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女”到“新说唱”,中国音乐类综艺的十三年

从“超女”到“新说唱”,中国音乐类综艺的十三年

导读:从万人空巷“超女”现象到定义青年文化新潮流的“新说唱”,13年过去了,音乐类综艺变了吗?

文 | 小鱼

今年的暑期荧屏,音乐类节目依然占据了主流。《幻乐之城》《中国好声音》《跨界歌王》《中国新说唱》《明日之子2》《这!就是歌唱·对唱季》等近10档音乐类综艺陆续现身,播出状况虽不一而足,但产出的话题却接二连三。

这番热闹自然并非今年独有的景象,从2005年的那个夏天开始,“想唱就唱”就变成了电视荧屏的一种常态。那一年,《超级女声》火遍中国大街小巷,那是第一次大众文化的娱乐狂欢,也正是源于这档节目,中国音乐选秀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基因。

这些年,音乐类节目的表现浮浮沉沉,却从未离开过我们的视野。从当年万人空巷“超女”现象到今天定义青年文化新潮流的“新说唱”,13年过去了,音乐类综艺变了吗?

复盘播出状况

关键词:数量、政策、收视率、渠道

在影视前哨(ID:yingshiqianshao)的盘点中,我们发现这13年里音乐类综艺的数量总体分布并不均匀,并非是一以贯之的热门状态,呈现波浪式起伏。典型特征是:当一个现象级的“爆款”节目出来,就会形成一个周期起点,跟风效应很快显现,节目数量出现一个井喷式增长达到顶点,但随后就走向下坡路,数量也随之跌落。

2005年的《超级女声》是千禧年以来音乐类综艺迎来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当年并没有有如今天那么明确的模式概念,仅仅是对《美国偶像》样式的一个复刻,却让国人眼前一亮,受欢迎程度难以想象。影视前哨发现,仅是这档节目7场总决选的广告收入就近2000万,其冠名品牌某乳酸饮料更是耗资近亿。据悉,光是短信投票这一项,2005年的《超级女声》已经收入上千万。这样的投资回报比,即使放到今天的综艺市场上,也是一笔令人眼红羡慕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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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各种相差无几的音乐选秀节目纷纷涌现,《快乐男声》《我型我秀》《加油!好男儿》《绝对唱响》等,尽管各自在内容风格上有细微调整,但核心模式大同小异,都是包裹着素人选秀外衣的造星狂欢运动,但随后的众多节目几乎无一再造《超级女声》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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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档节点式的节目,自然要属2012年横空出世的《中国好声音》。根据CSM50城收视统计数据,第一季节目总决赛的收视高达6.511,一举打破中国卫视综艺节目最高收视纪录。

“好声音”的爆红,带来的直接效应就是2013年暑期音乐综艺的集中爆发。《我是歌手》《中国梦之声》《快乐男声》《中国最强音》《全能星战》《我的中国星》……不完全统计有13档音乐综艺备战2013年暑期档。一时间,大小卫视集体做选秀,“想唱就唱”变成了全国各大频道的普遍现实。但数量的爆发,也让这一阶段的音乐节目的短板暴露地更加明显,节目类型的单一、节目主体的快速消耗、节目存续的问题……都不免让观众审美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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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视前哨看来,去年盛极一时的网综爆款《中国有嘻哈》,可以视作音乐类综艺在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三个风口,标志着市场进入“超级网综时代”。该节目累计播放量31.8亿,截至目前,微博微博#中国有嘻哈#阅读量77.2亿,讨论2817.2万次。节目也是充满话题性,产生了“你有freestyle吗?”等年度流行语,赚足了关注度。

不同于以往的跟风效应,《中国有嘻哈》(第二季更名为《中国新说唱》)的大热更像是一个路标,让大家把目光更多的投入到音乐类节目的开发上来,除了爱奇艺继续自有节目模式之外,其他的各类音乐节目都是各花结各果。年初的偶像养成类《偶像练习生》《创造101》《明日之子》,到年中的《幻乐之城》《中国好声音》《跨界歌王》等,都是在模式眼上有更进一步迭代的音乐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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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分布的这种周期性起伏,除了因节目同质化竞争、观众审美疲劳等市场原因外,更直接的还是受政策的影响。其实一个时期内,同类型节目的集中播出,势必会把存在的问题放大,成为政策调控的重点关照对象。

