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童話大王,他做的這件事是全世界第一人!

童話大王鄭淵潔用二十多年做了兩件事:一是每月獨自寫一整本《童話大王》;二是在1996年讓兒子鄭亞旗退學,自己培養。十幾年來,這對父子之間發生了什麼?

鄭亞旗的岳父母也許會有點後悔女兒結婚時給了女婿改口費。這位看來溫和有禮的小夥子,在拿了改口費後,不僅沒改叫他們爸爸媽媽,甚至開始直呼他們的名字。

“因為叫名字在我們家才是高級職稱啊。”鄭亞旗笑著解釋。確實,他從會說話開始就應爸爸鄭淵潔的要求,直呼其名,連“爸爸”這個詞都沒學過。

童話大王鄭淵潔用二十多年做了兩件事:一是每月獨自寫一整本《童話大王》,他的書累計賣出上億冊;二是培養兒子鄭亞旗。比《童話大王》早兩年出生的鄭亞旗,也是鄭淵潔童話裡重要人物皮皮魯的原型——一個學習成績一般、不乖的小男孩,不被老師喜歡,卻善良勇敢。

這位現實中的“皮皮魯”大概是中國最著名的退學兒童。眾所周知的是,鄭亞旗小學畢業就退學回家,學習爸爸親自編寫的10部教材,由鄭淵潔的童話主人公串場,除了數理化、語文、歷史,還包括法律、哲學、性教育、安全課等等。這在1996年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事情,支持者和反對者都等著時間給出答案。

十多年後,鄭亞旗是爸爸的老闆,皮皮魯總動員公司CEO,代理爸爸的一切版權,自稱普通商人,擅長品牌運作。

比起童心滿滿、偏執、仗義的父親,兒子反而更像穩重平和的成年人。“老鄭的心理年齡測過才6歲,這個我真相信。他根本做不了生意,同時管理超過兩個人就崩潰了。”鄭亞旗說,他運作鄭淵潔的品牌後,鄭作品的銷量從之前一年100萬冊漲到現在的一年1000萬冊。鄭淵潔近幾年每年都是中國作家富豪榜前三名。但老鄭跟兒子明算賬,版稅一點都不優惠。

2013年,30歲的鄭亞旗也當了爸爸,有了一個女兒。他突然深切理解了28年前的鄭淵潔——那個早晨,父子倆在火車車廂裡看到一位香港旅客泡了一桶稀罕的方便麵吃,鄭亞旗也想吃,鄭淵潔卻買不起。這讓鄭淵潔感到強烈的內疚,導致他加速實施一個人寫一本期刊的想法。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吃上紙桶方便麵,他要使自己作品的經濟利益最大化。

“我以前真沒想到,看了孩子出生,你奮鬥的動力會大那麼多。現在我覺得,如果我女兒在18歲前,不能她想要什麼我給她什麼,我就特失敗。”鄭亞旗說。

鄭淵潔的童話幾乎給一代中國兒童埋下反骨。在他的童話世界裡,聽話是被揶揄的,家長是愛攀比的,好學生會變成沒有自我的溫順兔子,老師還會對此大力表揚,鼓勵全體學生變兔子。

鄭淵潔著名的教子觀念包括:不干涉孩子,讓他自由發展;鼓勵能將白痴變成天才——他沒批評過兒子一次;孩子缺點的源頭在父母身上,身教重於言傳;權威是用來超越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跟兒子說的話,都有可能是錯的;兒子18歲以前要什麼給什麼,18歲以後什麼都不給,住在家裡要交房租和水電費,而且跟市場價相同,折扣都沒有……

三年級的小班長向鄭淵潔打小報告說鄭亞旗上課說話被老師批評了,鄭淵潔回答:“喜歡通過自己勞動導致同學被家長罵,這種品質和上課說話比起來,要壞得多。以後你不要向我彙報了,在我眼裡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本來我準備下午給他買一個200元的玩具,現在由於你的彙報,我要給他買1000元的玩具。”

老師把鄭淵潔叫到學校,投訴鄭亞旗課間休息時和同學去操場探險。鄭淵潔走到兒子座位邊,耳語道:“小夥子!幹得好!皮皮魯就是這樣探險的。你真棒。以後不在學校探險了,明天咱們罷課,我帶你去北京植物園探險。”

