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人人貸的借款人》是我們的系列故事。
在這些真實的故事裡，有人背井離鄉來到大城市辛苦打拼，為了落腳紮根；有人面對時代的洪流，要麼迎頭趕上，要麼被拍死在沙灘上；還有人為了夢想、為了家庭，決定下海放手一搏。
努力的形態各不相同，抵達的終點卻是同一個：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些生活在全國各地的普通小生意人，他們的財富觀念和人生態度是單純的，樸素的，卻有著能摸得到的溫度。他們或與命運抗爭，或隨波逐流，可他們從未選擇放棄。
新經濟為他們創造了新的機會，新金融為這些機會提供了新動能。
以“創業三年”這個期限來看，鄭飛的小企業並不算小。
他的公司位於南京新港國家高新技術產業園內，空曠的辦公區盡頭，是他獨立的老闆辦公室：大到有些誇張的辦公桌，佔據了整整一面牆的書櫃，豪氣十足的總裁座椅，排場十足。
西裝筆挺，沒有一條褶，一絲不苟的大背頭之下，是鄭飛看上去十分年輕的臉。那個典型的“民營企業老闆的辦公室”和說話的中氣十足，都無法讓人看得出，幾年前，他還是在北京一家事業單位上班的小白領。
第一、能源行業裡的小企業主們
2014年，鄭飛的公司成立。作為天然氣行業下游的小公司，鄭飛具體的業務是經營南京周邊地區的加氣站。“天然氣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壓縮天然氣，一種是液態天然氣。我們做第二種，用戶主要是重卡，公交車等。南京大多數公交車都是用液態天然氣的。”幾乎不怎麼需要發問，鄭飛是那種自己就會滔滔不絕的人。
液態天然氣在中國其實並不算新生事物——70年代就出現了。不過那時並沒有得到大規模應用，大發展是近幾年的事兒。鄭飛嗅到了這個商機，決定從北京辭職回到南京老家，創辦公司。
“全國正在進行大範圍的煤改氣工程，但是在每個地方重新鋪設管道需要一個過程，所以這中間就暫時用氣站的形式供應，對我們來說就正好是一個市場機會。”鄭飛的公司做的，就是對接天然氣的上游企業，建設氣站，然後向用戶提供液態天然氣。
簡明扼要地介紹完公司的業務模式，鄭飛開始“倒苦水”：我們這個行業不像那些輕資產的貿易類公司，週轉比較快，我們是典型的重資產行業，動輒10年才能回本，所以前期資金壓力比較大。
前一天，鄭飛剛從江蘇興化出差回來，他正在籌備的一個新項目如果確認下來，前期投入就是3000萬，回報週期至少三年。“這個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不然根本轉不動。”
說到資金，鄭飛有些哭笑不得。一個無論是業務還是私交都十分要好的朋友，竟然在他求助時，無論如何都拿不出10萬塊錢。據鄭飛說，這個朋友的公司“是做天然氣配套設備的，做的很大，細分行業裡當之無愧的老大——可是他真沒10萬塊錢。”嘆了一口氣，他又補充一句：他們公司的副總，每個人開的都是奧迪。
有些成本，看似誇張，在這些民營小企業主眼裡，卻又那麼不可或缺。
他說話激動時語速明顯加快，似乎對自己所處的這個行業感情複雜，又恨又愛。恨的是，行業競爭太殘酷，利潤太薄。愛的是，“至少大家都是在真的做事情。”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指著外面成片的工廠用地大聲說，“你們看看外面那些！不誇張的說，他、他們就是空手套白狼！”臉漲得通紅，甚至有些結巴。
鄭飛說的空手套白狼，是指有些企業利用政府招商優惠政策，以很便宜的價格拿到廠房用地，實際上卻並不拿來做實業，而是進行抵押套現。“這裡還好點，一畝地怎麼也要個10萬塊錢，那些縣裡的工業用地，象徵性的就一兩萬塊錢一畝，有的甚至乾脆不要錢！那些套利的人就真的這麼幹了，反正有土地證，套出錢來就去幹別的。”
鄭飛看著我們，雙手一直在沖天比劃著，一臉的氣不過。
與這些人相比，鄭飛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有價值的，他在“做經營，做實業”。哪怕，這件事前期投入巨大，利潤又薄得可憐。
“南京這邊每方氣幾毛錢利潤，某些惡性競爭比較嚴重的省份甚至每方氣只能掙幾分錢。3個億投進去，前面幾年絲毫看不到回報，說實話，利潤還不如放在銀行躺著收利息來的多！”
能源行業小企業要想發展下去，困難重重。即便是規模稍微大一些的企業，資金流也並不輕鬆。鄭飛繼續列舉融資難的“證據”：“誰都缺錢啊。就拿我們購買設備這件事來說，前幾年都是可以直接拿設備，只要預付一點首付款就可以，有時候甚至首付款都不需要。現在不行了，必須全款交齊了才可以發貨，分毫不會跟你含糊。”
第二、流水上千萬小企業：我就缺十幾萬
鄭飛向我們介紹起能源行業內的“週轉招數”：直接跟設備廠商合作，獲得一些購買折扣；再一個就是，與天然氣行業的融資租賃公司合作，“以租代買”。這樣就可以不必一次性付清上百萬的設備款，只要前期付一個首付就能夠以更少的錢取得設備的使用權了。後續再每個月付錢給租賃公司，相當於分期付款。
然而，融資租賃公司的首付款十幾萬的門檻，有時也會成為這些小企業的命門。
沒做過生意的普通百姓思維通常是：網貸平臺最高借款額度20萬，能被這樣一家流水規模數千萬的企業“看得上”嗎？——鄭飛的解釋是，十幾萬用來解決一臺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設備的首付款，或者是其他應急性的現金需求。
鄭飛通過人人貸借款14萬，分36期還款。經過實地審核簽約後，借款當天就到賬了。他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借款太少，幫不上忙，“有有有，絕對有幫助，怎麼能沒有呢？”
鄭飛解釋道，通過網貸平臺申請借款，解決的就是那一個時間節點上的緊張狀況，這跟“企業大不大”沒有直接關係。“不要只從營收這個維度來看我們，我們做大宗商品這行的，流水數據就是很誇張，幾千萬幾個億都正常的很，但是這不代表我們不缺錢。兩碼事兒！有時候就卡在某個位置上了，可能時間錯開一天你就有錢了！但買設備他會等你嗎？慢了一天就沒法開工。”
骨子裡，鄭飛並沒覺得自己是大企業，只能算小有成績。自己在南京有房有車，但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通過銀行進行抵押貸款，因為這裡有太多人情世故。“把房子抵押出去？那可不行，咱們從生意角度考慮是沒問題的，但是家裡人不會明白啊，老爺子知道那還了得？以為我在外面幹啥呢，房子都抵了。解釋起來太麻煩。”
困難一直有，但也從沒想放棄。“以後還想做得更大，我們還是希望能上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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