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寶奇和他的女兒朱一菲
朱寶奇家有很多種桃的“怪招”，比如頂上的大桃不能摘，摘挑的最好時間是等新梢……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他用牛奶澆灌桃樹，可以讓桃子增長、增甜，還有奶香味。
讀過農學專業的人大多對這類方法嗤之以鼻，什麼用牛奶澆桃樹、澆草莓、澆西紅柿，都是“狗屁”，植物吸收的是礦質元素，吸收不了牛奶的蛋白質。
我也不信，只是沒那麼絕對，就像中醫很多偏方都不能從理論上解釋一樣。
朱寶奇的女兒朱一菲通過微信連續發了我5張照片，每張照片上的桃子糖度測定值都超過20，最高的達到24.9。朱一菲還說，今年測到的最高糖度超過28。
我能不心動前往一探究竟嗎？！
01
朱寶奇的桃園在無錫陽山的核心種植區，看上去很普通的桃園，馬路邊的門口樹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寶奇果園”和聯繫電話。
果園一邊生草，另一邊放養土雞。大部分樹體已採收結束，只有幾排晚熟品種的桃樹上還掛著桃子。桃子上套著報紙做成的果袋。撕開果袋，果形都很大，但色澤並不好看，有點讓我的相機無可適從。
地上的爛桃
地上掉著不少爛桃，有些是剛落下的，有些已乾癟。樹上有些大桃子也有蟲孔，看樣子也是要奔著地面打算回饋自然去的。
我摘了一個有蟲孔的大桃子，剝了皮，朝還沒受蟲子關顧的地方咬了幾口，很甜，流下的汁液很黏手，只是沒有吃出朱一菲說的奶香味。
即將進入成熟期的“晚湖景”
朱一菲把鼻子往樹上的桃子湊了湊，說：“在樹上聞應該更明顯。”
我也跟著聞了聞，依然沒有聞出奶香味。
02
回到管理房中，朱一菲在包裝盒裡挑了幾個桃子，一邊測糖度，一邊跟我說：“樹上的是‘晚湖景’，估計還沒成熟，這些都是‘中湖景’，你再嚐嚐。”
我嚐了兩個，還真嚐出一股若隱若現的奶香味。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的作用，還是桃子本身的香氣，但桃子確實很美味，汁液豐富，香甜可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陽山水蜜桃。
包裝盒裡的“中湖景”
陽山水蜜桃個頭大，外觀靚，商品性好，但其內在品質在我的印象中並不好，水多而味淡，纖維還多，會塞牙。這次吃到的足夠顛覆我對他的不良印象。
朱一菲測的糖度沒有傳給我照片上的那般高，但也都在15以上，最高的16.8。她顯得有點遺憾：“上週我隨便測測都有十七八。”
從左到右：大白鳳、點花白鳳、中湖景、大湖景、晚湖景、白花
我倒不覺得遺憾，我還嚐到了陽山水蜜桃的系列品種，清香味的、蜜糖味的、冰糖味的……
03
大約十五年前，朱寶奇在中央七臺看到一段用牛奶澆灌蔬菜的節目，心想：“桃樹是不是也可以澆灌牛奶？”
那時，部隊退伍回來的朱寶奇在村辦企業當負責人，家中自留地裡種著2畝桃樹。剛好有個戰友部隊退伍後在附近鄉鎮養奶牛，朱寶奇就從戰友的奶牛場買了些牛奶做試驗：不同使用數量、不同使用時間……
用來運輸牛奶的貯液灌
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朱寶奇驚奇地發現：澆灌牛奶的桃子不光個頭明顯大，香氣還特別濃，有一股奶香味。
於是，他就成了當年桃樹種植戶的“異類”：每年都用牛奶澆灌桃樹，十幾年從未間斷。
朱寶奇澆牛奶還特別講究：首先，牛奶一定要新鮮，要當天擠的，還必須是正品；其次，澆牛奶的時期要掌握在果實的迅速膨大期；第三，用量要恰當，一般每株樹澆牛奶5-7斤。
朱寶奇在澆灌牛奶（照片由朱一菲提供）
“你剛才在‘晚湖景’上沒有聞到奶香味估計是牛奶使用時間過早的原因。”由於種植品種較多，奶牛場很遠，朱寶奇只得把幾個品種湊在一起澆牛奶，比如今年中熟品種（大白鳳、對花白鳳）是6月下旬澆的牛奶，晚熟品種（中湖景、晚湖景）是7月3日澆的牛奶。
04
