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塵凡

……

天玄地黃,見星移斗轉,霧鎖寒江。

瀟瀟雨歇憑欄處,塵凡碾作秋霜。

何處荒冢、何處家鄉?離人苦斷腸!

千思萬想,難忍淚雙行!

似曾那年明月,舉目長街,輕狂縱詩酒。

魚龍舞罷乘風去,醉臥九霄雲上。

便行放浪,笑罵蒼天,此間我為王!

俱作煙塵,不過春夢一場!

一曲【念奴嬌】道的是人生一世,就似那春夢無痕,任你鮮衣怒馬、王侯將相,到頭來也不過孤墳荒冢,無盡淒涼。‘恩許塵凡時縱步,不知身在五雲處!’,從古至今,像這等醒世恆言數不勝數,卻也難免有人追名逐利,深陷其中。或許一時志滿意得,但終究還是俱作煙塵,難逃公道!

故事:塵凡

言歸正傳,上文書說道,寧曲得天地作骨,機緣深厚。放下他如何修煉暫且不提,先說一說那荒淫無道的紂王子受!因一時之念,惹惱了女蝸娘娘,繼而妖狐入宮,禍亂朝綱,這才引來了諸侯造反,社稷蒙難。換作旁人,幾番討伐西岐不利,定會找尋根源。可他恰恰相反,對這一切幾乎充耳不聞,整日裡高床暖枕,縱情聲色。

世人愚昧,且又消息塞閉,知情者少之又少,可這幾載之中所發生的變故,卻深深引起了一個螻蟻般存在的注目!此人喚作鋥醜,乃朝歌街頭一懶散的閒人。他原本形同鳥雀,漫天皆是,當聽聞反了那八百鎮諸侯,卻突然生出了一縷鯤鵬之志!

這鋥醜心中暗道:聞聽人言,說那鳳鳴於岐山,西周出了聖賢。且有晁田晁雷、青龍關張桂芳等屢伐西岐大敗,莫非這天下當真要易主不成?倘若如此,我何不借機而動,去搏一個功名富貴?可轉念又一想,自己身無長處,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欲要蒙人垂青,又談何容易?思來想去,這鋥醜倒也算是心思玲瓏,他知那紂王荒淫昏聵,遂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這日清晨,鋥醜梳洗已畢,便想要去往帝宮,可剛剛到了市井,就發現自己雖說刻意修飾了一番,但衣著穿戴卻還是十分寒酸。市井之中人頭攢動,川流不息,怎麼瞧,哪一個都要比他貴氣三分。鋥醜暗道:我這般打扮,連這些升斗小民都尚有不如,只怕未曾見到君王,便會被人轟走,屆時先前那些想好的說辭也就成了笑談。倘若我要能妝容華貴,或是仙風道骨,那此事方有可為。可惜他只是個街頭閒漢,平日裡靠著偷偷摸摸勉強為計,又哪裡來的錢財去添置衣物呢?正在哀嘆之時,忽然就見面前不遠處有一府邸似是在操辦喜事,他心思一轉,隨後便走了過去!

‘貴客,裡面請!’

鋥醜的本意是打算混進去,看看都不能偷些什麼出來,原以為要費上一番周折,哪曾想剛到門前就被兩個迎來送往的僕人給讓了進去!

這一進去,鋥醜頓時心花怒放。只見這座府邸簷牙高啄、鱗次櫛比,殿堂盡是玉石建造,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無處不透著一種尊貴之氣。府中此時已是人滿為患,而且瞧著衣著打扮,三教九流也是應有盡有!鋥醜見無人理會,於是便裝作觀花賞景,悄悄的朝著後殿走去。行至在一處偏殿近前,看了看左右沒人,他猛然推開那門,閃身進到了其中!

等到進了那裡,鋥醜這才發現竟是一處臥房,而且他的目光也直接落在了桌案擺放的一個錦盒之上!鋥醜心中大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錦盒近前,打開一瞧,原來裡面放的是整套的鳳冠霞帔,光華流轉,十分的不凡。他有心將錦盒拿走,可又一想自己家徒四壁,猛然得了這許多的物件,定然會遭人猜忌,於是便只取了一隻金釵揣到懷裡,隨後趕忙推門而去。

正所謂,賊人膽虛!鋥醜偷了金釵,見無人察覺,當下也不再理會這是哪位王公的宅院,又在辦何喜事,徑直趁著混亂,出了府門,回到了家中。放下他如何竊喜暫且不提,單說那被盜的這戶人家。

其實這家兒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達官顯貴,而是護國武成王黃飛虎的府邸!那日適逢其子滿月,於是武成王便在府中大排宴宴,以示慶賀。又因其人忠厚良善,所以凡是前來道賀的皆被奉作上賓,也不管你是文武百官,或是販夫走卒,但凡到此,便一視同仁。鋥醜只不過適逢其時,若不然,別說明目張膽的進了王府,偷走了金釵,只怕他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書說簡短,待等喜宴散去,王妃賈夫人進了臥房,見錦盒被人翻開,這才知家中失了賊盜。那金釵本是她的心愛之物,也是當年丈夫所贈,於是趕忙找來丫鬟婢女,一一詢問。她倒不是疑心身邊的下人,而是想從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由姬,這臥房平日全是你來清掃,今日可曾見過什麼人進到此處?’

‘今日府中混亂,賓客盈門,我見前殿缺少人手,就去幫忙了。是誰進到了房中,真不知曉!’