2006年3月,广电总局规定跨省赛事参赛选手年龄必须年满18岁,这给了“超女”等选秀节目当头一棒。紧接着,广电总局又要求《超级女声》主持人不得有倾向性、要张扬主旋律等。

2007年4月,广电总局批准“快乐男声”举办后,要求其设计一些公益性内容,参赛曲目要积极健康,弘扬主旋律,尽可能不出现落选歌手泪流满面、亲友抱头痛哭、歌迷狂热呼叫等场面和镜头。

2008年到2011年,有若干意义特殊的关键年份,各上星卫视在节目编排和播出内容上都有相应的调整,留给综艺节目发挥的空间不大。如09年的“快乐女声”虽然获准制作播出,但被要求必须控制在两个半月内全部播完,而且取消短信投票,直播不得超过十次,每次不得超过90分钟,时间段也挪到晚间十点半以后。

2013年总局则出台最严“限歌令”,要求今年各台一律不再投入制作新的歌唱类选拔节目,已制作、准备开播的节目将推迟至第四季度播出,这就直接导致青海卫视取消《花儿朵朵》的录制,江西卫视《中国红歌会》停播,江苏卫视《全能星战》延期至第四季度播出,而央视综合频道的《梦想星搭档》也无缘暑期档。此外,总局文件也明确说明:“每家卫视每年新引进的国外版权模式节目不得超过1档。而全国卫视的歌唱类节目明年将进行调控,以4档为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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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音乐类节目会有周期性起落,但该类型却从未消失过,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能扛收视率,多少都能有一个保底成绩,而且也有制作经验可循,是相对安全的节目类型。从网上流传的07年至17年十年间的综艺收视排行统计来看,音乐类、相亲类、亲子类和真人秀是主要的胜出类型,其中中国好声音系列、快乐女声、我是歌手都位列收视排行前20。

近些年来,随着视频网站的节目自制水平不断提高,已经推出了多款爆款型的音乐综艺,如《中国有嘻哈》(《中国新说唱》)《偶像练习生》《明日之子》《创造101》等。如果能有一个评价体系,把这些音乐网综也纳入考核的话,音乐类节目的阵营肯定会再扩大。

十三年来,音乐类节目的播出渠道也变得越来越多元。早期是上星卫视一统天下;后来是先台后网、台网联播,或是从电视端转移到网络端,比如《快乐男声2017》就由台综转网综,电视依旧是播出的主流渠道;到2017年,网络综艺全面崛起,开启“超级网综时代”。网综在节目在数量、质量、投资、制作团队和规模上都比以前高出很多。不少综艺还开始来向电视台的反向输出,也有不少综艺节目开始用视频网站、电视台、制作公司三方联合出品的方式制作节目,视频网站正成为可同卫视频道相媲美的传播渠道。

寻找节目创新

“音乐+”底层模式上的花式翻新

“综艺”一词的英文是variety,本意是指:复杂多样、多样化。其实,这也就道出了综艺节目制作的关键,就是对各种娱乐元素的有机组合。音乐本质上是作用于人的听觉器官的曲调旋律,如果要把音乐搬上舞台,做可视化的现场呈现,还要有趣好玩儿、翻出新花样,那就必然要用其他表现元素来加以辅助。总而言之,不论音乐类综艺节目如何变化,它都始终是在“音乐+”这个底层模式上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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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上来看,“音乐+选秀”是最早的一种尝试探索,起始于04年的《超级女声》就是这一模式的先行者,很快在05年就迎来了巨大的市场成功。那一年李宇春在夺冠后,还登上美国《时代周刊》封面。

