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紀(一)錯過天水麥積山,借宿甘肅定西市

呆在內江老爸家裡開伙食團一週,除了早上買菜,幾乎門都不要出。

萍兒芳兒姐姐剛從新疆回來,途中乘了高鐵跑去青海,再乘了飛機飛回來。一個月前我就做好了出行計劃,無奈計劃沒有變化快,三老漢一場病,嚇壞了老爸。不敢讓老爸再飛過去,姐姐們乾脆揹著老爸訂了機票。

我在廚房裡熱火朝天,萍兒姐姐跑過來幫我洗菜,說:算啦,就你們倆了,難得跑,那邊太遠,開車好累。住宿也緊張,還貴得要命!

可是可是,我心心念唸了好幾年的青海行呢?

老爸捨不得,嘴上卻硬:按你們的安排走嘛!我收拾好揹包,走到門口,轉過頭來:老爸,你留不留我?留我,我就不去青海了。老爸盯我一眼,埋下頭去看平板。

老公後來說:老爸眼圈都紅了。

是咯,父母在,不遠遊。以往,都帶上老爸一起出行。這兩年,興許年紀大了些,精力不足,老爸再不願意跟我們一起走。要說,該留下來日日陪著老父親。

可是,可是,我心心念唸了好幾年的青海行呢?

也好,也好,老爸身體尚可,還有三個姐姐在身邊呢。

西北行紀(一)錯過天水麥積山,借宿甘肅定西市

回成都,用一天時間修整,一古腦兒買回各種途中的吃食和飲水,查西北的天氣,長衣長褲,披肩頭巾,防曬霜,寬沿帽,旅遊鞋,墨鏡雨傘,凡是可能想得到的一古腦兒裝進旅行箱,最後說服老公把帳篷塞進後備箱,說萬一萬一,祁連草原或茶卡鹽湖邊就是沒有住的呢?

噢,還有,我的蟲蟲,和兩本書:《秘境青海》和三毛的《萬水千山走遍》。

前者是功課,後者是休閒。我喜歡三毛那樣的日子,用善良和單純來走遍這個世界,並與人快樂地分享。

一路狂奔。

已經不是第一次北上出川,自然知道秦嶺的分水嶺作用:嶺南鬱鬱蔥蔥,嶺北荒蕪殘破。

只是此番,是從隴南入甘,直指天水,而不是西安。

紅土地,層層疊疊,溝壑縱橫。想是黃土高原的延伸,紅土地之後的黃土地,間或可以看到陝北似的窯洞,原始而粗陋。近些年境況的改善,已經沒有多少人再住在窯洞裡,但背靠土坡建屋的習慣卻沿襲了下來,即使已經是磚瓦結構的二層樓房。

突然想起“張掖”名字的由來,說,盛唐時期意欲向西擴展,建張掖,意為張開雙臂向西,實則依靠河西走廊向大西北伸出一隻手臂,這隻手臂,為盛唐拉回一個新疆。

拉回的何止是新疆,還包括從西北而來的乾燥而陰冷的空氣。西北風席捲之下,風化了石頭,形成石窟,自先秦時代起,人們便在風化後的石頭上作畫、雕刻,上千年的積累終於成就敦煌的壁畫與莫高窯的壁雕,再沿河西走廊東南進,直至形成麥積山的石窟。風沙繼續向東侵襲,泥土的涵養功能下降,雨水降下,快速滲透地表向下沉積,沉積的過程中帶走一些不牢靠的泥沙,漸漸形成層層疊疊的塌方,遠遠看去就象是滿山的梯土。水不斷地溶蝕,帶走部分泥土形成了空洞,成為窯洞最初的雛形。

西北行紀(一)錯過天水麥積山,借宿甘肅定西市

我默默地想著這些關聯,亂七八糟地試圖解釋這樣的土壤結構形成的原因,以及因為地形地貌水土資源條件最終導致的地方特色的生活習慣。

過隴南,往北偏東,向天水行去。凡有河流的開闊地帶,便聚居著人家。河流兩側間雜著各種灌木,還有,偶爾一小片星星點點的紅色。八月,八月。四川阿壩的八月,該是花椒香紅蘋果搖曳的季節了,這裡呢?隴南往東,不遠是戶縣,幾年前,戶縣的蘋果給我味覺的記憶猶新,相距不遠的天水,也該有著蘋果吧?

果然,一大片一大片閃著紅色的樹林迎面撲來! 沒錯!天水和蘋果!天水的花牛蘋果!

可是,高速路上不敢停車,我連拍照的福分都沒有。及至第二日,在市場上找到天水的蘋果,才確確實實看明白花牛的“五角”特徵。

天水真的算不得一座漂亮的城市。至少,當我入城的時候,髒亂差給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雖然之後秦州區穿城而過的藉河為它挽回了些許的面子,卻又被酒店差點出事故的電梯再度顏面無存。

所以,天水,因為下雨連麥積山無緣得見,除了南宅子給我的意外驚喜以外, 實在是沒給我留下太多的好感。

有趣的是:只要出了國,走到哪都是中國人;只要出了川,走到哪都是四川人——此句,真不是開玩笑。我在地下停車場停車,前前後後,竟然分佈著的都是川字頭的車,第二日早餐,圍坐一圈,竟然全都是鄉音!這讓我想起幾年前帶老爸去海南的文昌,蹩著普通話與水果鋪子講價,過來一個老闆熟人,彼此一口流利的四川話~~豈止,文昌任意一個餐館和小雜貨鋪,幾乎四川話通用!

成都熱了,川A大軍開始全國串連,尋找清涼之地。不是嗎?包括我們。

天水的夜來得晚一些。住下店,沿步行街逛到文廟。森森古柏與古槐掩映下是祭孔的大殿。街頭巷尾還可以看到擺個小攤出售文房四寶的,而字畫生意亦是隨處可見。

手機響起,成都的朋友打電話,著急著問我們是否平安。我詫異,才知道下午三點半,茂縣大面積滑坡!還好還好,我們竟然沒有選擇那條路,而走了東線,這算是冥冥之中自有的最好的安排!

我相信,所有的一切,包括,今晨那一場雨,雨中賞古宅,雨中與麥積山擦肩而過,雨中被迫到達定西,來赴這本未在計劃中的古絲綢之路重鎮之約,都是最好的安排!

西北行紀(一)錯過天水麥積山,借宿甘肅定西市

途中那些一閃而過的地名,通安驛、十八里鋪、接駕嘴,我亦一直在猜想,必定,與盛唐時的長安、長安住著的天子、絲路的一派繁華,脫不了干係!而這些一閃而過的見解,幾乎亦沒有必要再去尋求什麼證據,只需要想想,便是縱橫了古今的快樂,如同我猜想黃土高坡窯洞的來歷一般,如同我猜想

這樣溝壑縱橫的土地上因為交流的需要形成了信天游的來歷一般,如同我猜想因為思念故土而如泣如訴的秦腔的來歷一般。

定西的夜,從滿天彩霞開始,從一輪明月初登蒼天開始。

當我們從馬里蘭羊羔肉專賣店吃了個肚兒渾圓出來,那輪十六的月,斜倚在清亮的空中,悠悠地照著絲路上曾經的重鎮,幾千年如一日。街上的人們,三三兩兩,或裹著彩色的絲巾,或戴白帽,異域風情撲面而來。我依舊穿著成都街頭常規的短衣短褲,在漸漸襲來的冰涼的夜色中瑟縮著,循著前方不遠處傳來的西秦派的秦腔聲飛奔起來。

再見,天水!晚安,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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