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传》08: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

01为夫事业,甘做“灶下婢”

1944年,钱钟书开始创作《围城》。

此时的杨绛,因为戏剧,早已被世人所熟知。但,当钱钟书提出要写一部著作时,她无限支持,甘愿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家洗手做羹汤。

她说:“我成名比钱钟书早,我写的几个剧本被搬上舞台后,他在文化圈里被人介绍为‘杨绛的丈夫’。但我把钱钟书看得比自己重要,比自己有价值。我赖以成名的几出喜剧,能够和《围城》比吗?所以,他说想写一部长篇小说,我不仅赞成,还很高兴。我要他减少教课钟点,致力写作。为节省开销,我辞掉女佣,做‘灶下婢’是心甘情愿的。握笔的手初干粗活免不了伤痕累累,一会儿劈柴木刺扎进了皮肉,一会儿烫起了泡。不过吃苦中倒也学会了不少本领,使我很自豪。”

不过,付出是值得的。钱钟书虽然在生活上“笨拙”,却也知杨绛的辛劳,懂得体贴。

刚辞去女佣时,杨绛大家闺秀第一次挎个菜篮子去市场买菜,难免难为情。钱钟书便体贴地陪同她;因为辞掉了佣人,所有的家务都得杨绛一个人做,为了减轻她的劳累,钱钟书常常一个人关起卫生间的门,学着洗衣服,虽然洗得一塌糊涂,但他这份心,却着实让人感动。

后来《围城》出版,获得了空前的赞誉,在序言中,钱钟书也不忘感谢杨绛,他说:“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地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02珠联璧合

《围城》确实应该献给杨绛。这本书的成功,也有她的功劳。

她照顾钱钟书的生活,同时也是钱钟书第一个读者。

每天晚上,钱钟书都会把写好的稿子第一时间拿给她看,急切地看她的反应。

而她对《围城》的理解深入骨髓。

《围城》被搬上屏幕时,她在每集片头有段旁白:“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出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钱钟书深以为然,说:“实获我心。”

后来,这两句著名的旁白,成了《围城》的灵魂。

所以,《围城》可以说是钱钟书和杨绛共同创作的。没有杨绛的支持和鼓励,我想,《围城》不一定能获得如此的成功,甚至,当初是否能问世,或许也要打个问号。

是他们,共同完成了《围城》的创作。

作家胡河清说:“钱钟书、杨绛伉俪,可说是中国当代文学中的一双名剑。钱钟书如英气流动之雄剑,常常出匣自鸣,语惊天下;杨绛则如青光含藏之雌剑,大智若愚,不显锋刃。”

是的,她总是不显锋刃地默默在背后支持他。

04誉妻癖

如果说杨绛对钱钟书的爱是付出的话,那钱钟书回报给杨绛的就是感恩和赞赏。

他曾写过一首诗赞誉杨绛:弄翰然脂咏玉台,青编粉指更勤开。偏生怪我耽书癖,忘却身为女秀才。

意思是说,杨绛本也是执笔写作的,也是喜欢看书的,只怪自己太沉迷于书籍,什么也不会,什么都是杨绛在做,都忘了自己也是女秀才。

他也曾在出版短篇小说《人·兽·鬼》时,在自留的样书上写:“赠予杨季康,绝无仅有地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钱钟书的朋友,诗人辛笛说他有“誉妻癖”,他回家说给杨绛听。

杨绛问:“你誉我没有啊?”

他回答:“誉了。”

“你誉我什么了?”

他说了三件事,“一件是话剧《称心如意》上演,在上海一夜成名,可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照旧烧饭洗衣。”“还有一次日本人抓你,你沉着冷静,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照旧烧饭洗衣。”“一次,家里煤油炉过满,火着老高,周边都是干柴,你走来,灵机一动,抄起旁边的尿罐扣上去,火柱立刻灭下。”

杨绛笑说:“快别说了,呆大。”

04不后悔

杨绛配得上钱钟书对她的赞誉。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看得淡漠,一生只求做个贤妻良母。她爱钱钟书远远胜过自己。

1945年的一天,日本人突然上门时,她第一时间藏好的是钱钟书的手稿;清华返聘,她让钱钟书任教授,自己甘愿兼职;钱钟书被安排下干校时,她顾不得休息,连夜帮他赶出所有二次加工的衣服,并细心地做了一个毛毯套子,把裤子容易磨损的地方重新加厚;钱钟书哮喘发作时,她坐立不安,焦急地等钱钟书急救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左眼球微细血管急出血了;她帮钱钟书打理人际关系,带着钱钟书去拜访沈从文和张兆和,打消钱钟书写文讽刺沈从文收集假古董的隔阂;她劝阻钱钟书不要打林徽因家的猫,因为“打猫得看主人面”;她帮钱钟书拒绝他不想做的事,不想见的人,笑称自己是钱钟书的“拦路虎”;连家里的书桌,她也说,因为钱钟书名气比自己大,所以要用大的,自己只用小的……

钱钟书因膀胱癌住院的时候,她在手术后的五十多天里一直陪在他身旁。医生和护士见年迈的她疲惫,劝她回家休息,她说:“钟书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复发后的钱钟书再次住院时,她每天坐公交回家熬鸡汤,提到医院;钱钟书不能进食时,她把鸡汤混在营养液里,打各种各样的果泥、肉泥以鼻饲(百度:把胃管通过鼻腔送到患者胃中,通过胃管往患者胃中打食物)的方式喂给他;她把鱼刺用针一根根挑出来,把鸡肉的肉筋一条条挑出来……这样一做,就是四年。

女儿钱瑗火化的时候,她没有去,照例去了医院照料钱钟书。

她说:“钟书病中,我只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顾人,男不如女。我尽力保养自己,争求‘夫在先,妻在后’,错了次序就糟糕了。”

钱钟书的弟弟曾说:“她像一个账篷,把大哥和钱瑗都罩在里面,外在的风雨都由她来挡。她总是想包住这个家庭,不让大哥他们吃一点苦。”

这样的她,是值得钱钟书赞誉和感激的。

曾经,她读英国作家概括的最理想的婚姻的句子: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她念给钱钟书听。钱钟书当即说:“我和他一样。”

她也答:“我也一样”。

世间最美,不过得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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