其实,超级女声的火爆,跟模式内容创新关系不大,通过复刻《美国偶像》的模式,她迎来了自己的样貌。当然,它的火爆更多倚赖于当时的大环境,“超女”的出现正好给了大众一个娱乐狂欢的出口。而且,它还正好处于中国社会消费主义的上升时期,不论是企业还是个人,对大众娱乐产品的消费意愿都很高涨,这种需求在“超女”这里,来了一次集中爆发。

虽然当年“超级女声”异常火红,但北京光线传媒老总王长田一针见血地评价道,“它毕竟是一个综艺节目,很大程度是为了满足老百姓那种猎奇的心态,是将音乐放在第二位的。如果‘超级女声’没捧出像样的歌手,对它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音乐+选秀”被置换成了“选秀+音乐”。 跟风而来的节目,普遍都把“秀“放到第一位,音乐反而沦为背景陪衬、可有可无,选手晋级靠的不是音乐水准,而是一时的人气、投票票数等,就算被淘汰了,只要人气高,还可以把你复活回来。这样一来,原本靠音乐实力说话的造星选秀,就只剩下作秀炒作,如此这般的“挂羊头卖狗肉”,本末倒置,就注定了走不远。

这一阶段中,值得一提的是2007年浙江卫视推出的《我爱记歌词》。在“选秀”大潮中,另辟出一条“音乐+K歌”的路线。卡拉OK和歌词记忆游戏的结合,兼具娱乐性和益智性;节目门槛也大大降低,参赛者只需在现场回忆歌词并大声唱出,唱对歌词最多的参赛者,就是当场比赛冠军。

去评委、去明星、重互动的节目模式,领唱、接歌、现场游戏和悬疑预告的内容包装都让这档节目红极一时。节目也捧出了当时浙江卫视的“一姐”朱丹和后来的“中国好舌头”华少,但这档节目也并非原创,而是取自美国节目《合唱小蜜蜂》的模式。

2012年《中国好声音》带火了“音乐+明星导师”的竞赛模式。《中国好声音》不同于当年“想唱就唱”的全民选秀,它的准入门槛很高,很重视选手的专业程度和音乐实力,看重节目现场的精彩程度。而最让观众惊喜的是导师转椅盲选的设计环节,即确保了比赛的公正,又让选手拿出真正实力来比拼,同时还兼有趣味互动和最终抉择的紧张悬疑。但是“好声音”很快就陷入导师刻意作秀,选手身份造假、故意卖惨的质疑声中,之后更是陷入一连串的版权纠纷之中。

《中国好声音》之后出现的一大批音乐类综艺节目,从节目创新角度来看,可以分为两类:一是走自主原创道路。如2013年改版升级的《星光大道》以接地气的表现方式,贴近百姓生活,颇受中老年观众群体的喜爱。紧接着,14年CCTV3推出“音乐+作曲原创”模式的《中国好歌曲》,节目形态完全自主研发,号称是国内首档不聚焦于“造星”,而是“造曲”的真人秀节歌唱节目。

二是受“好声音”启发,花钱引进海外成熟模式。比如江苏卫视的《蒙面歌王》是从韩国MBC电视台引进,湖南卫视的《我是歌手》是从韩国MBC引进等等。其实购买国外版权或联合制作,是当时国内电视综艺的一大特征,像《奔跑吧!兄弟》《中国达人秀》《妈妈咪呀》《爸爸去哪儿》《我们相爱吧》《花样姐姐》等多档节目均是如此。

面对这种只顾“买买买”,而缺乏原创的局面,总局在2016年下发了《关于大力推动广播电视节目自主创新工作的通知》,就引进模式管理、“920”时段编排、扶持政策等作了进一步明确,要求大力推动广播电视节目自主创新。

这一年,《中国好声音》因版权原因改名为《中国新歌声》,其赛制和导师“抢人”方式等都做了调整,浙江卫视称其一档“全新的节目”。江苏卫视也将《蒙面歌王》更名为《蒙面歌王猜猜猜》以弱化版权引进的痕迹,加大身份竞猜和音乐比拼的分量。