聽起來,弄得糟了,鄭淵潔可能會教育出一個無法無天的“熊孩子”,弄得好了,可能是桀驁叛逆、才華橫溢的反骨青年。然而現實是,留光頭、戴眼鏡的鄭亞旗微笑起來像尊菩薩,特別容易給人留下中正平和的印象。似乎沒了壓抑,叛逆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有人都說我是老年人。”鄭亞旗笑。雖然他愛攝影,愛旅遊,愛潛水拍鯊魚、高空跳傘這樣的高危活動,但他平常的生活方式保守健康:早睡早起,鍛鍊身體,不允許自己發胖,不穿皮毛,很多年吃素,因為要愛護動物。

每天早晨5點半,鄭亞旗就起床了。“以前更早,晚上10點多11點睡覺,睡六七個小時,睡得很好。現在有了小孩,她不一定幾點睡,醒來了得哄她。”

要知道,在同齡小朋友天矇矇亮就得掙扎起床上學的童年,鄭亞旗過著神仙似的生活。為了讓兒子睡懶覺,鄭淵潔把每天3小時的上課時間安排在下午。鄭亞旗每天睡到九十點鐘起來,晚上在電腦前玩到一兩點才睡。鄭淵潔從來不管:“你愛幹嘛幹嘛。”

鄭淵潔惟一擔心過的是兒子的眼睛,整天對著電腦會近視。後來他想明白了,與兒子獲得的樂趣相比,近視不算什麼。“人可能都逆反,尤其在小孩階段,你越不限制他幹嘛,他越覺得這事正常。可能我小時候隨便睡懶覺,就不覺得是享受。不像有些人,從小早起,這過程很壓抑,當他能掌控自己的時候,就要睡懶覺。”鄭亞旗說。

類似情況也出現在比鄭亞旗小16歲的妹妹鄭亞飛身上。鄭亞飛從不像同齡人一樣痴迷於iPad或掌上游戲機,說玩就玩,說放下就放下了。“人家問我為什麼,我說這東西對她來說很正常,”鄭亞旗解釋,“很多家長限制孩子一次只能玩10分鐘,或者在家不能玩,那他能玩的時候肯定不願放下,拼命玩。”

覺得自己有特權才會成為“熊孩子”

對孩子自由寬容的另一面是,鄭淵潔有著極度敏感的安全憂患意識,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關注。

上一年級前,鄭淵潔在鄭亞旗的身上繫了兩根紅繩,一根系在肚臍位置,一根系在大腿中部。鄭淵潔告訴兒子,被紅繩包圍住的身體區域對外人屬於禁區,任何老師不可以有意觸摸。他用了一個月跟兒子做遊戲演練,教他分辨什麼是無意觸碰,什麼是有意觸摸。防性侵教育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現在教的都是防女老師對你做這些事,要是男老師做,更不行。

鄭淵潔去少管所講課,講完出門就拐去新華書店,買了本《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給二年級的鄭亞旗。他說兒子要不讀,他就會滿眼都是兒子將來被抓進少管所的樣子。兒子實在讀不懂,他又把刑法編成犯罪童話故事《皮皮魯和419宗罪》,當作教材讓兒子學。

18歲前,鄭亞旗沒單獨出過門。參加網友聚會,鄭淵潔會遠遠跟著,找張附近的桌子坐下或在窗外看著。如果在網友家,家長不方便出現,鄭淵潔就不讓兒子參加了。

這多少會讓鄭亞旗不爽。“可能想象力豐富的人都有這毛病”,但越長大他越覺得鄭淵潔做得有道理。“現在想想,我女兒十四五歲了單獨出去,我也不太敢。”他有位前女友曾在小學二年級時突然被人拉進路邊的車裡,幸虧有解放軍看見阻止,要不然可能就被賣掉了。“我一直覺得我身邊不會遇到這些,聽前女友說了才意識到這真有可能發生。類似事情遇上一次,可能毀了一輩子。”

輕度自閉的鄭淵潔在兒子18歲前,幾乎拿出寫作之外的全部時間和兒子玩,鄭亞旗成年之後和同事聊天才知道,不是所有家長都這樣。“這個世界上,和你說話最多的是我。”在跟鄭淵潔的對話中,鄭亞旗說。

