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資管新規的出台是對常識性問題的回歸

“如果沒有共識能不能迴歸常識?”,這是湘財證券副總裁兼首席經濟學家李康博士在“資管新規出臺的宏觀環境、邏輯背景與未來方向”的演講中反覆強調的觀點。5月26日《今日財富》雜誌主辦的“2018中國資產管理圓桌論壇”活動中李康對資管新規做了解讀,《今日財富》隨後對他進行了專訪。

李康:資管新規的出臺是對常識性問題的迴歸

湘財證券副總裁兼首席經濟學家 李康

“剛性兌付”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

事實上,資管新規的出臺有兩個邏輯背景。其中一個是消除多層嵌套,統一槓杆率水平。李康認為“多層嵌套蘊含極高的流動性風險,往往討論項目的時候,錢去哪裡了都不知道,只知道進入資金池了。那麼產品的投研能力體現在哪裡?”。所以前重慶市長黃奇帆有這樣一句話“把金融搞得很複雜的那些人都是騙子”。這句話聽上去有點極端,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過於複雜的嵌套就有走向“e租寶”的可能。因而消除多層嵌套首先避免了金融產品複雜性帶來的信息不透明

統一槓杆率這個邏輯背景,常常會引伸出槓桿率到底是多少比較合適的問題,“所以我們也在一次有關投資基金的小型討論會上探討過,到底多少合適?兩倍、三倍乃至五倍十倍?在法律上去規定它行不行,不行再改。比如現在對某些資管產品的投資比例定80%,那為什麼80%可以,79%或81%不可以?”,但總要有個標準,至少總量的風險可控。

只是最後也未能形成統一的共識,那麼“如果沒有共識能不能迴歸常識?”。但是往往涉及到邏輯常識的時候,很容易產生偏差。就像現在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很多微信和新媒體出來以後,各式各樣的內容鋪天蓋地遮蔽了大眾的視角,經常會發現沒有共識,連常識也出現了偏差,所以最後又要回歸到強調常識的基礎上。

然而常識的問題,又與另一個“打破剛性兌付,同時實行產品淨值化管理”的邏輯背景的產生相對應。李康提出“剛性兌付是中國投資界最荒唐的現實”。如果所有產品剛性對付,這就把資產的委託管理關係置換成了信貸關係。然而這個問題的關鍵更在於,表面上剛性兌付對於投資者而言是一件好事,但由於無論是信託產品、銀行理財產品,還是餘額寶等貨幣市場基金類產品,都能如期兌付本金和預定收益率,不存在風險,因此使得中國投資者心目中並沒有明確的風險收益比概念。

更導致中國的默認無風險收益率實際上已不是央行規定的1.5%的定期存款利率,甚至也不是4%左右的餘額寶預定年化利率,而可能是5%左右的銀行理財產品預期收益率,甚至對於滿足金融資產投資門檻要求的高淨值人群而言,無風險利率可能是7%左右的信託產品預期收益率。默許的將無風險利率提高到了7%以上,抬高了整個市場的融資成本。“整個價格的扭曲對於市場金融槓桿的作用會產生多麼大的負面影響?”

這個扭曲的不僅僅是金融槓桿,還有整個市場上投資者的常識。“大家都認為投資這個事是無風險的,7%必須還給我。不還怎麼辦,找政府兜底。然而這並不是解決了風險,僅僅是將風險的累積往後推,聚集到下一個週期”,這樣就容易釀成更大的系統性風險。事實上投資者教育千條萬條,最重要的一條是要普及“投資是有風險的”這個基本常識,所以資管新規的出臺其實是對常識性問題的一個迴歸。

通道業務是所有資管業務中最畸形的產品

新規裡面其實還提到兩個重要的方面,一個是抑制監管套利,去除通道業務;另一個是延長過渡期。針對第一個方面,李康大膽的提出“通道業務是所有資管業務中最畸形的產品”。找了一堆博士生、碩士生研究半天,結果什麼事都不幹,搞一個通道拿著錢在那邊空轉。所以在隨後的專訪中他說到“那些產品就是不規範,種了別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如果不按照自己的專業出發,銀行不在自己的信貸業務上下功夫,僅在表外業務上折騰,沒有對每個產品充分的風險控制,憑藉銀行的資金實力,虧損了以後用其他產品去補,這個是不對的;券商也是一樣,不去做主動投資,搞通道業務,把投資者委託給券商的錢轉而委託給信託,都這樣來操作的話,就形成了金融亂象。

而金融亂象又造成了剛性兌付,投資者就會覺得交給你的錢都是一樣的,完全沒有了投資理念和投資的認知,最終就把整個金融市場根本的定價功能給搞亂了。所以李康指出“抑制監管套利空間的實質目的之一就是逼著這一部分空轉的資金投向實體經濟”。

對於延長過渡期這個方面,原徵求意見稿最大的問題是動作太快,一刀切。“不能把風險的制度化轉化成制度化的風險,所以過渡期的延長是為了防止發生處置風險的風險”。然而機構在這個過渡期中如何去調整適應?李康談到“老的不合規的產品慢慢去縮小規模,新的產品按新規來做,通過兩年半的時間慢慢的將它轉變過來”。

今年最大的確定性就是不確定

事實上,從去年以來,整個宏觀環境在發展上一直都面臨著較大的困難,無論是機構還是投資者,再到資本市場的發展都有不少阻力。“在這個環境下,今年最大的確定性因素就是不確定”,而不確定主要來自三個方面的不確定。

首先,是國際環境的不確定。經濟學在分析問題時存在一個前提條件,要設置一些非常明確的條件才能分析下一步。因為當前中美利益關係處於一個不確定的情形之下,對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最後的結果無法預測,甚至是已經確定是事實也會發生更改和變動,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整個國際環境處於巨大的不確定狀態”。

其次,是進出口形勢的不確定。因為中美貿易談判到現在也不能確定,很多都還是框架性的東西,變數極多,這對今年GDP的影響,對進出口企業的影響都存在很大的不確定。這一系列的不確定性因素都是今年投資決策所面臨的很頭疼的問題。

最後,是政府預期的不確定。這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財政政策的不確定,年初以來在實體經濟經營困難的情況下各種稅收超預期的增加,實質的減稅效果沒有具體的體現。另一個是貨幣政策的不確定,雖然大部分人認為現在的貨幣政策是中性的貨幣政策,然而,有數據顯示我國新增貨幣總量是全世界所有國家新增貨幣量總和的二分之一。李康認為“流通當中大部分的新增貨幣都被房地產的高價吸收了,所以才導致物價維持了相對的穩定。某種程度上說,資管新規的出臺則是平衡了不確定性風險發生的要素,確定的是不能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

從外部環境看,存在巨大的不確定。從行業內部看,各監管細則仍在逐漸發佈中。雖然內外部環境都存在諸多不確定,但要度過這一輪的調整,迴歸正常的邏輯常識和規範化的經營將是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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