‘如此,你等退下吧,此事不可外傳,待王爺閒暇之時,再行決斷。’

‘是。’

賈王妃並沒有深究,簡單問了幾句,就把十幾個丫鬟婢女都打發了出去。她對此其實也沒有太過在意,哪曾想這些人出離了臥房,立時便爭吵了起來。

‘由姬,王妃的這間屋子只有你可以隨意進出,快說是不是你起了貪念,偷走了那金釵?’有那嘴快的徑直問道。

‘一定是她!若不然咱們十幾個,王妃為何就單單問了她呢?’

‘對!就是你!趕快把金釵拿出來給王妃送回去,也免得大家都跟你受了連累!’

眾人異口同聲,再看那喚作由姬的婢女,臉色是變了又變,有意相爭,可似乎又無從開口,直被氣得的嬌軀亂顫,到最後是掩面而走!眾人見她不爭,以為是被說中了要害,羞於啟齒,於是謾罵之聲更是不絕於耳,直至覺得有些乏累,這才紛紛散去!

按理說此事應該就算過去,哪曾想次日清晨,那由姬卻被人發現自盡在了房中。三尺白綾懸於樑上,再瞧由姬鬢髮蓬鬆,面露猙獰,是死不瞑目!

消息很快有人報到了武成王和王妃那裡,二人也是默默哀嘆,可人死不能復生,也只好將由姬安葬了了事。王妃心感愧疚,總覺得這由姬身死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黃飛虎哪裡會瞧不出來,於是連忙好言勸慰。可他夫妻二人萬萬也不會想到,日後紂王摘星樓設宴,那由姬冤魂索命,將賈王妃推下摘星樓。隨後趕來的皇貴妃誤做紂王所為,上前廝打,也不甚墜樓身死,正是因為有了妻妹雙亡,這才使得黃飛虎攻打帝宮,而後反出五關,歸順了西岐!

這些後話暫且不提,再說一說那偷了金釵的鋥醜。他素來窮苦,只知這物高貴,但作價幾何他卻並不知曉。也是急著脫手,見街頭巷尾接連幾日都不曾聽聞哪處失盜,於是便拿著金釵,來到了集市售賣!

剛剛到了集市,就見迎面有一相熟的老漢走了過來。仔細一瞧,正是與自己相隔不遠的富戶周乙。

故事:塵凡

‘周公如此匆忙,不知所為何事啊?’這鋥醜難以為繼之時,也沒少了跟這周乙討要,所以見周乙過來,趕忙迎了上去。

‘家中有一天大喜事,急需一些女兒家的應用之物,故此才來這集市上採買!’那周乙揹著一個布袋,笑吟吟的答道。

‘哦?但不知是何喜事?’

‘武成王妃身邊缺少一伶俐的婢女,我有心想讓小女前去侍奉,你說這算不算是喜事呢?’

‘竟有如此好事!雖說為婢,可我聽聞那武成王夫妻待人和善,真要是到了那裡,日後也定會備受廕庇!’

‘可不是嗎!人常說: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小女如能進入王府,得到王妃賞識,那日後又豈會少了富貴!’

‘此言大善!誒!對了,周公究竟要買何物啊?’

‘無外乎一些金銀配飾,頭上別的、手上戴的,要好一點兒的,總不能讓小女身無長物就去到王府吧?如此一來,也省的被人說成我們貪圖富貴,落了下乘!’

‘哦……對了,恰好在下手中有一支金釵,正欲售賣,不如你瞧瞧,覺得隨心,就賣與你如何?’

‘你只是個閒漢,吃食尚無著落,又哪裡來的這種物件兒?’周乙似乎有些不信。

‘老母遺贈,平時不敢拿出,只是近日我欲拜見大王,奈何身上太過寒酸,這才想用它換些錢財,以作大用!’

說著,鋥醜就將那金釵由打懷中取出,遞給了周乙。試想,這本是王妃所戴,又哪裡會入不得他們這些凡俗之眼?所以周乙一見便心生喜歡,隨後更是作價一甲,直三百。二人交付了錢財,周乙收起了那支金釵,而鋥醜也是揹著滿滿的一袋銅貝,回到了家中。

鋥醜何時見過這麼多的錢財?想一想,如今這三百銅貝也夠他受用好長的一段時日了,所以欣喜之餘,便把之前的所想所為全都拋在了腦後!可就在他喝的酩酊大醉,懶臥床榻之時,忽然卻見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兵丁闖進家中,先是將他打倒在地,隨後更是繩捆索綁,把他押到了前日裡行竊的那處府邸之中!

原來,周乙得了金釵,當日便讓女兒梳洗打扮,去往了武成王府。待等進了府,見到了王妃,那賈王妃一眼便瞧出了這少女頭上所戴的金釵,正是自己被人盜走的那件。一問之下,自然也就知道了原委,於是武成王聞聽大怒,這才命人將鋥醜捉了回來。

‘你這惡賊!單單是偷竊倒也罷了,可你卻讓我府中的丫鬟由姬蒙冤受屈,懸樑自盡!當真是其情可免、其罪難饒!來人吶!將他拖下去梟首示眾,以慰那由姬的在天之靈!’也不用問了,人賍兩獲,武成王直接便要對鋥醜加以嚴懲。

鋥醜其實到了這裡,就已經明白了一切。眼看著自己被人拖著往外便走,就要人頭落地,他心思一轉,猛然高聲喊道:‘王爺且慢!草民有一件關乎這社稷興亡的大事,要講!’

武成王又叫做護國武成王,心裡裝的也是這商湯六百年的基業,一聽到關乎社稷興亡,他自然要問個明白。於是鋥醜被人扭回了大殿,這才引出來群妖鹿臺赴宴,武成王火燒軒轅墳,寧曲成道出世,要刀斬紂王!

故事:塵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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