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近幾年,電影圈總是出現票房高評分低的怪現象,一時間眾說紛紜,結果湧現了一個帶有深意的名詞——“小鎮青年”。用他們的話說,小鎮青年是以學歷不高、審美太差、消費能力尚可、娛樂方式單一為典型表現的一群來自三四線城市或者縣城小鎮的人。他們無法忍受文藝電影的冗長和晦澀,卻受用明星效應,追求感官刺激,且極易從眾。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一些戲言稱小鎮青年拯救了大部分爛片,並極有可能撐起電影票房的半壁江山。然後某些業內人士一邊鄙夷地質疑著他們的“文化鑑賞能力”並自顧自地下好了“小鎮青年”的標籤,轉身就把錢投給了那些低製作爛劇本全明星的片子,一邊美滋滋地看著“小鎮青年”的鈔票收入囊中,此時已然絲毫不懼怕沾染了“低俗”之氣。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小鎮青年”之所以被標籤化,是因為我們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但是我們大部分人都討厭這類人。我們寧願去看一部譁眾取寵的商業電影,不願意花一個週末看本書;我們花錢只想讓身體和感官痛快,並不想讓大腦特意繞彎和鑽營;我們享受傻逼帶給我們的快樂,不想明白我們大笑背後的苦澀和深沉;我們習慣接受流於表面的信息和態度,沒有氣力去思考和探尋所謂的價值和意義。

就像極少有人思考我們為什麼要快樂,但我們總是明白我們想要快樂,所以有的時候只需要為了快樂而快樂,用當下的話來說,無問西東。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一代人,一些東西一旦被“標籤化”,也容易“妖魔化”。“小鎮青年”即便已經被醜化成文化低下,品味低俗,思想低端的“三低”人員,當時在我眼裡卻是忠肝義膽的大俠:英雄可氣短,兒女情亦長;是穿越大漠的東風:朔風解意,又氣勢如虹。

我所在的地方,新化,是個魚龍混雜的小縣城。很久以前,我們是為了求學聚集於此的小鎮少年,如今是各自散落天涯的小鎮青年。懷鄉又怨鄉,是我們當下最切膚的感觸,就像高密之於莫言,新化之於我們這些小鎮青年也是如此。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早些年,聽過縣城裡殺人拋屍棄於資江的傳聞和談資,猖狂喧囂的紅燈區裡誤入歧途的學生妹,夜裡大街上游蕩的癮君子和小混混。

當時的我,不過是個求學的小鎮姑娘,對這個小城的夜晚心有怯怯。學校的圍牆和大門就像保護傘,聯合教導主任試圖隔離外界擾亂高考大軍的紛爭,以及迎合叛逆青春心理的誘惑;學校的圍牆和大門也像屏蔽儀,沒有手機和信號,僅有上新的雜誌和漫畫,那時候,女生看愛格,男生看怖客,文藝青年看文藝風象,中二青年看故事會,普通青年看讀者。我們的白天已經疲憊不堪,夜晚只顧得上沉沉入睡。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我那時候很畏縮,沒有見過新化的夜;但那時候又很好奇,透過圍牆偷偷張望。夜晚的時候,我們才能看得見靈魂,它融在這散漫的墨色裡,等待著被發現,等待著被撕碎,又等待著被修繕。

而夜晚的我們,只能呆呆地坐在教室裡,有時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坐在講臺前洋洋得意地觀察著七十多個躁動的靈魂;有時也會幫著打圓場和撒謊,把那些不理解的又充滿傷痛和醉意的迷離眼神藏進洗手間裡;黑夜很安靜,我們常常在這樣的氛圍放空,可能是無病呻吟地寫著日記,也可能是在羨慕別人的自在乖張和優秀成績,誰讓大多數的我們都不高不低,青春裡平淡無奇。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那個時候我們害怕平凡,以為平凡是原罪,是深淵,是萬劫不復;後來才知道還有個詞叫“平庸”,它不是“平凡”的近義詞,而是反義詞。

那時我理解的小鎮青年,是有自在從容的閒庭信步,偶爾又謹小慎微的躡手躡腳,但是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天生傲骨,也會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而當下典型的小鎮青年,用孤傲,虛榮,書本,電影,寫作,在小縣城裡偽裝自己;又隱隱害怕,如此下去會成為“酸臭的文人”:沒有出去看過世界,也沒有成型的三觀,更多的是井底之蛙的俯首稱臣。

我們清楚地知道我們沒有力氣改變世界,也執拗地不肯改變自己。

你好,我就是你們說的“小鎮青年”

就像後來看《立春》王彩玲的第一段獨白:“立春一過,實際上城市裡還沒啥春天的跡象,但是風真的就不一樣了。風好象一夜間就變得溫潤潮溼起來了。這樣的風一吹過來,我就可想哭了。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給感動了。”

我仍舊要說:你好,我是小鎮青年 風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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