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吳昌碩 老少年軸 紙本50x108

2018年的故宮,繼張伯駒收藏展之後,“鐵筆生花——故宮博物院藏吳昌碩書畫篆刻特展”又一次上大家沸騰。可以說,吳昌碩是書畫史上繞不過去的一大家。

命運多舛,晚上走紅

去查吳昌碩的簡歷,發現他也如同高更一樣,四十多歲才學畫畫,讓我頓時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看來四十歲後學畫也不遲,“三十學詩,五十學畫”,先等等。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吳昌碩-春梅圖軸41X45

話說人家雖然四十歲才學畫畫,但人家是有基礎的,是有家學淵源的,“少年時,他因受其父薰陶,即喜作書、印刻。”他的爺爺和父親都是詩人,其父酷愛篆刻,他受父親影響,也自小就揮舞著刻刀和石頭,隨身攜帶,成天與石頭為伴,性格孤僻像個女孩,以致於別人都取笑他,叫他“鄉阿姐”。

然而愛好也是一柄雙刃劍,在他14歲的時候,一次被刻刀刻傷,血流如注,因為沒有得到好的治療,最終手指也爛了半截。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清 吳昌碩 朝日紅荷紙本93x46

儘管如此,金石可鏤,初心不改,篆刻陪伴他自小至老。他自己後來回憶說:“予少好篆刻,自少至老與印不一日離。”

吳昌碩的一生,故事性雖然不是那麼強,可能在於並沒有太多豔史緋聞,但確實是也是亂世文人的典型,吳昌碩的家鄉在浙江省湖州安吉,正好是太平軍與清兵戰爭的地方,當地民眾因此而成了犧牲品,吳昌碩一家中,弟弟和妹妹死於飢餓和傳染病,母親和原配妻子也都死於病中,可謂是家破人亡。在逃難中,以樹皮野草充飢。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近_近現代_吳昌碩_沈香亭牡丹圖_紙本67.2x135.8

他先後坐館教書、刻印賣字,當朝廷小吏,生活窘迫酸楚,從他的一些詩中可以看出其生活的不如意,“達官處堂皇,小吏走炎暑。束帶趨轅門,三伏汗如雨。傳呼乃敢入,心氣先懾沮。問言見何事,欲答防齟齬。自知酸寒態,恐觸大府怒。怵惕強支吾,垂手身傴僂。朝食嗟未飽,卓卓日當午。中年類衰老,腰腳苦酸楚。”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吳昌碩-竹石圖 紙本34.5x138.3

“去歲逃索債,今歲思蓴鱸。” “吾欲歸家園,讀書事耕稼,生計亦何疏,破屋荒山下。”人說不為五斗米折腰,那是沒有到了真正缺五斗米的時候,飽經亂世折磨的吳昌碩為了五斗米,做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吏,“讀書愧未成,好古竟何取?男兒好身手,何不拔劍舞?區區謀一飽,坐受眾人辱。” “我母咬菜根,弄孫堂上娛。我妻炊扊扅,甕中無鬥糈。”他垂身佝腰,面目落魄,為生計折腰,箇中滋味,估計他最是能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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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錯落珊瑚枝圖 紙本48x104.8

好不容易做到了縣令,卻因為動用公款為百姓鑿井而丟了職位。60歲時,有傳言說吳昌碩因甲午中日戰爭中被大炮震傷而耳聾,從此成了一個耳聾畫家。未曾想,到了晚年的他,倒是名聲大噪。他先後遇上生命中的一些貴人,比如隸書十分了得的楊峴,又說得任伯年指導,任伯年提議讓他以書法入畫,這恰好奠定了他在畫壇獨樹一幟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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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_吳昌碩_珊瑚珠圖_紙本_46X94.7cm

其實早些年他是十分不自信的,時有人求畫,難以拒絕時便請人代畫,在精工細緻方面時他的短板。在給顧麟士的另一封信中,他寫道:“前松江府陳太遵命作《峰泖宦隱圖》,弟告以不能畫山水,而太尊必強之,不得已,求兄起一草稿,弟當依樣圖之,然只須粗疏筆法,若細膩者,弟又不能學步矣。”所以大師也有大師的短處,精工細筆不是他所擅長的。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清_吳昌碩_芍藥花_紙本_33X133

真正讓吳昌碩火起來的其實是他的日本學生,他們不遺餘力地替他宣傳,可以說他最初走紅其實是在日本。在他大紅大紫之時,齊白石還是個無名小卒,曾經請求吳昌碩為其潤格。大家都知道齊白石有學吳昌碩之處,後來齊白石在北京走紅後,吳昌碩非常不滿, “北方有人學我皮毛,竟成大名。”齊白石於是治印一方“老夫也在皮毛類”。 想必倆人心裡都有些翻江倒海吧。然而今天,在屢次的拍賣上,齊白石已經遠遠超過吳昌碩。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清_吳昌碩_石榴圖_紙_41X153cm