“除了牛奶以外，你家桃園還用什麼肥料？”我問朱寶奇。
“還用兩次肥料。”朱寶奇很樂意談論技術問題：“一次在冬季，一般一株樹施十多斤菜籽餅、七八斤商業有機肥、二十斤鳥（鵪鶉）糞；還有一次在套袋前（5月中旬）施商業有機肥、黃豆粉、鳥糞，再加半斤複合肥。”
相對一般桃園的用肥，朱寶奇明顯偏重有機肥，而且用量不輕。
寶奇果園的土壤情況
“你有沒有試過，光施這些有機肥，不施牛奶，品質是不是一樣？”
土壤是一個多因子的複雜環境，重施有機肥加果園生草就能種出高品質的桃子，所以我不確定牛奶在其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一樣，不用牛奶就沒有那個奶香味，果個大小也差一個等級。”在寶奇果園中，小於七量的桃子佔比很少。
“牛奶用多了有什麼副作用嗎？”凡是都有兩面性，我習慣都能瞭解。
“用多了會推遲成熟，桃子會一直青青的。”朱寶奇說的是果實貪青現象，往往跟氮肥過多有關。
遭受蟲害的大桃子
“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用牛奶的桃子蟲害會增加。”朱一菲在一旁補充道。
從包裝的果實看，寶奇果園的採摘成熟度也比一般桃園高，這也是他家桃子品質好的原因，同時，也是朱一菲說的易遭蟲害的原因。
05
“用牛奶澆灌桃樹，旁邊果園有沒有效仿？”
“沒有！”
“為什麼？”我總覺得，真正的好技術會被別人效仿。
“成本！”朱寶奇家20畝桃園有14畝投產園，今年用了2000多斤的牛奶，化了7000多元，摺合每畝使用成本500元。
“以前是因為成本，現在即便想搞也搞不成了，很難賣到鮮牛奶。”朱寶奇又補充了一點。
個大色豔味美的水蜜桃
“你應該也聽到過一些對這種做法的質疑，你是如何解釋的？”雖然桃子是好吃，但我依然沒有找到令我信服的證據，所以乾脆挑明瞭問。
“桃樹澆了牛奶有奶香，這個雖然在理論上確實講不通，但是實踐證明是可以的。臺灣有不少果園就一直在用，人家為什麼要澆牛奶，如果沒有作用為什麼還澆？”
這個回答就像我走訪寶奇果園後的態度：如果沒有效果，朱寶奇為什麼在新鮮牛奶越來越難尋的情況下，還連續十幾年堅持使用？
樹上的桃子
上海也有家桃園對外宣傳給桃樹喂牛奶，其實是在用氨基酸當葉面肥，喂牛奶只是一個“噱頭”，來招引不明真相的顧客而已。
但從與朱寶奇交談的過程中，我幾乎能確定他說的是真話，而不是商業炒作。
06
雖說牛奶補鈣，但鈣素也沒有促進奶香味的功能。所以，單純從牛奶的分解物及礦質元素的含量是找不出答案的。
送我去車站的途中，朱一菲告訴我一件事：江南大學曾經在他家桃園取土化驗，發現土壤中含有其他果園所沒有的可分解蛋白酶。
寶奇果園的桃樹種植狀
也不見得這個可分解蛋白酶能對桃子品質起什麼作用，但我感覺牛奶中可能含有某些桃樹根系能夠吸收的小分子有機物或其他活性物質，能促進桃子的發育，並對桃子的品質和香氣起到關鍵的作用。
最後申明，我不是在宣揚用牛奶澆桃樹或其他水果的做法，我吃到極品桃子的桃園也不澆什麼牛奶。“優良品種”、“多曬太陽”、“多施有機肥”、“可控環境”、“可控產量”、“完熟栽培”是種出好水果的六大關鍵措施。
在這六大關鍵措施中，寶奇果園起碼在“優良品種”、“多施有機肥”、“可控產量”、“完熟栽培”四個方面做得非常到位，所以才能種出讓我稱道的美味桃子。至於牛奶在品質的形成過程中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反倒並不重要了。
朱寶奇和他的水蜜桃
我欣賞的是朱寶奇身上的那顆匠心，就像他說的一句話：這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
這一生，不妨就當一次傻瓜。
清揚，浙江籍，農業創作人，2014年12月創辦《花果飄香》微信公眾號，2017年12月入駐《今日頭條》。聯繫微信：wlswt2014
閱讀更多 花果飄香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