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開

葉小開

人如痕,時光若塵。總有一天,你也會將我忘記。——葉小開

天,是透明的。

陽光,懷著溫暖的神氣。

那時,你手中捻著葦竿,眺望著湖中的蓮花,若有所思。

而一旁,是我。與你沒有一絲默契,俏立在蘆葦蕩邊,捏起手提袋中麵包,向湖中的游魚砸去。沒有一絲你說的,淑女形象。

“葉娘子,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麼?”

忽然,我扔下手提袋,滿懷歡喜的問了你一句。卻見你頭也不回,答了句:“不會!”

“呃。你怎麼能拋棄我!”

“不能麼?”

“不能!”

我搶過你手中的葦竿,狠狠的摔在地上,氣呼呼的指著你說道。

“葉小開,如果你有一天敢離開我,我一定殺了你。”

“默娘子呀,你總有一天會嫁人的。”

說話的時候,你神色落寞。

“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的。”

那時,我只當是玩笑。拾起被我甩在地上的麵包,繼續砸魚為樂。

然而弱水三千,唯一瓢可飲。

我終是如你所言,選擇了他。

於是,我慢慢忘記了一個人,忘記了我的葉娘子。

而今躺在床上,翻開日記,發現了那塵封的名字:葉小開。

於是著,一大片的記憶向我湧來。

或許正如你曾說的,可惜不是你。舉杯欲飲人卻非,是無言的無奈。也笑想,那時你遠望的不是荷葉,而是她罷。

人如痕,時光若塵。

窗簾上的光影起伏,我恍惚懂了,這一生,若麵包起痕。而你,或許不止是你,都如漾起的波痕,漸漸遠去,被時光磨滅。而唯一還在的是麵包,是家,是他。

可是,葉小開呀,磨得去的是時光,抹不去的是記憶。

落雪飄香總是寒。——葉小開

雪夜,葉小開點了根菸,緩緩地點燃了她以前寫給自己的那些紙條。

曾經,就是在這樣一個雪夜裡,他和她相知。然後,他們發生了一些美妙的事情,讓他把她銘記。他稱她為:默娘子。

他開始為她講那些幼稚的童話,開始靜靜地聽她說的每一個字,開始成為他人眼中的她的他。

可是,這一切都只應是一場夢,一場不應該存在的夢。葉小開知道,她不屬於他:在踏臨人間前,三生石上,她刻上了一個名字,那麼的刺眼。而自己,只是她的擺渡人,冥河前的擺渡人。

正如一切的故事一樣,每一個女主最後都會有一個溫暖的他。而他,她刻的名字的他,終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所以,葉小開決定離開。他來了,那麼我便不該存在下去,便應該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漸漸的,不為人知。

而到了今日,葉小開終於失去了默娘子的聯繫。這一刻,他說不出的心中一鬆,就好像身上帶了數年的枷鎖就此扯去,渾身自在極了。只是,胸中也變的空蕩蕩的,若是少了些什麼。

煙,咀嚼著夜色的冷漠而燃,吞吐記憶的漂渺。

火,搖曳在雪粒的陰影之上,輕舞著化為灰白。

葉小開輕微的咳嗽著,他並不會吸菸。但今夜,他還是點燃了這根菸,那怕嗆得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他總覺得:每一種事物都有其應當出現的時刻。而此時,便是煙這壞東西該出現的時候。

在咳嗽聲中,葉小開恍惚看到了一個年幼的自己倚在草屋,看著雪沿著縫隙飄零著打進屋內,落在自己手心。然後一聲輕咳,嘴角勾勒出一絲微笑。老式的諾基亞手機屏幕上,開始出現一個個可笑的故事。

看著眼前的白紙條完全化為灰燼,葉小開伸出手,任雪花撲在自己手心。涼絲絲的,冰徹骨。

落雪飄香總是寒,冷些,不是正常麼?

葉小開自嘲般一笑,拿起掃帚,把灰燼掃進了垃圾桶,進了屋。

折枝寒梅寄舊年,此生此世誰得全?——葉小開

傾碗酒,坐在石階前看雨打枝頭。

此時,正是初夏時節。

天空中淅瀝瀝飄著雨,穿過頭前梅樹的枝葉,劃過葉小開的指尖,跌落入酒碗之內。酒水混雜著簌簌不止的雨水,被葉小開張著大口,咕咚咕咚的吞嚥著。

葉小開並沒有感覺這酒和沒摻雨水的有多大區別。或許,因為他不懂酒。但這碗酒已被他飲了大半,並且又將再次飲下。

“三生石前若是客,誰人留刻許孽緣?”

