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作品《雲雨》

與那一整棵樹的豐碩一樣,一枝棗子壓向了圍牆,似乎在表述著秋日的臨近。

但此時陝北的清爽,讓人還在春光之中。

猶如我站在她的剪紙工作室,看著那些極具藝術震撼力的作品,就像一個新的生命,忽然從宇宙迸發而出,落在眼前。

我的眼前,也在片刻之後看到她的到來。

在抒情與深刻之間,首先讓我們選擇後者。這並不是因為她不是歌者。

而是我們的交談從一幅作品《生命的歡歌》而起。

――從乾坤、陰陽,從甲骨文、天干地支,從形中形、宗教,從楚辭、詩經,從上古、今生……

欲知詳情如何,請閱讀本期《女性記錄者》嘉賓張曉梅老師的人生簡紀。

採訪:女性記錄者

撰稿:趙帆

嘉賓推薦人:吳靜心(紀錄片導演、攝影師)

人物攝影:吳靜心

01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

當生命的歡歌響起序曲,我們坐在哪裡傾聽?

坐在我對面的她不僅僅只是一個剪紙藝術家那麼簡單,她亦工制燈;同時文筆一流,書畫評論亦堪稱優秀。

更卻僅非如此!她的知識淵博,研習涉及天文曆法、國學、宗教、哲學、藝術等多個方面。當我聽到她說從小就是聽著莫扎特、貝多芬等音樂家的曲子長大,並且相對專業的說起音樂時,我瞬間就有了如她丈夫一般的夢境!

她的丈夫做了個夢,在夢中妻子被書籍淹沒了,他費勁全力的把那些書往一邊扒開,想將妻子救出來。但書籍還是源源不斷的從天而降,而在其中竟然大量的都是古籍。從夢中驚醒,他發現妻子安睡在一旁……

誠然,我在她的工作室看到一面大牆上的書櫃,擺滿了各方面的書籍,基本都是文學性、專業性極強的書,這還並不包含她的家中。世人有很多擺書充門面,相問就無言的做法,在她這裡是沒有的。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作品《生命的歡歌》

這些書,她都讀過,並且是深度閱讀,研究性的閱讀。當我與她交談一幅作品的時候,發現她的知識就以驚濤駭浪般的重重撲來。《山海經》、《易經》、《佛法》、《楚辭》、《詩經》、《海子詩歌》……那是一種廣袤之境,從上古到今生,我隨著她的思維進行了一次宇宙旅行。

我抬頭望向玻璃窗外的天空,又再回到她的作品上,繼而熱烈的回應於她。而她的演奏才剛剛起了序曲——

在這幻境的土地上,一個女子立於中間,不知樂從何起——森林、河流、生命體以她為圓心,開始逐漸顯影。

不要問我是從天上來,還是從地中起;或者,由她的身體中長出。我們聽著、看著,即可。

02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如果生命是坎坷的,我希望你看到它背後的幸福。

父親是家中五個孩子唯一活下來的,父親與母親創造了她與弟弟,但弟弟卻在她十五歲那年提早進入仙境。

父親珍視生命,亦是深知生命的意義。父親關愛她,從每每親切地注視中顯現,他會珍視與女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與時光一起,記住她的他可以看到的每一個動作、表情。

她說從四五歲開始,就與父親一起共同完成一幅剪紙作品,會稚嫩的拿起父親的毛筆,像模像樣的寫下工整的一字。父愛,如天,一種滿載式的幸福。

雖歡歌不會長久,但悲傷更不會長久。

在她進入社會走入工廠上班之時,我所說的兩個不會長久就如命運交響曲一般,那麼清晰又凜冽地糾纏到了她的身上。在此,我著重講起19歲到22歲的四年。我為你描述以下:

那是週而復始的一天。清晨為癱瘓在家的父親洗漱,喂完早餐,開始進入到機器加工的車間進行工作,中午趕回家給父親做飯,繼而回到車間趁著有限的時間,一個人在換衣間開始專注的剪紙。到了晚上,等父親睡下後,開始將剪好的愛情語言整理好,隨後寄出。