湖南卫视的原创节目《我想和你唱》试水成功,收视反应颇佳;东方卫视自主原创的《天籁之战》玩起了“音乐+星素PK战”的对抗挑战模式,让素人歌者直接挑战明星唱将;北京卫视《跨界歌王》走起“音乐+跨界明星”路线,呈现不一样的混搭惊喜;还有像《金曲捞》用“音乐+经典怀旧”来打开记忆之门;山东卫视“音乐+游戏”的《超强音浪》;“音乐+童声”的《音乐大师课》《中国新声代》;主打“中国风音乐”的《耳畔中国》等等。

总的来看,2016年后在市场期待和政策推动下,音乐类综艺节目开始驶入节目创新的快车道。尤其是2017年超级网综《中国有嘻哈》的出现,一条用圈层文化点燃大众热情的制作路径清晰可见。

从今年暑期的台网音乐综艺来看,大都加重了对“音乐+”模式中前者的开发。目前来看,开发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立足细分音乐门类,力求突破圈层限制,成为主流表达;二是丰富音乐表现形式,以呈现音乐品质为核心,创新视觉效果。

从“超女”到“新说唱”,中国音乐类综艺的十三年

2018暑期台网部分音乐综艺

《中国有嘻哈》的成功,在于突破了嘻哈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隔阂,成功引领了大众表达。今年的《中国新说唱》继续沿用这条“以小搏大”的路径。从目前来看,《中国新说唱》今年的热搜话题有点多,先是节目某导师遭网友diss;后来,一段据说是未修音的说唱,引发粉丝和某体育论坛间的战火;再到,说唱圈内人士的不满表达……说唱依旧为人津津乐道,是否能再续爆款还可以持续观察。

回归音乐本位,用丰富形式来包装、完善音乐表达,也在今夏有迹可循。湖南卫视《幻乐之城》用沉浸式的观演舞台、音乐剧表演的形式,让嘉宾提供灵感,专业人员集成创作,最终共同完成一部有质感的音乐故事短片;优酷《这!就是歌唱·对唱季》选择“对唱”作为节目模式,通过对经典单人歌曲的重新编排,改编成男女对唱,呈现不一样的音乐惊喜,等等。这样的一条制作路径,成效几何,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沉浮13年

未曾缺席的是“类型”本身

从2005年夏天的“超级女声”到2018年暑期台网8档音乐综艺混战,十三年间,音乐类综艺从未缺席。

十三年间,音乐类节目在数量分布上呈现周期性涨落,仰仗于现象级节目的引领作用;而每一时期政策上的调控,给节目数量、发展方向都会带来直接的影响;音乐类综艺收视表现整体尚佳,是比较安全的节目类型;而伴随互联网的崛起,节目制作播出阵地也在不断扩大。此外,从最早的“音乐+选秀,到今天各种模式的深度开发,音乐类综艺的创新步伐也在逐渐加速中。

然而,当前音乐类综艺节目的发展也面临诸多的问题,不可忽视。比如对音乐人才资源的过度开掘,导致的成本升高、收视疲劳。这一方面表现在节目对明星的过分依赖,导致明星费用的日益高涨,节目成本投入变大,投入产出比例失调;其次对“素人”选手的重复消耗,尤其是选秀、竞赛类的音乐综艺,经常能看到“熟人”,这都容易导致观众审美疲劳。另外,有些音乐综艺节目,重心明显向“综艺”倾斜,热衷于制造话题、作秀炒作,变得过度娱乐化,乃至低俗化;原创性不足也是一大隐忧,尽管近年来有些创新探索,但和欧美、日韩相比,原创度和国际影响力都很还有限。

这一阶段中,其实留下了许多或成功、或平庸、或失败的案例值得探讨和借鉴,虽然彼时的经验教训能否适用于此时已经改变了的新状况,怕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不论怎样,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音乐类综艺安身立命的根基始终还是在于音乐,“+”后面的都是在辅助呈现这一核心要素。要做好一档音乐类综艺,不仅要深耕音乐要素,追求品质突破,还要有机整合辅助呈现的元素,既不能本末倒置,也不要生拉硬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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