從鄭亞旗有記憶開始,每天睜開眼睛就看見爸爸趴在桌上寫字。拉著爸爸的手過馬路,他能感覺爸爸手上被筆磨出的繭。那些越來越大的繭換來了他想要的所有玩具。1989年,鄭淵潔去廣州出差,給他買了一個所有男孩都盼望的擎天柱,北京還買不到。上飛機前,鄭淵潔跟送機的人鄭重說:如果這飛機掉下來了,你就照著這擎天柱再買一個,給我兒子寄去,他就想要這個,我答應他了。很多年後,鄭亞旗在採訪裡才聽到上飛機前這一段。

“老鄭對我非常信任,對我非常好。我覺得我得對他負責。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我會覺得對不起他。”在回答“沒批評怎麼改掉壞毛病”時,鄭亞旗說。

被百般寵溺的鄭亞旗並沒成為“熊孩子”。“真被溺愛的孩子會覺得自己有特權,可以不遵守遊戲規則。那樣的家長認為我的孩子什麼都行,別人的孩子什麼都不行。老鄭從來不讓我有任何特權,他對我這樣,對別人也這樣。”

“幸虧我趕上了網絡大發展的時代。”如果不是10歲時被鄭淵潔帶出去第一次接觸計算機,11歲被鄭淵潔帶出去第一次登錄互聯網,鄭亞旗“肯定會在學校繼續上學”。

最令人擔心的社會交往問題,在退學前已經通過互聯網解決了。即使在學校時,鄭亞旗也對同學們喜歡聊的明星和甲A聯賽不感興趣,只跟個別家裡有電腦的同學聊聊電腦。

他認識了許多網友,不時聚會。上世紀90年代中期,能上網的大多是精英人群,普遍三十多歲。十幾歲的鄭亞旗夾在中間,也跟著聊怎麼掙錢,怎麼生活。

“我也感興趣這些。老鄭在我二年級時就說了,18歲之後不管我,我得早點學掙錢。”13歲,鄭亞旗就給電腦報刊寫遊戲攻略,第一次掙錢,260元。“那是真正沒靠老鄭的任何資源關係,我自己掙的第一桶金。”

沒多久,鄭亞旗又跟人合作成立工作室,幫人做網頁,負責技術。“那時候中文互聯網上一共超不過100個網站。幫人做一個特傻的頁面能收1萬元,因為沒人會做,稀缺資源。”

十幾歲時,他就有了敏銳的商業嗅覺:“老鄭對美國、日本的流行文化不感興趣,但我大量接觸,他從不反對。我很小就知道了原來外國人這樣做文化產業,比如變形金剛是孩之寶公司免費送給中國播的,就為了賣玩具。我想老鄭也該多一些品牌運作。”

兒子開始改變爸爸。13歲,鄭亞旗說服爸爸用電腦寫作,速度大漲。15歲,鄭亞旗力勸爸爸出連環畫版童話,失敗。17歲,鄭亞旗給爸爸辦個人網站。22歲,鄭亞旗終於說服爸爸接受連環畫,創辦《皮皮魯》畫冊。他還接著勸爸爸上電視、辦講堂、開博客、開微博……從小被爸爸使勁誇獎的鄭亞旗,習得了誇獎的武器對付爸爸:“你的拼音還真行。”“我給你看幾本外國卡通雜誌,你隨便一寫,就能比他們強100倍。”

以固執著稱的鄭淵潔可不容易被說服,何況他一般都在教育別人。開車在路上,前面有車扔出個易拉罐,他也要去超車截人家,讓人把易拉罐撿起來。要是遇上違章車輛,鄭淵潔經常死活也要追上那司機,迫使人家停車,面對面教育對方要遵守交通規則,然後揚長而去。

18歲後再沒拿過老鄭錢的鄭亞旗,想得到老鄭作品的授權,就得像一個專業經紀人:“童書榜一二三名全是《哈里波特》,老鄭你這太丟人了。”“你交給我運作看看,你現在不是賣100萬嗎?咱要能賣過200萬,你就給我分出版人的費用。”

“我總得給老鄭洗腦。我倆經常觀點不一致,能說服就說服,不能說服就算了。”鄭亞旗說:“這公司他就是授權人,不是股東或合夥人,你可以提建議,但我可以不聽。如果我倆一起開公司,那我絕對不幹,我們會打得死去活來。”

