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10月的清風店戰役,聶榮臻的晉察冀野戰軍殲敵1.7萬餘人,給華北之敵以嚴重的打擊和震撼。戰後,黨中央致電聶榮臻,稱清風店戰役“創晉察冀殲滅戰的新紀錄”。
這個戰役的打響,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當時,晉察冀野戰軍三個縱隊出擊保北,圍攻徐水,正在配合東北野戰軍作戰。但是,軍區的工作重點還是放在土改工作上。
為此,軍區在阜平開土地工作會議,要求一個旅去一個旅長或政委參加。
正在大家開會時,敵情就來了。
國民黨第3軍軍長羅歷戎帶著全軍偷偷從石家莊出來,打將過來——目的是南北夾擊保北的解放軍三個縱隊。敵情之突然,出人意外。但是,聶榮臻立即下令中止會議,各將回各自的部隊去指揮作戰。
於是,眾將領坐著一輛汽車趕往部隊。汽車到達一個地方,部隊在這個地方的幹部就下車,汽車繼續往前走。
戰鬥的地點選擇在清風店。
但是,解放軍主力距離清風店足足200裡遠,而羅歷戎只有90裡。解放軍的腳板子,要跑過敵人的汽車。這次戰役的具體總指揮——楊得志的命令只有一個字:“快,快,快!”為了跑贏敵人,戰士們吃飯都是邊跑邊吃。
據楊得志回憶:“大路上每隔50公尺左右就有一口大缸,缸裡分別裝的是開水、帶棗的小米稀飯、加了糖的玉米麵粥。為了保溫,有些大缸的外面包上了厚厚的棉被。”——這是支前群眾準備好的,為的是讓戰士們的腳板子跑贏敵人的汽車輪子。
不料,在這場速度就是勝利的生死競賽中,羅歷戎率部到達新樂後,竟然下令宿營過夜。
就是這麼在新樂住了一夜,楊得志贏得了先機。在一晝夜中,華北野戰軍主力全部趕到清風店,並得以全線展開。合圍立即形成。此時羅歷戎正在清風店幾個村子中折騰。
10月20日,戰鬥就打響了。
後來,有人把這一次戰役稱作“鐵腳板跑贏汽車輪子的戰鬥”。
10月21日拂曉,四縱10旅按照預定計劃向南營實施炮火破壞射擊,28團僅用5分鐘就突破了敵陣,隨後只用了40分鐘,全殲敵19團,俘敵團長以下1100餘人。
但是,在大家興高采烈時,發生了不幸。10旅參謀長鍾天發在村子邊察看情況時,被敵人的冷槍擊中,當場犧牲。
接著,敵機轟炸,10旅長邱蔚被機槍掃射的子彈打傷,也被抬下了陣地。
三個旅領導只剩下了政委傅崇碧一個人。
不料,又一顆子彈飛過來,把傅崇碧的衣服打了一個洞。
但是,由於傅崇碧機警躲過,沒有傷著人。
10旅活著的旅長和政委,後來都成為了軍長——邱蔚為解放軍67軍軍長,傅崇碧為解放軍63軍軍長。
敵軍長羅歷戎居然是被地方部隊——冀中獨8旅抓住的。
獨8旅旅長叫徐德操。眼看戰局已經無可救藥了,羅歷戎帶著300人立即從西南往東南逃跑。結果,300多人一起掉進了獨8旅的包圍,全部被活捉了。
戰鬥結束了,大家都在尋找失蹤的羅歷戎。
旅長徐德操從火線返回旅部,只見前面一群俘虜正在由旅部聯絡科進行登記。他掃了一眼,突然發現一張似乎熟悉的面孔,但也想不起是誰,於是問正在忙著的聯絡幹事:“俘虜的身份都搞清楚了嗎?有不有大傢伙?”
“還正在核實呢。”
“那人問了嗎?”徐德操指著那個有些面熟的俘虜問道。
正在這時,對方也轉過臉來。徐德操立即大步上前,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此人尷尬地站了起來,苦笑著說:“這不是徐代表嗎?哈,遇上老熟人了”
此人就是這一次戰役的敵人最高指揮——第3軍軍長羅歷戎。
徐德操為什麼認識羅歷戎?原來,一年前他們都在北平軍調部石門執行小組,不僅見過面,還一起看過一場戲。
羅歷戎立即被送去了楊得志那裡,接著送到了聶榮臻那裡。
結果,他又與自己的少將副軍長楊光鈺、少將副參謀長吳鐵錚“不期而遇”。更想不到的,楊光鈺、吳鐵錚當年都是聶榮臻在黃埔軍校當教官時的學生。吳鐵錚一見聶榮臻,羞愧地說:
“20多年沒見到老師了。”
聶榮臻爽朗地說:“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楊光鈺與左權在黃埔時是同一個隊的。羅瑞卿告訴他,左權在抗戰時犧牲了。他連聲說:“他死的光榮,他死的光榮!”
聶榮臻又問吳鐵錚:“你看今日老蔣的軍隊和大革命時的國民革命軍有什麼不同?”
吳鐵錚嘆了一口氣,說:“現在這個軍隊,和那個時候孫傳芳的軍隊一模一樣了。”——一語道出了自己失敗的原因。
戰後,晉察冀邊區召開了3000多人參加的祝捷大會。在會上,聶榮臻高興地宣佈說:
“這次殲滅戰打得很乾脆,從軍長至馬伕一個都沒有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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