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玉蘭之死

廣玉蘭之死

我家門前沭河的河沿上,十多年前栽有許多廣玉蘭,近幾年越發高大了。夏日,廣玉蘭綠色葉片間開著許多的白花花是那樣的碩大、潔白、高雅、清香。真的無法用適合的言語來讚美它的華貴,僅它那白中透黃的花瓣就能斷定它出身不凡。它的葉片碧綠而厚重,寬闊而油滑,比它的花更柔韌而有彈性;冬日,許多樹木已葉子凋零,留下了那些不協調技杈伴隨著北風在空氣中不情願地搖晃著。這個時候當你出門時,遠遠望去,只有這廣玉蘭還身披著綠油油富有光澤的衣裳,毅然站在那寒風裡,陪伴松柏接受霜雪的考驗,裝點著大自然,喚著春天的到來。

就在前年初夏的某一天,我發覺我家的斜對面河沿上幾棵廣玉蘭的頂部有許多葉子黃了。又過幾日那些黃葉竟然凋謝了。黃葉遍地,樹上露出了枯枝,只在樹冠的底部存在幾片為不多的綠葉,但已失去過去著蠟光般的生機。就在這幾株廣玉蘭的不遠處,也是其同類的其它幾棵廣玉蘭樹,頂部的葉子似乎也有了憔灼的跡象。這個景象令我很好奇,終有一天,奈不住性子的我,向那河邊,也就那幾棵奄奄一息的廣玉蘭走了去。

離那幾棵樹還有近百米,我就聞到了一股惡臭,儘管我看見沭河的水很清,其它種類樹木的葉子和青草也很綠,且那近水的河坡還是用青石護砌的,但那惡臭還是由那幾棵廣玉蘭處的河邊隨風飄了過來,臭味有越來越濃烈的感覺。出於究根到底,我還是捏著鼻子到了那快死了的幾棵廣玉蘭樹的邊上。駐足後我才發現,那臭味是從被青石護砌的石坡上發出的,那上面灑滿了魚雜(魚市場賣魚戶為買魚者打理魚時,去掉的魚頭和魚內臟等魚身上的廢棄物),魚雜自然是惡臭的源頭。

我的到來,從河堤上的一個小棚子裡,出來一個人農民模樣的男人。此人五十多歲,個頭不高,臉很黑,戴著口罩,很明顯他就是魚雜的主人,或是翻曬這魚雜的工人。他笑著對我說,幹啥啊?這兒惡臭的。當我想問他為啥要侍弄這魚雜時,他好像知道我要問他什麼似的說,為了混窮,過日子,這些魚雜是我每天從魚市上運來的,在河坡上曬乾後,再賣給飼料廠做添加劑,換點錢花。我笑著問他在這幾年了?他說快三年了。

我抬頭望那幾棵快死的廣玉蘭似乎明白了什麼。同時,也忽然想起還是年少時,我家屋後死掉的那棵廣玉蘭。我家那棵廣玉蘭,原來有十多公分直徑,長得挺旺盛,就是因為後來在它的邊上砌了水衝的廁所,第二年那棵廣玉蘭就死了。聞著河坡上魚雜發出的臭氣,看著眼前快死的幾棵廣玉蘭,想起早年我家屋後廁所旁那棵死了的廣玉蘭,我覺得這兩個時代的廣玉蘭,它們的病因或許是一樣的,都是長期受臭氣薰染的結果。

人畜不能在臭氣薰天的環境下生存這是常理,未想到廣玉蘭樹也怕臭氣,真有點不理解。我不是林業方面的技術人員,有問題只有去請教電腦。回到家裡對著電腦,搜了“廣玉蘭的習性”這個詞條,未想到電腦上是這樣說的:廣玉蘭,對有害氣體抗性強,陽生植物,可在大氣汙嚴重地區栽培。理論上說廣玉蘭對有害氣體有抗毒性,現實中這廣玉蘭卻被臭氣薰死了。理論和現實反差這麼大,我被弄糊塗了。是電腦錯了?還是這死了的和快要死的幾棵廣玉蘭錯了?我很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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