16歲到20歲時,誰知道了鄭亞旗的爸爸是誰,鄭亞旗就不跟誰玩。他18歲離家後的第一份工作是開著奧迪去超市搬雞蛋。人們大概都被他“北京戶口、小學畢業”震驚了,投遍簡歷也少有迴音。即使這樣,他也樂呵呵沒糾結過,從沒覺得自己會真找不到工作。鄭淵潔寫的財商教材裡早有對策:既然有學歷劣勢,那人家一般一月給1500元,你就只要800元,肯定能進去,進去後幹得跟大學生一樣好甚至更好,老闆要不給加薪,就說明這老闆沒前途。按此攻略,他果然成功進入一家報社的網絡技術部,一年後升職成為技術部主任。

爸爸的盛名帶來的指責,大概是鄭亞旗惟一的心結。

兩歲時,因為他管爸爸叫名字,有人會問,你不是親生的?“這對一個小孩打擊挺大的。”上小學時,老鄭的要求是考60分以上,別留級就行。鄭亞旗考試從不復習,成績保持在80左右,一天他的同桌說:“鄭亞旗你考這麼點分對得起你爸嗎?你爸這麼有出息。”這讓他很不開心:為什麼我已經超額完成我爸說的任務,還會被人指責。

直到近些年,鄭亞旗發一條買了iPhone 4的微博,也會有評論:你這死富二代,又臭顯擺什麼呢!“我又沒買邁巴赫或私人飛機,只是好多人用的手機。我知道,就算我把公司經營得再好,上市了,也還是會有人指責我說,這都是他爸乾的。沒辦法。”

解開這個心結,是因為認識了一個父親更有名的富二代。這人受了比他更多的非議,卻連博客後面罵他的話都不刪,因為怕別人覺得他小氣。“我當時挺震驚的,他得多在乎別人的看法啊!這種活在別人心目中的現實多可悲。孩子上了哪個學校是父母的面子,談戀愛找什麼樣的對象要看別人的眼光,好多人買車也考慮別人看我怎麼樣。這多可笑。我現在就開一輛豐田混合動力的電瓶車,很多人問怎麼開這個,我說怎麼了?省油環保啊。”

老鄭的教育在鄭亞旗身上留下兩個特質,一是自學能力,一是自省能力。他總結中國教育最大的兩個問題,一是千人一面,二是出學校就失去學習能力,因為學習過程很痛苦,小孩從來沒為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去學習過,“什麼高考完撕書,大學畢業扔書,它在灌輸,離開學校你就可以不學習了。但你現實中用到的知識,大都不來自學校,需要繼續學習。從公司員工身上就能看出來,真正能不斷提升的員工非常少,大部分都是你說什麼做什麼,不想去提高。”

“老鄭對我最大的影響可能是,我從小看到一個父親,把家庭條件越變越好,這可能比上MBA還管用。”鄭亞旗記得童年時住的筒子樓,一家十幾平米的“零居室”,一層樓共用一個廁所一個廚房。樓道里有寫著各家名字的煤氣罐,他老爬在上面玩。每次做飯都要把自家煤氣罐搬進廚房接通才行。這一切,都被老鄭手中的一支筆改變了。“可惜我孩子看不到我這樣的過程了。”

鄭亞旗覺得,自己跟老鄭有50%相像,最像的部分是“不信邪,覺得沒有幹不成的事,什麼都可以創新,可以嘗試”。這也許是鄭家遺傳,爺爺鄭洪昇八十多歲開始學習寫微博,兩年多發了上萬條,粉絲二十多萬,還結集出書。

現在,鄭亞旗已經從半歲女兒身上感受到了老鄭強調的潛移默化的力量。女兒在家就喜歡3樣東西——iPad、手機和筆記本電腦,因為她看大人老是動不動用這3樣東西。朋友的孩子也是半歲,也喜歡3樣東西——墩布、抹布和廚房,因為家長沒時間帶孩子,交給阿姨,阿姨整天干這些事。

將來,鄭亞旗會讓女兒自由選擇去不去上學。妹妹鄭亞飛就喜歡上學,雖然到了四年級,她也扛不住束縛,從公立學校轉學去了更自由的國際學校。“擇校不重要,擇老師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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