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繁華落處韶白首
漫天的花雨中,高頭大馬之上,青年一身喜袍,俊逸的容顏帶著淺淺的笑意,身後跟著的是長長的迎親隊伍。
鞭炮聲中,人群熙熙攘攘,青蘿城中一片歡聲笑語,今日是傲來國太子秦汐與相國蘇家的嫡女蘇杏兒的大婚之日。
“唉,聽說了沒,太子秦汐年紀輕輕便覺醒了上古真靈金龍,而蘇相國家的小姐蘇杏兒,竟也覺醒了上古真靈鳳凰,這兩個人一龍一鳳乃是天作之合!我們傲來國剛立,有這般的兩個絕世天才,定是國泰民安呀!”
“可不是嗎,聽說太子親自上門,直接便提出了要娶蘇家小姐蘇杏兒,而蘇小姐也頗為愛慕太子,兩人如此情投意合,真是天賜良緣吶。”
人群中竊竊私語不斷,一個看上去老得不成人形的婦人,拄著一根木棍,全身髒兮兮的。
沒有人能夠留意到她,也沒有人會想到,這個老態龍鍾的人,會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也沒有人會想到,現在的她就連自己的名字,也變成了別人的。她失去了所有,愛她的親孃,她修煉的根基,以及她的青春與名字,而她才是真正的蘇杏兒!
而如今的她白髮蒼蒼,時而咳嗽時,還會有點點的腥紅溢出嘴角。
秦汐太子似有所感,途徑此地,轉頭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時,只可惜那雙漆黑的眸子只是一掃,便已經重新轉移。
原本亮起的目光暗淡了下來,原本微弱卻突然跳動的心也逐漸停止。
是了……
他又怎麼會認出這樣的自己,如此老邁,如此難看,哪怕連氣息都灰暗到了極點……
再也不是十年前那般青澀可人的模樣,再也沒有了他們本該契合的靈了。
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很快,一個頭頂紅蓋頭的窈窕身影在丫鬟的攙扶下,從宅院中邁步走了出來。青年從高頭大馬上跳了下來,俊逸的容顏滿滿的都是幸福與期待。
“杏兒。”青年有些小小的無措,卻是很溫柔得喚了一聲。
人群中,蘇杏兒渾濁的目光中又是一陣亮色,可是想到油盡燈枯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與他站在一起。
哪怕是不用掀開蓋頭,蘇杏兒也能想象,嫡姐蘇喜兒那開心的笑容。
一股強烈到極點的怨恨,從心底湧起,都是她!一切都是她!
奪走了自己的修煉根基,更是奪走了她的一切,一切……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胸口一陣陣發悶,一口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眼前天旋地轉,一切嘈雜的聲音漸行漸遠……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真好,一切都可以遠離她了,而她也可以遠離這個世界了。
眼前彷彿出現了母親溫柔而擔憂的容顏。
如果,不是她,母親也不會死吧。只是因為,母親為她求情,那個冷漠的父親,就一腳踹到了母親的胸口。
父親是一個靈脩,而母親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這一腳下去,母親受了重傷,她被束縛在了換靈大陣之中,只能眼睜睜得看著母親倒下,停止呼吸,那一刻的悔恨湧上心頭,哪怕如今想起依舊記憶尤新。在大陣中的她哭嚎著求那個所謂的父親,所謂的嫡姐,所謂的嫡母。可是,沒有一個人應聲,沒有一個人動。只有嘲諷與奚落,以及父親那冷漠的一聲宣判,從此她被生生剝離了鳳凰之靈,自此生機逐漸衰弱,直到看見心愛的人娶了她的嫡姐,她倒地消亡。
眼前母親的樣子越來越清晰,母親好像變得年輕了許多……
“娘……”下意識顫抖得開口喚了一聲,然而聲音稚嫩得卻是讓蘇杏兒愣住了。
“杏兒,你終於醒了!”母親擔心的表情少了許多,終於在容顏上浮現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足足怔了幾秒鐘,蘇杏兒這才回過神來,想要動一下身體,身體卻傳來了一陣疼痛,眼角餘光一掃屋中那簡易無比的陳設,她這時腦海中想到的是自己十三歲那一年,無意中捲入了太子秦汐的追殺之中,這也是她與太子秦汐的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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