是的,我提到了愛情。這是一個姑娘的青春記憶,甜蜜而憂傷。他是一個軍人,經人介紹,雙方見面,確立關係,一週後他去往部隊,一年後歸來,兩人結婚。

她並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只是覺得那是上天賜予的婚姻,應該虔誠以對。她說她將所有的表達用剪紙的作品寄去,他的回覆總是:已收到,勿念。在表述如此時,我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將它寫出來,只為她完整的成長史。

那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甚至說是一個地域的悲情。他對女兒並不上心,她與他也有著更多的觀念上的衝突,日子最終難以為繼,兩人離婚,她帶著女兒離開。

而關於父親,在她婚後就離開了人世。我刻意的抹掉了所有她經歷悲傷之時的情境,我堅持不去描述,只希望你看到她的堅強與成長中的感知。

我解釋為一種尊重的保護。

但我會告訴你,在女兒四歲的時候,她遇到了第二任丈夫,並且雙方相守到今日。他疼愛她帶去的女兒,疼愛她,堅定的支持她一路的成長。他們有了一個兒子,兒女雙全,並且兒女優秀,幸福和睦。

03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今生是佳人,當如月下海。

何須再來解釋一次佳人?如果我讓你看向月亮,不管是明月還是陰月,或圓或彎。然後你再轉身看向一個女子,就看她站在月下,或者本身就在月中。且不管她的形象是否吻合你的審美需求,她的內心與言語聲,是否能打動你心。你就看她像不像月亮,你能說月亮不佳?

再來說說海,你見過大海,並且肯定深切的觸摸過。我問問你:你看見的海有多大?有多深?你在水中的時候你想起了什麼?當水像月光一樣的撫摸上你的時候,你是否可以融入其中?

是的,別怪我給了你一串問號。我知道你能解答,我也不管你能解答到哪個份上。你轉身再看看你身邊的女子,水一般的女子,她在孕育著什麼?

似乎大地,是有說詞的。大地說:你看女子是佳人,就是我嘛。但大地是承載與包容一切的,我可以告訴你,女人是女人,佳人是佳人。天下花朵一般開,但傾國的絕沒有多少。

張曉梅肯定是佳人。這源於她認知的世界,與對世的看法。她可以幾十年一日的不斷研習,不斷修養自己,並且不與惡性為流,保持慎獨。

我說她是君子之風,佳人之骨。這些品行的認定,也並不源於我一個陌生的人在一次不算長的交談中而來,是有著她身邊友人大量的作證。

04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這一段,讓我們聽一場藝術之旅。

開場我用一首詩歌,是為對張曉梅藝術的一種致敬。

一萬種可能是一種體會

人類化身與山海經有著秘密聯繫

一隻手握著的眼睛落在東方

東方的海洋上橫亙著一的哲學

兩個圖形就可以孕育行走的腳

朝前走兩步一堆火就被生起

我們成為朋友也結為夫妻

冰川與大山朝後走兩步拖曳文明

東方與神話的身體委以紅色

紅色鑄造語言從泥土中長出糧食

種子喂鳥,鳥飛絕壁,絕壁接駁月亮

月亮下是戰場,太陽充滿謀略

那是金的故土,連著太陽的故土

東方與神話的身體成為密林

水向水生的族群共用一個名字

而我以火為活,與風雨雷電長久為鄰

從一次寫實的創作《三十里鋪》開始,一位將民俗轉變為藝術的女子開始了使人驚異的藝術之旅。一位天才,在文史哲與自然中,通過深入的交流,一次次地跨越。

從開始的書本上學習,到漢畫像石,巖畫,器畫……的深入研究;從白雲觀到敦煌,從黃土高原的民間到上古的穿越;從一個神像塑造工匠的身邊,到風清月朗雲深水靜的自然之中……我們看見一個女子技藝的研習。

從《漢畫像石的黑紅絕唱》、《詩與歌的華章》、《鄉村與古城的交響樂》、《現實與冥想、風俗與信仰》的系列創作中,我們看到一本論著,看到一個女藝術家的精神脈絡。

時至今日還是會腿腳冰涼,那是一個女子專注的創作,在整個的世界中,忘記了冬日的侵襲。一把剪刀,一輪月亮,漫天星光之中,她說她熱愛那種專注與浪漫情懷。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或者一本書籍,一日光陰,萬籟俱靜,只有共吸心談。但使我更覺美感的是,隨著《命運交響曲》、《魔笛》……的流淌,一幅剪紙藝術作品也逐漸與之匯合,共赴山川,齊抵海洋……最後一個佳人寫下名字——張曉梅。

