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漫畫遇上文學,閱讀習慣還將怎麼變?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兩屆普利策獎得主約翰厄普代克宣告“傳統小說的死亡”。但他的潛臺詞是,小說將迎來一個更加寬廣和豐富多采的未來。

承擔這一“使命”的也許是一些有膽識和天賦的藝術家。他們創作出超越傳統,打破文學與視覺藝術界限的作品。21世紀,圖像小說的崛起似乎在印證這個預言。

2018第三屆圖像小說節日前落幕,為期兩天的小說節,讓不少歐漫迷在活動現場一待就是一下午。十位中法漫畫家和三位資深動漫出版人同觀眾一起,圍繞圖像小說展開了頭腦風暴。那麼,圖像小說節給我們帶來了哪些啟迪?

漫畫家心中的圖像小說

什麼是圖像小說?有人把它當作漫畫的一種門類,有人稱之為一種營銷方式,也有人說圖像小說相對於普通的漫畫,更具藝術性、思想性和文學性。那我們的漫畫家們又怎麼看呢?

漫畫家夏吉安給出了文藝的表達。“我們常說漫畫是紙上的電影,而圖像小說就是介於電影和文藝小說之間的形式。它在紙上存在,既有小說的思想性,又有漫畫的圖像,非常適合讀圖時代。”

法國漫畫家奧利維耶·瓦提納說,圖像小說三十多年前在美國誕生,當時只是一種市場營銷的考量。他認為,圖像小說的主題更適合成人。“雖然是在讀漫畫,但是卻沒有這麼幼稚。”

插畫師錢妤同樣認為,圖像小說就是通過圖像來講故事,對象是較成熟的受眾。“法國的圖像小說精美,形式多樣。比如無字漫畫,已經開始脫離文字的禁錮,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靈感來自於何處?

各行各業都會有關於靈感的困擾,藝術家給出的關於靈感之源的答案顯得浪漫唯美。

法國漫畫家瓦妮妲帶來自己的漫畫作品《榛子的味道》。靈感來自於日常生活的觀察。瓦妮妲的漫畫故事多是現實主義,但她也會設計一些場景,展現一些生活之美,比如建築、自然,又或是瑣碎日常。關於愛情的作品闡述,情感的表達很重要,源於生活細緻入微的觀察也可以讓讀者在作品中讀到情感的張力。

弗雷德裡克·貝雷莫覺得自己的靈感來自於旅遊和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他喜歡去鄉村,喜歡去海邊,當他有一些想法時,他希望有充分的時間,讓想法變得成熟。他甚至會在睡夢中去捕捉自己的靈感。法國每年出版5000多冊漫畫,其中難免很多相似的內容,貝雷莫希望避免這種相似和常規性。

漫畫家犀牛大哥也談到了靈感來自旅行和閱讀,但是更重要的一點是要保持著思考。因為只有時刻保持著蒐集故事的想法,靈感才會從生活中任何地方蹦出來。犀牛大哥也喜歡認識各行各業的朋友,和他們一起去採風,體驗生活,蒐集素材。

或許,藝術最好的發電機就是生活本身。

漫畫的創新

跨媒體時代的來臨,也為漫畫提供了更為豐富的空間。漫畫的創新不僅僅是從紙質書到電子書,更多的是一些形式上的創新。

比如作者馬蒂亞斯·皮卡爾帶來了3D漫畫書。起初,皮卡爾完全沒有想到要創作一個新的形式,他覺得每本書都有其獨特的意義。當時,他正好在家裡找到一副3D眼鏡,覺得很有意思,於是這個想法就誕生了。皮卡爾做這本書時其實不知道目標讀者是孩子還是成人,這是一本黑白作品,而且是一本無字書,帶上眼鏡才有藍色、紅色。活動現場,也有觀眾提到3D技術的實現。皮卡爾解釋道,這其實不是一個現代的方法,它和攝影一樣,始於19世紀。在繪畫的時候,創作者只需正常繪畫,但頭腦中需要考慮紅色和藍色的錯視問題。

貝雷莫的《叢林》是一套無字書。他希望這本漫畫可以給所有人閱讀。孩童可以從孩童的角度去品讀,成年人可以有自己的欣賞角度,老人也可以閱讀。在做無字書的時候,就要關注書的節奏,有時快,有時慢,有時要留給讀者思考的節奏。無字書有點像舞蹈和戲劇的工作,雖然沒有字,也有嚴格的要求需要遵守。而這本書本身的視角也很奇特。比如其中的《叢林·狐》就是從一隻狐狸的角度去看弱肉強食的動物世界,現實又不乏感人之處。

犀牛大哥關於漫畫的創新亦有自己的看法。他提到,作者創作的角度打開了,讀者觀看的角度打開了,自然就有了新的發現。犀牛大哥特別害怕禁錮於某一種形式,他希望通過形式的創新,自我的提高,讓自己的漫畫作品免於侷限性。

此外,編劇和畫家合作創作一本漫畫也不失為一種創新。比如去年熱銷的漫畫《智者星球》就是一個典型。

歐洲漫畫家生存現狀

我們常常聽到“斜槓青年”的說法,歐洲雖然有很好的藝術氛圍,但是對藝術家而言,生活也不總是如此盡如人意。歐洲也有很多獨立藝術家,尤其那些尚未出名的作者,他們的生存現狀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理想化。有些獨立藝術家生活也很艱苦,他們的收入可能在SMIC(法國最低工資標準)之下。

但是漫畫家蒂埃裡·羅賓也談到,比起競爭,對藝術家而言,做出好的作品,找到合適的編輯將作品出版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即使歐洲可以視作藝術家的天堂,但是讀者的人數始終還是這些。藝術家會對一本書付出很多心血,但是並不是每本書都可以賣得很好。儘管如此,藝術家也會有一份匠心。比如羅賓的《海龍屯》,他花了一年多時間準備,會去現場採風和當地人交流,他期待高質量的作品。

慢工出細活,對藝術家而言最幸運的一點就是可以有一份合適的收入,讓他們可以安心畫畫,創作出更多優秀的作品。

“我們中國的漫畫家也有與畫作死磕的勁頭。”夏吉安講的故事,更像是一種曲線救國。夏吉安雖然喜歡漫畫,但是他又瞭解自己的畫風可能不是比較討好市場的日式畫風。所以一開始,他先把作品做成了插圖版的兒童文學,在有了一定市場後,在小朋友和家長都接受後,再次重新回到漫畫的道路上。

圖像小說的世界觀

圖像小說的思想性使其區別於一般的漫畫,世界觀的構建值得深思。

螞蟻談到,每個人看《九州》,都會有自己一個世界觀。這個世界觀其實是一個我們從電影工業中總結出來的一條規律。這個架空想象的世界有一套基本規律,是創作者對想創作的世界的根本層面的規劃。漫畫雖然是平面的、靜態的,但是漫畫有著極其巨大的想象空間,這是真人無法呈現的,這是漫畫的魅力所在。

構建世界觀比我們想象中要困難很多。螞蟻很喜歡的科幻小說《三體》,其中關於人類的部分,我們很容易理解和推斷。但此外外星球的價值觀和文明世界,這是我們沒見過的,我們無法設計,這也是難點所在。

本次圖像小說節由法國駐中國大使館發起,上海站活動由歐漫達高文化傳媒(上海)有限公司主辦,上海視覺藝術學院和明珠美術館聯合舉辦,並得到了法國駐上海總領事館和上海法語培訓中心的大力支持。圖像小說節將全世界最優秀的圖像小說呈現給中國讀者,從這些作品裡我們可以一探文學形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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