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文 | 瓜瓜

有谁不爱赵立新呢?

那个被誉为中国男演员中的“全能王”的导演,那个在上海白玉兰奖期间公然发微博嘲讽沉浸在“土豪票房”的电影人的演员,那个通晓四国语言仍在不停学习的教授,那个清醒的、坚硬的赵立新。

是那个面对艺术、面对大自然,眼神永远燃烧如星辰的男人。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周末的时候,遇到赵立新和金星共同出演的话剧《父亲》上演,这部由瑞典戏剧家斯特林堡创造的自然主义悲剧,在赵立新的导演下又登上了中国的舞台。

轮回十二年,曾经赵立新第一次站在中国的舞台上演出时的作品就是《父亲》,在如今,我们依然能看到一个坚硬而骄傲的赵立新,站在戏剧的舞台中央,抬头看着深色的幕帷,坚硬的影子,热腾腾地烙在剧场右侧的水泥墙上。

只不过十二年后的赵立新,更深刻,也更清醒。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因为堵车,待我入座的时候舞台已经开场十分钟有余,彼时赵立新扮演的阿尔道夫正在和牧师尤纳斯谈话。

他的脸隐没在影影绰绰的烟雾里,音调高亢而有力,这是一位强硬的父亲,披着军服,皮质的高跟靴随着每一步前进都发出铿锵的声响。

隔着几排座位,我都能感受到舞台上赵立新身上迸出的火星。

这部来自一百多年前斯特林堡的《父亲》,此时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正在逐渐地向在场的每一个观众,展露它的残忍。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不同于高举男女平权大旗的易卜生的戏剧,赵立新所演绎的这部《父亲》,看起来更像是一部推诿男女差异的悲剧。

家庭中的父亲与母亲的角色,在这部戏中如同火焰与坚冰,本应为父亲共同营造支撑的家庭,在这里不过是是针锋相对的势力所带来的短暂平衡。

从生理构造到思维方式,男女之间的差异构成了绝大部分的冲突,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中不存在爱情,只不过是谁统治谁,而又听命与谁的争斗罢了。

作者斯特林堡的个人经历,让他对女性的看法矛盾且复杂,原生家庭的不幸让他对于家庭这个概念充满了阴影,他的父亲是没落的贵族,而母亲不过是一介女佣,父母时常爆发争吵,而斯特林堡作为联结他们之间的纽带,也因为如此而备受侮辱与损害。

《父亲》中那个不容置疑的上尉军官也许就有来自斯特林堡父亲的些许影子。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在斯特林堡长大成年后,伴随着家庭曾带给他的阴影,他也经历了三次不幸的婚姻,这些婚姻都以短暂甜蜜的幸福开始,以针锋相对痛苦折磨的残局收场,这也让斯特林堡对于婚姻中男女之间的关系,对于孩子这个所谓的关系纽带充满近乎神经质的怀疑与不确定。

如同剧中那声充满绝望的悲鸣——“你怎么能确认你就是你孩子的父亲?”

神赋予女人生育权,也借此让男人成为了家庭的俘虏,阿尔道夫控诉着娜拉对他的剥削,却也忘记了正是自己将娜拉逼成了一个自私且富有心机的女人。对于女性的偏见与压迫,让娜拉这个母亲为了夺回属于自己应有的权利,成为山峰,沉重岿然,且不动声色地让所有人匍匐于她的脚下。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在原著剧本中,娜拉是一个多疑且无知的小女人,她千方百计阻挠丈夫的科学研究,一心只想控制自己对孩子的抚养权以至整个家庭,而在赵立新导演的这部《父亲》中,娜拉的自私被弱化了,她像是被逼至绝路不得不奋起反抗的反叛者,更激烈,也更加悲剧。

负责扮演娜拉的金星穿着白色的长裙,大部分时候如同游荡在舞台上的幽魂,像是软绵绵的刀刃,悄无声息地将阿尔道夫紧紧缠绕,直至死亡。

一位强硬以致于扭曲的父亲,一位无知且自私的母亲。当阿尔道夫在沙发上强硬地强暴妻子娜拉时以宣布主权时,舞台的灯光变成诡谲的暗红色,狰狞着狂笑的上尉阿尔道夫完成了他的仪式,而金星饰演的劳拉每一块肌肉都在扭曲而颤粟,她用挣扎的舞步,显现出可怕的压抑来。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爱比恨更难,用谭飞老师的话来说,爱比恨更冷。

这个所谓的家庭里,这个房子里,阿尔道夫不过是一个人,想要向周围所有人投射他自己的影子罢了。

从没有人与他发生过真正的交流,也从没有人真正爱他尊敬他。

在戏剧的末期,在奶妈的哄骗中穿上紧身衣的阿尔道夫,最终以罗马人环抱的姿势停止了呼吸。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赵立新本因挣扎而暴起的血管青筋,此刻归于长久的平静,我看到他脑门上细密的汗,在追光灯下反射出清冷的光。

在一声微弱的呼唤自己孩子的名字后,阿尔道夫轰然倒下了。劳拉的面色平静,柔软的披肩拂过阿尔道夫蜷曲的头发,最终覆盖在哭泣的孩子肩膀上。

她终于成为了孩子唯一的灵魂。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而戏剧在此刻戛然而止,掌声涌动,从地上爬起来赵立新似乎刚从滚筒洗衣机捞出的长衫,被抽干了的疲惫与刚刚激烈的挣扎格格不入。

他把十二分的精力,全部奉献给了这个长达150分钟的舞台。而坐在台下的我,除了拼命鼓掌,仍然沉浸在戏剧所带给我的抽离中。

回想起他在舞台上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牵动的表情,狰狞还是极偶尔的幸福,仿佛钝痛的刀,一片片切割在灵魂深处。

有谁不爱《父亲》里的赵立新呢?

如同一位评论家评价赵立新的表演“如同一只东方之鹰,带着黑色的翅膀,不断地在整个舞台的空气中翱翔,即使肉身已经过去,影子还留在空气里。”

也许十二年后的我再去看这部戏,思虑便是另一种维度,但感受到赵立新在舞台上那扭曲而挣扎的颤粟的我,只能在此刻颤抖而又仓皇地写下“人人都爱赵立新”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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