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別枝驚鵲·肆

“最紅的應是廣福樓從金陵請來的崑腔小生柳若卿。”副官當時如是答道。

章琰之拿起戲單隻掃了一眼,眸色便黯了下去,“《西樓記》?”

掌櫃趕緊應承道:“柳老闆最出彩便是這段西樓錯夢,將軍若是不喜,換做《桃花扇》可好?”

“不必。”想起昨日那個荒唐夢,章琰之將戲單放下,饒有興趣道:“就《西樓記》,讓柳老闆挑最拿手的唱。”他倒要看看這青天白日,一個夢能魔怔到哪兒去。

副官拋了袋大洋給掌櫃,帶著夥計下樓巡場子,底下鬧鬨了一陣,不多時,洞簫聲起,一個藍衫俊秀移步臺上,戲便開了鑼:

“心驚顫

見冷浸碧湖一片

是淚影

瑩瑩搖夢眼.

披衣起

忙尋筆硯- --”

章琰之拂茶的手頓了頓。

臺上那小生的相貌竟……與夢無二。

副官匆匆上樓時,一折《玩箋》已唱了大半,章琰之眉頭微皺,神情專注,桌上的茶水卻是一動沒動,難辨喜惡。

他躬身稟報道:“將軍,書生登場了。”

章琰之“嗯”了聲,再無吩咐,目光始終陷在臺上。

臺上的小生做了個虛空摟抱的姿態,座間又響起片叫好聲,鞋跟敲在木板上,有人過來,“啊呀,章將軍,劉某來遲了。”

驚訝在眼底一閃而逝,章琰之閒笑道:“劉參謀來得巧,《玩箋》聽完,還能再聽折《錯夢》。”

他注意到劉志平身邊的女伴,短髮洋裝,青春少艾,卻不是夢中的林意晚。

“這位是一一”

二位已落座,副官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介紹道:“將軍,這位是劉參謀的四太太。”

哦,劉志平新娶的那個女學生。

他道:“四太太好。”

劉參謀攬著女孩兒的肩頭笑說:“蘭慧,你不是早鬧著想見“京城四少”中的章將軍,如今見著,章二少的風神氣韻與你校內傳聞比起可有偏頗?”

這話說得輕佻,副官看向章琰之,將軍卻是唇邊噙笑,一派閒散風流。

“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四太太笑得嬌俏:“將軍的風流俊逸與傳聞相比,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這女孩兒的眉眼他仍覺得眼熟,卻不是林意晚,又難想起是誰。

明月别枝惊鹊·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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