其實說到他的生平除了高更我還想到莫奈,莫奈也是年輕時又窮又無名,晚景終於和美且樂,藝術上也得到承認,終成為“清末海派四大家”之一。

鐵骨冰心,自成一派

那麼我們來看看這樣一個海派代表人物在藝術上的獨到之處。

吳昌碩最讓人稱道的自然時大寫意花鳥,在他這裡,將花鳥推向“雅俗共賞”,使之世俗化,不再僅限於梅蘭竹菊,而是牡丹、水仙、紫藤、瓜果等等,富有生活情趣。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清_吳碩昌_天竹為花圖

值得一提的是他酷愛的梅花,“苦鐵道人梅知己,對花寫照是長技。”他這一生,也如寒梅,在凌厲寒風中頑強盛開,他的梅花,自有特色,尤其喜歡畫老梅,以書法入畫,蒼勁的枝幹,有力的線條,尤顯遒勁,而花朵則淡然許多,“寒香風吹下東碧,山虛水深人絕跡。石壁矗天回千尺,梅花一枝和雪白。和羹調鼎非救飢,置身高處猶待時。冰心鐵骨絕世姿,世間桃李安得知?”冰心鐵骨,是他生活的寫照,世人都稱他為“梅知己”,我們可以看出,“鐵骨”“鐵筆”常用於形容他的風格,受盡亂世之艱難的藝術家,早已沒有了甜俗之氣。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吳昌碩_九壽桃圖_紙本_66x132

另一方面,吳昌碩的瓜果桃李也是頗具特色,象徵著長壽的桃、荔枝、葫蘆、葡萄、歲朝清供,以簡單明快的筆觸和顏色,將生活的氣息表現得淋漓盡致。他下筆如疾風驟雨,人都說他的作品富有金石趣味金石味即鐘鼎上所鑄的金文與刻在石碑上的文字,正因為石刻,形成了他書畫有別於常人的書畫風格,與他從小學習篆刻有著最為直接的關係,他常常用篆筆寫梅蘭,狂草作葡萄,他的行書學黃庭堅和王鐸,線條功力異常深厚、筆力老辣,大刀闊斧地畫,無所羈絆,將詩、書、畫、印囿於一紙之中,自成一派,中鋒用筆,柔中有剛,傲骨錚錚,是所謂“鐵筆生花”。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清_吳昌碩_葡石圖_紙本_34X137.8

他也畫很多的牡丹、菊花,不求形似,用色也頗多紅綠,卻絲毫不俗氣,正是那種不拘一格的大刀闊斧之功力,將大寫意推向頂峰。“苦鐵畫氣不畫形”,那氣,來自一生的顛沛流離,來自一生的篆刻書法之功,來自於生活的千錘百練,前無古人,後者難追。

鐵骨冰心、金石可鏤之吳昌碩 文/李海浪

70吳昌碩-春梅圖軸41X45.jpg

備註:“鐵筆生花——故宮博物院藏吳昌碩書畫篆刻特展”6月3日在故宮博物院文華殿展廳開幕。展覽通過四個單元,分別從吳昌碩繪畫的藝術淵源,大寫意的繪畫風格,交遊與影響,以及書法篆刻四個方面呈現,突出表現吳昌碩最具特色的畫風和富有生命力的筆墨,展現這位藝術大師開放進取的博大胸懷以及對時代變遷的積極融入。第一單元為“融古開今”,充分發揮故宮館藏優勢,將吳昌碩的作品與明清多位繪畫大家的作品同時展出,例如明代陳淳、徐渭,清代八大、李鱓、趙之謙、任伯年等人的作品,與吳昌碩作品進行直觀對比,體現吳昌碩對前輩寫意花卉技法的繼承以及對同時代畫家的吸收。第二單元“缶廬花香”,展品打破以往以創作年代為序的陳列慣例,以四季花卉為表現主題,選取吳昌碩作品中各季的代表花卉,並穿插一些節令題材,以豐富的畫面內容最大程度地展示吳昌碩的繪畫面貌和藝術風格。使觀眾在吳昌碩的大寫意世界裡品四季輪轉,賞花落花開。第三單元“石交傳馨”,表現吳昌碩的藝術交往活動,既有吳昌碩與他人的合畫作品,也展出了陳師曾、陳半丁、齊白石等受吳昌碩影響的後代大師的作品。第四單元“鐵筆柔毫”,集中展示吳昌碩作為詩、書、畫、印四絕的藝術大師,在篆刻和書法方面的藝術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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