察的狀態,不知道誰去管,誰去支持。還有一些沒有協會和辦比賽的經驗,所以我希望發達的地區能去幫助其他國家一起去發展,因為有了平均的協會制度,你才能有健康的發展。比如說足球,每個國家都已經有協會了,在當地也有很多活動和比賽。而從亞洲的角度來講,如果僅僅是韓國、日本和中國參與,這肯定會出問題的。
3 電競不精但我懂體育
體壇:當初是怎樣一個動力和考慮促使您過來兼任亞洲電子體育聯合會主席?
霍啟剛:我其實一直都在體育的圈子裡,而我們這個組織在2005年就成立了,因為亞奧理事會一直比較支持亞洲電子體育發展。我不論是在亞奧理事會還是香港奧委會,就一直想做一些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其實奧委會現在也需要年輕化,需要新的項目,比如滑板、攀巖等等。
當時找我時,我想了下自己是不是適合做這個,你說電競,比我更熟悉的多的是,我還問為什麼找我呢,為什麼不找電競領域的。後來想了下,現在這個項目的發展不是需要一個專業的來做這個,往往找專業的進來會有利益衝突,特別是遊戲廠商方面的人進來可能整個性質就偏了。我知道體育界的規則是怎麼做的,知道如何去把遊戲、電競變成電子體育,對其進行正確引導。
體壇:這個聯合會似乎因為您而關注度激增,在您的眾多身份中您怎麼看待亞洲電子體育聯合會主席這個身份?平時的工作狀況是怎麼樣的?
霍啟剛:當主席之前真沒想過有這麼忙,有被“忽悠”的感覺(笑)。不過我不喜歡就掛個名,掛個名你不如不做,忙肯定是忙的,當了六個月,我在盡力去做好。
每天還會有各種組織來找我們合作,不光是亞洲,俄羅斯的、澳洲的電子體育協會也在找我們談合作。還有12號馬上就要去見菲律賓東南亞運動會組織的籌委會主席,他們明年的比賽中也想加入電子體育。
從我的想法,搞比賽只是一小步,一說電子體育就是搞比賽,但對我來講如何跟政府交流,怎麼去幫助當地協會等等這些,其實也是很重要的。因為有一些傳統的體育項目它是很規範的,比如我是香港體操協會的會長,體操就已經很規範了,兩年選舉一次,一年多少個比賽都很固定。電子體育雖然不是說從零開始,但很多東西都仍在探索中。
4 亞運會選六項目會有手遊
體壇:提到亞運會,那麼為了推動電子體育正式進入亞運會,還有哪些難點需要去完善?
霍啟剛:不論是亞運會還是奧運會都是先要把它規範,這個很重要,這次雅加達亞運會會把正確的電子體育概念進行宣傳。亞運會那麼多國家,四十幾個地方奧委會都會看,需要向他們去科普這些概念。離正式入選還是有一個過程,前面所說的裁判,規範,內容啊等等要去跟組委會討論。
體壇:那麼亞運會項目的選取大家都非常關心,依據的標準會是什麼?
霍啟剛:依據當然一開始非暴力是一個底線,槍殺血腥的我們是不提倡的。這個標準,我們要一步一步的去定下來,不是說我說了算,後面我會成立一個委員會,專門是去審核或者去溝通,哪一些是可接受的哪些是不可接受的,這個標準我們也要跟奧委會去說。可以被認為是體育項目的前提必須要有奧林匹克精神,你必須要宣揚和平,你必須非暴力,我們要去理解,不是我霍啟剛說了算,這個度我們要保持溝通,而且有了這個底線,我們遊戲未來的發展才會順利,我希望可以有那麼一個過程。
當然還有另外的考慮就是整個亞洲層面,大家都能有比較好的選擇去參與,不能偏重一個國家或地區。10號我們執委會初步想法,會有六個不同項目,具體不說是哪個,因為也沒有最終確認。但是會是六個類別,其中可能會有個人的、隊伍的、電腦的也會有手遊的,這裡面每個國家都有優勢和自己的觀點,這需要漫長的過程。
體壇:手遊之後是否也會正式入亞甚至入奧?
霍啟剛:這肯定是趨勢,我小的時候就是玩任天堂,一開始發展都是家用機,而科技發展媒介就會發展。因為科技在改變,我們對打的概念沒變,但是我們用什麼去對打的媒介在變。從家用機到互聯網PC,而手遊的百分比仍在不斷上漲,三年後受眾可能大部分聚集在手遊,也可能以後大家電腦都不用了,都戴眼鏡用VR設備,採用另外一種方式去對打,這個從技術的更新肯定會是一個趨勢,我必須要去緊貼著這種潮流。要緊貼著年輕人這種比賽的方式而調整我們的發展方向。
5 年底將辦電競亞洲盃
體壇:每個崗位都會給自己定一個目標,您未來五年在電子體育方面給自己定的目標是什麼?
霍啟剛:第一個就是做比賽,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在做亞奧理事會的比賽,一起聯合舉辦,但是作為協會來講,我們必須自己建立一個獨立的亞洲盃,今年我們有計劃去做,這對我們的健康發展還是必須的,未來三四年會持續去做。今年具體時間還沒定下來,希望的話是12月底,跨年去辦。這樣避開了其他的聯賽。
第二呢,剛才所說的教育,比賽已經搞了很多,教育也要提上來,希望連同更多的大學去研究,不光是研究比賽,還研究這個產業鏈,賽事籌備,人員培養,退役運動員福利這些。像一般的電競選手25、26退役,但是後面的產業不行,就出現問題。
第三個也是最難的,如果五年我們可以達到亞洲大部分國家和地區都成立了他們當地的電子體育協會,並得到奧委會的認可,我覺得已經了不起了。這是個過程,並不容易,光讓香港奧委會認可,你可能就需要三到五年,有些可能排了十年也進不了奧委會,五年大部分國家都成為我們的成員,被當地政府認可那就太了不起了。
體壇:這次會議為什麼會選擇在中國,定在上海?未來的整個電子體育發展,中國會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中國發展的優勢在什麼地方?
霍啟剛:為什麼選在中國,那當然我自己就是中國人嘛(笑)。中國電競規模非常大,參與的人數也很多,所以我相信中國會帶動電子體育的增長。
現在中國已經擁有了世界最大的中等收入群體,你說電子體育也好,你說傳統體育也好,你說文化產業也好,需要群眾去消費才可以發展,所以,從文化與體育的角度,其發展還有一波高速增長。
為什麼選在上海,因為上海走在了亞洲最前面。我知道政府工作報告中也曾提到,他們希望中國上海能成為世界電競之都,我也多次來到上海考察,我發現這邊還是很願意接受新的項目。所以選擇上海並不是偶然的,希望以後電子體育會有更多的機遇在中國,我也會去其他國家,看一下新的機遇,同時也幫助中國的電子體育產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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