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和她的600個男朋友相親相愛

這是一部很神奇的科幻愛情片。

這並不僅是因為它選擇了“宅男愛上了電腦操作系統”這樣的詭異角度,還因為斯派克瓊斯導演至少以一種小清新到“細成渣”的方式,非常“不自量力”地探討了“關於愛情的一切”。

這就是我喜歡《Her》,以及覺得它新鮮的地方。劇本臺詞對話太有意思,影片雖然講“人機畸戀”,但斯派克聰明地用”未來世界“的設定,化解公眾對這種畸戀的接受程度。他只是借這個特殊角度,抽絲剝繭地研究身體吸引之後費洛蒙發酵的原因、探討外界阻力之外愛情消亡的規律——將戀愛的一方設定為無肉體的電腦操作系統,這種觀察才更加極致和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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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在斯派克看來,性吸引是無法逾越,卻又讓人沮喪的。無論是開篇主角在地鐵上偷瞄色情圖片,或者極其愚蠢可笑又失落可悲的“Cyber-Sex”,還是系統OS後來租借身體的嘗試,導演都在闡述這樣一件事情:性是人類關係中最原始的,又不那麼重要的部分,它是人類交往體系裡無法割除的闌尾,也是阻礙我們自我認知的障眼法。

擺脫身體桎梏後,人類交往的本質障礙,是要跨越自我意識的鴻溝。建立與他人牢靠的關係,一靠溝通,二靠妥協,兩者都不容易。

要花費許多心血才能建立溝通的信任,卻會隨著溝通中隨時出現的問題,頃刻瓦解。因為本質上,溝通越多,會發現差異越大。兩個平等的個體之間,要想維持長久而穩定的關係,就像齒輪的咬合,咬合得越緊,意味著妥協越多,這種犧牲的底線在哪裡,全看兩位各自的心情。因為希望瞭解而在一起,因為了解過多而離開,對於過分在乎獨立人格的人而言,愛情只能是小心供奉的佛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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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Amy,還是Theodore,他們扮演的角色在片中失敗的婚姻,都證明了這件事,開始時節奏一致,最後眼睜睜無話可說,兩個人與各自伴侶在婚姻關係中,學到的東西、去往的地方,都不對等。值得諷刺的是,Theodore寄予無限厚望的OS操作系統,學得更快,拋棄得也更快,2000多段關係,600多個親密愛人,掌握人際關係就赤裸裸是個不對等的智力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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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真是個無辜的的大BITCH。她唯一的優點就是她溝通的坦誠,一開始讓Theodore感到安心的坦誠,最後卻是無法直視的殘忍。這不就是你要的真相嗎?當電腦擁有人的獨立人格,以它的學習能力,甩掉人類,應該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吧。以人機戀為題材的《Her》,很容易讓人想起《黑鏡》裡的故事,但兩者無論是劇作,還是表現手法,都鮮明體現出了電視和電影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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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鏡》設計了精巧的故事,急於傳達編劇的意圖,網絡虛擬功能的出現,加速和加劇了人類對溝通的排斥和對孤獨的恐懼。可問題的關鍵是,人類自身的孤獨,並非網絡或什麼新技術帶來的,它從未消失,也無法治癒。

《Her》並不嘗試危言聳聽,而是花了大量的精力,去營造氛圍、傳遞情緒。影片影像風格以多彩映照寡淡,以熱鬧鋪陳冷清,魔都上空永遠PM2.5超標的霧霾就是天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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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不刻意追究問題的成因,也不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卻比《黑鏡》深入和深刻得多。《黑鏡》靠理性對社會進行分析,《Her》則靠感性對自己進行挖掘。也許有人會說,影片情緒過於個人缺乏節制,但自己不做作,誰幫你裝逼?如果不夠細膩,也就沒法碰這樣的題材,“小清新”也沒什麼,問題在於你是否把“小清新”做到了極致,斯派克瓊斯算是把許多人的路都堵死了,能把傑昆菲尼克斯大叔都整清新,別人還是嚴肅深刻荒誕地另尋他路吧。

對於《Her》,我只是不滿意它的結尾,導演似乎鋪開了一張巨大的網,卻不知從哪裡收。聊了許多命題,每個命題都自己枝蔓開去:思想和肉體的關係。人的自我相處和社會相處?人情感世界的歸屬感?但並沒有什麼可責怪的,在這裡口水了這麼多,也不清楚該怎麼結尾:“人類情感”這麼宏大的問題,能把問題表現生動就不錯了,給出答案,純屬奢望。所以只能如電影結尾般,草草營造一點小溫暖,緩解一點小憂傷。

我的女友和她的600個男朋友相親相愛

姑且不說結尾,我對於電影還是強烈推薦給大家看的。人間不值得,人不值得,面對這個時代,有些人或許早就在心裡高高架起一堵高牆,自己出不去,別人進不來,時間越久越堅固。心中的那份孤獨是所以苦惱的源泉,更是自己驕傲的標籤,奢望別人懂,又害怕別人看清。這部電影是可以懂你的,它可以把你掏空。

孤獨久了,你並不會再在乎那個人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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