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廣仁臨死面如土灰被人說窩囊,屍首無人認領,16年後才入土爲安

文 | 吉辰

1898年夏秋的那場變法,不僅開展百餘日便遭扼殺,更由“戊戌六君子”的頸血畫上了句號,愈發染上悲愴的色彩。譚嗣同、楊銳、劉光第、康廣仁、林旭、楊深秀的名字,從此在諸多歷史書寫中融為一體,成為一個為改革而犧牲的經典象徵。 “六君子”的合稱,讓六人的個性差異在大眾眼中顯得模糊不清,似乎是一個志同道合的小團體。事實上,在經歷、性格乃至政見上,他們之間頗有不同之處,並不能一概視之。繼最豪氣的譚嗣同、最有才的林旭之後,今天國曆君給大家介紹一下被兄長光環籠罩下的康廣仁。

康廣仁臨死麵如土灰被人說窩囊,屍首無人認領,16年後才入土為安

無論是作為獨樹一幟的學者,變法期間的政治新星,還是後來的大清頭號通緝犯,康有為都是那個時代的風雲人物。相形之下,比他小9歲的胞弟康廣仁遠沒有那樣光彩奪目的形象,在大眾視野中完全被淹沒在兄長的光環之下。

康廣仁出生7個月後,父親康達初便因肺病去世。他自己也是幼年多病,康有為在一首悼詩中形容為“如幼多疾疹”,“居然幸長成”。他18歲那年,康有為又得了一場重病,最後服了西藥才得以痊癒。他曾到廣州,在美國醫生嘉約翰(John Glasgow Kerr)開辦的博濟醫學堂學習西醫,與這些家庭經歷大概不無關係。

康廣仁父親早亡,長兄如父,成長自須康有為扶持。他一向厭惡科舉,考取功名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在他22歲時,當時在外遊歷的康有為給他寫了一封信,提出兩條道路任他選擇:一是由康有為幫助,捐個小官來做;二是按他自己以往的想法,“專走香港洋務”——這指的大約是洋行大班一類的職業,康廣仁學過一些英文。最後,他選擇了前一條路,捐了個從九品的巡檢,在杭州當差,但只做了一年就棄官而去。

康廣仁臨死麵如土灰被人說窩囊,屍首無人認領,16年後才入土為安

之後,康廣仁隨兄長參與了一系列維新事業:創辦廣州的粵中不裹足會、上海的不纏足會、大同譯書局和中國女學堂,還擔任了澳門《知新報》的總理。1898年春,他從廣東遠道進京,起因是為了陪護病中的梁啟超。梁啟超痊癒之後,變法已漸漸展開,康有為這位大紅大紫的名士,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白天講學見客,門庭若市,夜晚則起草奏稿,發動輿論。於是,康廣仁留在北京為兄長當起了秘書。其實,對康有為當時的活動,他是很有些看法的,覺得“規模太廣,志氣太銳,包攬太多,同志太孤,舉行太大”,因此樹敵過多。畢竟知兄莫若弟,這五個“太”字,確實戳中了康有為的軟肋。他力勸康有為抽身而退,但根本無法說服兄長;想讓康有為出使日本以便避禍,也是無果而終。最後,康有為在慈禧下逮捕令的前一天出京南下,康廣仁卻沒有走。他居住的南海會館(在米市衚衕),出了巷口便是菜市口。

據那位老獄卒說,康廣仁在獄中用頭撞牆,大哭:“天哪!哥子的事,要兄弟來承當。”《申報》則報道,他臨刑時“面色如灰土”。見慣了史書中視死如歸的烈士,人們或許會覺得康廣仁這樣太過窩囊。但他畢竟不是譚嗣同,沒有為變法而流血的覺悟,也沒有想到,寂寂無名的自己會背上謀反的罪名。他最大的罪狀,就是身為康有為的弟弟。幸好此時已不流行“株連九族”,屠刀還沒有舉到他在南海的親眷頭上。康有為編造了一個故事哄騙母親,說康廣仁逃到蒙古,出家避難,還不時偽造一封家書。

六君子殉難之後,由於康廣仁在北京已無親友,他的屍首一時無人收殮,直到天黑才由南海會館的長班帶走安葬。1900年,康有為的門徒梁爾煦秘密進京遷走遺骸。又過了16年,康廣仁方才在江蘇茅山入土為安。

康廣仁,名有溥,廣東南海人,1867年生,1898年9月28日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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