華為手機嗡嗡的震動著,叮咚聲和著細雨,清脆的QQ提示音在嘴唇沾上碗沿之前傳入葉小開耳中。

他晃了晃手中酒碗,似是力不從心,抬起頭,任雨水在臉上塗抹,然後輕搖著手臂把酒碗放下。拿起手機,撇了一眼,遂即陷入了魔怔,一動不動,也不點開手機,就這樣怔怔地不言不語。

“然然。”

葉小開最終還是打開了手機,嘴裡輕聲念著發來消息之人的名字。

若不是前段時間然然率先聯繫他葉小開,或許葉小開早已把然然這個名字遺忘。正如他自己說的:“人如痕,時光若塵。總有一天,你也會將我忘記。”

默娘子不知道如今有沒有把他葉小開遺忘,可他葉小開是真的已把然然埋葬在心底,把然然兩個字打入了心底N+1層處.

今天,恍惚記憶中的那個時間,一樣的初夏時節,一樣的地方,他手握手機,看著然然發過來的信息。

只是,真的一樣麼?

曾經,葉小開幻想過:如果自己和然然在一起,那麼這一輩子.....

可是,曾經的如果只會是如果,而不是現實的模樣。葉小開、然然都遇到了自己相信那是自己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

所以,勾過尖,搭過背,牽過手,逛過街,曾經彼此喜歡著對方,卻沒有踏過那一步的他們,不復聯繫。

當葉小開對默娘子說出“總有一天,你也會將我忘記。”時,他想的應是然然吧。

但過去的一切,葉小開認為雖然可能美好,但由於他對筆友拂塵的言論深信不疑,卻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哪怕他自己寫道;“山盟海誓古難全,夢裡相思總舊顏”。

在拂塵的言論中,人的現存是過去的集合。若曾經的選擇不同,那如今造就的便是另一個自己了。不會有現在的心,不會有現在的情。若時光倒流,吃了那後悔藥,何嘗不是把現存的自己抹殺? 驕傲如葉小開,怎可能會去選擇抹殺自己?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幅手筆畫,那是雪下一枝梅。曾經葉小開最愛的,然然畫的雪下一枝梅。

葉小開做夢也想不到他和然然會有重新站在一起的可能,而且還是然然失魂落魄的模樣向自己發出了第一音。雖說自己早已不在乎她然然,可是為什麼心還會疼?

那雪下的梅花嬌豔,卻略顯稚嫩。然而透過畫,葉小開恍惚看見一個可憐的人兒,惹人疼惜。

此刻,葉小開感覺命運是如此的可笑。

以前,他可是從來不懂然然的畫的。就像他念叨過無數次的“女人心,海底針”一樣,然然畫中深意,天知道。

可是現在,在他眼前的好似不是一幅畫,而是然然坐在身前,伏在自己耳畔,在輕吟著勾勒一個故事。

每一筆都是一種心境,都是不同的故事。而這些故事,葉小開都懂。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話雖如斯,但孰不是喜新厭舊。不忘初心,又有幾人?

葉小開並不認為自己是那萬中無一的不忘初心之人,所以現在他正準備著去追求一個新的姑娘,能給他愛情感覺的姑娘——阿袖。

在葉小開眼裡,此時的阿袖聚集著世間所有的美好,貌姑射之仙,奪天地之靈。五千年的華夏,許是隻是為了孕育她一人罷了。

然然、阿袖!

葉小開端起碗,把剩餘的酒直灌入喉,辛辣刺激著心胸,若火在燃燒。可是,雨水滴在臉上,卻是那麼冰涼。

許是剛喝的太急,被嗆著了。

葉小開止不住的開始咳嗽,他直起身,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梅樹。

半晌,他伸出手,在梅樹的枝椏上折下一枝,擎在手中,目光溫柔地看著,眼神迷離,把塵世遺忘。

折枝寒梅寄舊年,今生今世誰得全?

“寄寒枝兮隴上,稚子得之不忘!

舊人笑兮無憾,醉客歸墟懷悵!

可恨紅塵無逆旅,百代江湖留此身!

愛花終是舊身好,此身不抵舊時情!

…………”

酒消人瘦,吟罷無言。

葉小開終是做了那無情之人,把梅枝寄了舊年,不復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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