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策划:池杨 安杨

摄影:胡小明

采访:安杨

嘉宾:首都儿科研究所侯文英 冯玉香

北京很多医院每年都会派一些医生援藏援疆,帮助当地提升医疗水平。儿研所的侯文英大夫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连续两年援藏。今天我们要采访的就是侯文英大夫,还有儿研所党办的冯玉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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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听健工作室

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安:侯老师是哪年去援藏的?

侯:我是2014年8月4号到的拉萨。

侯:自己报的名,也非常感谢院党委能把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

安:光荣肯定是光荣,但也肯定是艰巨的,当时为什么要报名去?

侯:想法挺简单的,总觉得西藏是人一生应该去的地方,我们第一年援藏的医院是县医院,比咱们现在医院的水平落后大约20年左右,正好我毕业也二十几年,想再重温一下自己当医生走过的路吧。

安:当时计划去多久?

侯:大约是一年。

安:

客观地讲,除了想帮助提升一下医疗水平,也带着一点新鲜感去的,是吧?

侯:绝对是。

安:去了的感受呢?

侯:从西藏回来之前,让每个人都说一句援藏的感受,当时我说的就是:“我希望如果有机会,我们内地的每个人都能来援藏。”小的时候看电影,觉得西藏贫穷落后,真正走到那里之后,不光有蓝天,有白云、有雪山,有纯净的空气,还有纯净的人的心灵。所以我觉得内地人每天行色匆匆,太浮躁了,应该学习学习藏式的精神文明吧。

侯:当时是叫拉萨市堆龙德庆县人民医院,后来叫堆龙德庆区人民医院。去了之后,发现跟网上得来的,还有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一样的是确实地广人稀,病人不是很多,工作量不是很大。但是有一些老百姓,尤其是偏远地区的老百姓,很多是病情耽误得不能再耽误了才来救治,所以难度并不小。

安:孩子的病也会存在这个问题吗?

侯:也会存在。我遇到一个牧区的孩子3岁,阑尾炎穿孔了,家长上寺庙里头求一些药、一些经就回来了,后来发现孩子越来越不好,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肚子疼了8天了,颠簸6个小时,孩子到医院之后就吐了,这一口吐很致命,误吸到气管里,当时血氧就剩19了,非常危险。

当然,这孩子最后非常好,出院了。唯一留下一点小遗憾,就是孩子的伤口感染了,愈合得没有那么好,肚子上留了一个长长的疤。不过家长还是很满意。

当时我们开一句玩笑:吃牦牛肉、喝牦牛奶长大的孩子就是比咱内地的孩子更坚强。

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安:什么时候开始搭线,带着西藏的孩子来北京治疗?

侯:2014年10月份,拉萨下雪了,医疗队的人聚一聚,聊聊遇到的病人和病情。大家都觉得这边孩子髋关节脱位的挺多,我们就开始组织筛查。当地家长认为这孩子走路有问题是先天性的残疾,所以直接办了残疾证,他们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治的病。很多都是孩子九岁、十岁以后出现疼痛,出现髋关节炎才来就诊的。

安:这个病在当地发病率要高一点吗?

侯:一般髋关节的发病率北方比南方要高,拉萨市应该是长江以南,但是因为海拔的因素,温度比较低,还有当地习俗是喜欢给孩子包成蜡烛包,跟我们以前一样,这也发病率高的一个重要原因。第一波带回来的就是五个髋关节脱位的孩子。

因为髋关节毕竟是一个大手术,而当地儿科麻醉技术薄弱,所以手术没有办法在那儿完成,我们就决定带孩子们来北京治疗。

安:费用谁出啊?

侯:当时是当地政府出的,当地政府和当地医院做了很大的工作。差不多一年后,当他们做取钢板手术的时候,看着孩子们都长大了,羞答答的眼睛看着你,全是笑,全是善意。

真的非常感谢北京援藏平台的大力支持,要钱给钱,要车给车,要人给人,也非常感谢我们首都儿研所的党委和领导。

有一次我要带一个唇腭裂的孩子回来,在我们医院是第一例的唇腭裂手术,以前没开展过,晚上我给刘书记打了一个电话,问这个病人怎么办?刘书记就说,“都带回来,如果我们首儿所解决不了,我们也一定请全国最顶级的专家,一定让孩子们得到最好的救治。”所以心里有底了,也就敢带了,也不怕给大家添麻烦了。

安:您带回来这几个孩子,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压力?因为医疗在某种程度上就有风险,您把人家千里迢迢带回来,万一医疗的效果没有那么好,怎么给人家交代呢?

侯:这个压力肯定是有,但是真的非常感谢领导,非常担当,医院特别特别给力,如果医院不给力的话,我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因为毕竟是一等一的大事。

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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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援藏,一生难忘

冯:我们医院的援藏工作从98年就开始了,对口支援不只是援藏,还包括援疆,到现在差不多20年了,现在还有组团式的援藏。这么前前后后20年当中,我们单位有12人次、10名专家参加了援疆和援藏的工作。医生是特别地发挥我们老西藏精神——缺氧不缺精神,发挥他们专业的特长。

我记得一年后去机场接了侯大夫回来,没多久,又接到了新的组团式援藏任务,侯大夫二话没说又报名了,行李包也没打开,又飞回去西藏了。

安:为什么又要飞回去,是有特殊的感情吗?

侯:特殊的感情肯定会有。第一年援藏的县一级医院,还有自己发挥的局限性,第二年是市一级的医院,再试试呗。

安:特殊的感情,特殊在哪里?

侯:我想只有融入了才能理解。

援藏回来的时候,刘书记说过一句话:援藏结束了,但是这个情感是不能断的,西藏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首儿所的,包括援藏干部有什么事需要我们首儿所的,你解决不了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去给你解决。

冯:我们对西藏先天疾病患儿的救治有50多人了,而且我们不只是要给他们治疗好,也会带他们去参观一下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国旗班、颐和园,多方面给他们关心。援藏过程当中更注重造血的功能,帮助当地开展新技术、开展科研合作。

安:侯大夫观察的,当地某些方面的医疗水平有没有也在提高?

侯:有。15年11月底,跟当地医生一起选了两例小儿疝气的孩子,准备做腹腔镜疝气手术,当时他们没有小儿的器械,我们就从儿研所手术室带过去,手术做完了之后,孩子恢复得非常好,当地医生跟我说:“咱们以后疝气手术都做腹腔镜的好不好?”因为麻醉医生去回访,看到孩子恢复得太快了。

冯:我们第七批谷奇大夫去的时候,有一个15岁的患儿是肠梗阻,这个手术当地开展不了,古奇会诊完了之后把这个手术做完了,术后也很好。不管是肠梗阻或者疝气,在我们这来说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手术,但在当地就是一个疑难的病例,谷奇大夫、侯大夫,还有后来援藏的冯翠竹大夫就帮助当地把腹腔镜手术开展起来了。这是实实在在的技术输出,当地大夫后来跟我说:“现在终于敢做小孩儿的腹腔镜手术了。”

安:我觉得人都是相互成就的,看起来表面上是我们在帮助他们,其实他们也在影响我们。

侯: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回到那儿的原因,因为看见蓝蓝的天,看见高高的山,看见朴实的人,你会觉得自己也变得干净了。

冯:每一个援藏的医生都有这方面感受,我记得冯翠竹医生说过:一年援藏,一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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