她沒有參加過多少比賽,唯一一次正式的算是創作的敦煌系列作品獲得中國文聯的金獎。有句話說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對於她來說,也是有這個狀態的。

從三十歲的創作開始,二十載就過去了。二十年的時光,我不能瑣碎的去表述,那是一種打磨的語境。當最終匯成一幅作品,一個名字時,我用輕描淡寫許你大道至簡。

04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雲雨,雲雨,我們生生不息。

雲雨,雲雨,我們依依相愛。

雲雨在天地而育,生靈而棲,在於生。為生者,宇宙之形,又破宇宙,而形;幻形又無形,形中有形,形形無極。是法,是道,是歸於靈肉。

《雲雨》創作於她38歲,六尺豎條六屏,六種形態,六次超脫,六個隱喻,六合而合一。

我取她最愛的,亦代表巔峰之作,與你做一次人之剖析。

《開啟地獄之門》是為逝去的親人們的功德之修,《天狗》是為丈夫36歲生日的摯情而為,其餘更多是為社會文明而作;惟《雲雨》——我象徵於她,生而是她,生而為她。

她是張曉梅,她是女性,她是陰陽和諧相融之中的靜美。但一個男子在看,卻罡氣昂然,精神端正,這就是妙然的藝術之於人境。

她羞澀淺笑,雲雨歡愉,卻話起高深,包羅萬象。舉手間,九重天中一聲響,攝影師吳靜心的相機為她定格了。

沸水滾滾,茶葉青翠,張曉梅明媚雅緻。

05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山鬼》

我問她接下來的創作方向,她回答是敦煌與海子的長詩《太陽》。

在她談起海子詩歌時,就像海子的知音在給我講述海子一樣,她懂海子。同時,我想起了她創作的那組《大紅被系列剪紙》就是紅花被與法國詩人讓·薩爾扎納的組詩《慾望·姐妹》相結合的作品。

她說:那是東方對西方情愛的互訪。在文學作品中,她對詩歌有著偏愛,不管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

關於傳承,她的學生遍佈全國,同時還會從榆林學院一批批的走出去。她在榆林學院有選修課程,她是授課教授。

關乎未來的,從此時就讓它出發。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06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張曉梅語錄:

1、越是久遠的東西就使人感到有很大的想象空間,《詩經》的樸實和直白因此可能是更具現代性的。

2、我不是掠奪者,我想用這些餘光塗出一種絢麗的夢幻讓人們驚歎這種壯美,喚起他們的嚮往,同我一起找回逝去的愛和人本來的愛。

3、藝術是使我歡愉的,這就是我的藝術創作之源。

4、創新就是審美的融合。

07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張曉梅剪紙作品

採訪後記:

這是一次偶然的採訪,可以說就是機緣。當導演、攝影師吳靜心先生將張老師的作品集給我看的時候,我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些中國文化的好作品應該要推廣,會在我們的稿件中給予首圖推薦。

隨後吳靜心先生將我領到了張老師的工作室,入眼間的實物就已不是我看照片時的感知了,那種震撼,使我久久不願移動。在那幅《生命的歡歌》跟前,我們迎來了張老師。

就在她啟齒而說,這幅作品的乾坤二字之時,我就決定向她發出採訪邀請了。簡短的飯後,我們進行正式的採訪,不知不覺間就已是深夜。分手相送的時候,我抬頭看了下天上的月亮,與她說再見。

在此也感謝吳靜心先生的推薦,以及訪談過程中的攝影、拍照。

而在開始撰稿本文的時候,我試圖尋找一種新的方式,語言質感來表述,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我只是選取了張老師身上的幾個點在幾段之中凸顯出來。那些快速的總結,都是為了給她作品留下空間,我們讓作品來說明,一千個人眼中會有一千個張曉梅。

我想只有她的作品才能完整的表述她的厚重與純粹。

剪紙藝術家張曉梅︱生逢此時,自有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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