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古鎮——筧橋的文脈與史傳

杭州古鎮——筧橋的文脈與史傳

筧橋之“筧”,其實等同於春蠶吐絲成繭之“繭”。筧橋,古稱繭橋,鎮也因此得名。早在隋唐時期,繭橋便已是人煙生聚。到了明代,繭橋改稱“筧橋”。所謂“筧”,那是引水用的竹管,可見當時的筧橋必然是竹林叢生,充滿山林之氣。讀懂了筧橋,自然會心領神會——這裡就是一塊風水寶地。先不論它的歷史積,而單單說說它的靈氣,也能諸多現代都市人心池神往。都說人傑地靈,唯有“地靈”方能孕育人傑。

1、文脈:地靈人傑,浙派大師

先讓我們將歷史的漫漫畫卷,翻到明朝宣德年間,這一年,一個叫戴進的孩子在筧橋相婆弄呱呱落地時的慟哭,撼動了四方鄉鄰。殊不知,一個將裹攜著故鄉筧橋一起名垂青史的大人物出現了。

年至十二歲時,戴進被父母雙親送進了筧橋鎮上最大的一家金店當學徒,鑄造金銀器。他的這段人生履歷,與後世的大畫家齊白石的人生道路異曲同工。木匠出生的齊白石在五十七歲在北京定居之後,才真正的名聲大噪。而少年工匠戴進學徒期間製作出的釵花、人物及花鳥等金銀器,在筧橋周邊乃至整個杭州便已聲名鵲起。因為技藝精湛,齊老當年做的雕龍飛鳳的牛腿與窗花至今也依然讓人讚歎,只可惜年數久遠,今人難以窺見工匠戴進的金銀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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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進的《歸田祝壽圖》

也許,人生的爻變有時就始於一個夢想。與齊老一樣,戴進中途改學繪畫,鍥而不捨,刻苦學藝,以至後來山水人物或者神像走獸,各類主題無不精通。

戴進最為偉大的地方,是他善於突破傳統,敢於走自己的路,成就自己的風格。他的山水與人物,兼收幷蓄,氣象萬千,早期作品就已經是經典藝術,跟隨他學畫者絡繹不絕。據中國美術史記載,戴進的畫風在大明宣德期間盛行一時,在宮廷內外尤其是江浙影響甚大,繼而形成了被廣泛接納的獨具特色的流派,史稱“浙派”。戴進也因此成了名垂後世的繪畫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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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進《春遊晚歸圖》局部

隱而不顯,即不為後世史家特別關注的是,由於浙派大師的存在,為筧橋古鎮的文脈與底蘊,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此一筆,便是點睛之筆。

2、史傳:筧橋空戰,名垂青史

時光留不住,但英豪之氣魄卻長存青史,將筧橋古鎮帶進歷史的,不單有藝術大師,還有讓今之國人淚灑衣襟的抗戰英烈。

故事當從民國十六年,也就是1928年說起。這年的11月,經過當時的國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批准,中央航空學校在南京成立。為了表示對該事業的重視,蔣先生親自兼任校長。兩年之後,蔣校長決定,航校遷址至杭州筧橋,選用的是筧橋蠶校(即現浙江理工大學)舊址,並在其基礎之上撥款擴建,成立新的中央航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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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的筧橋中央航校鳥瞰圖

1931年春天,筧橋機場建成,位於機場內的筧橋航校的校舍也隨之落成,這裡從此成了民國時期中國空軍的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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筧橋航校是民國時期的四大王牌軍校

1936年,宋美齡被任命為軍事委員會航空署秘書長,成了實際上的國民黨空軍司令。她親自寫信邀請美國的陳納德來中國擔當空軍顧問,也由此拉開了對日空戰的偉大序幕。陳納德將軍因此投身中國的抗日戰爭,在昆明以及筧橋航校訓練了大批優秀的飛行員,最後以美國志願空軍“飛虎隊”隊長的身份載入第二次世界大戰史。隨著抗戰的到來,筧橋這座位於杭州東郊的古老小鎮,作為中國空軍的誕生地之一,也由此走進了歷史大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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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第一代飛行員

1937年8月14日14時50分,日軍木更津航空隊和鹿屋航空隊分別從臺北出發,18架“三菱96”式轟炸機分兩批往杭州上空飛來,目標直指筧橋機場。杭州筧橋,十萬火急!

14日的杭州,正處於颱風眼中,筧橋上空,雷雨交加。以航空驅逐機第四大隊隊長高志航領航的黃色“霍克3”驅逐機機群迎著呼嘯的風雨前行,從河南周口店機場飛到筧橋機場後,來不及加油就再度起飛,準備與敵作戰。此時此刻,9架敵機正經曹娥江飛往筧橋……

個人生命完全置之度外,這是民族存亡之際的生與死的考驗,血與火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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筧橋中央航校學員

整個筧橋空戰,持續整整30多分鐘, 英勇的中國空軍,以擊落四架敵機而自身無傷亡的成績,首開對日空戰大捷。兩個小時後,杭州媒體當即推出震撼國人的號外,整個中國都沸騰了。次日凌晨,不甘失敗的日機從“加賀號”航母上再次起飛,襲向杭州和上海。但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裡,日機被擊落12架,96式轟炸機被擊傷不能再戰的僅15日一天就超過10架。3天后,日軍兩個航空隊被迫停止攻擊,鹿屋航空隊司令剖腹自殺,中國空軍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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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雄英高志航

筧橋空戰轟動了世界,寫下了抗戰初期中國空軍最可歌可泣的一頁。臺灣的影業公司1977年出品《筧橋英烈傳》,以紀念空軍戰魂高志航及其抗日戰隊。高志航1937年11月在另一場戰役中犧牲時,年僅30。中國影視公司投資了30集空戰大片《遠去的飛鷹》,講述的正是空中雄鷹高志航與他率領的航空隊抵抗侵略、英勇殺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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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中的高志航,朱亞文扮演

八十年前的筧橋空戰因此載入了中國抗戰史,這又是一首濃墨重彩的燦爛詩篇。筧橋,又因一個優秀人物而在史傳中熠熠生輝。

3、傳奇:江南寶地,自成風流

在筧橋的發展史上,光芒照亮史冊的人物,比比皆是。稍後於大師戴進的時代,筧橋橫塘村曾出過一位兵部尚書,他叫胡世寧,現今筧橋當地還有其後裔二十多戶人家。而筧橋街道西南的蔡巷廟,則是南宋瑞州通判蔡汝揆的故居。蔡汝揆官職不大,但卻是當時“影響中國人物”。他是宋代24孝之一,他的嘉德懿行千百年來被廣為傳頌,以致流經江干艮山門到筧橋的塘河,稱之為“蔡官人塘河”。由此也可以推斷,筧橋之地,民風淳樸,孝風甚厚,是為江南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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筧橋老街

縱橫歷史,細察古今,就會發現筧橋的風水脈絡。那些歷史遺存與古蹟,正在用無聲的語句敘述著昔日的榮光,展示著它背後的古鎮玄機與文化底蘊。當下的筧橋鎮,也正在大力保護這些獨一無二的凝固的音樂與藝術,它們是小鎮古往的影像與年輪。

筧橋直街上的基督教堂,始建於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曾接待過25個國家和地區的基督教人士,它是這塊古地沃土宗教文化的象徵;“列肆二里有奇”的筧橋直街,街上的建築仍多為木結構,正是由於毗鄰機場不能建造高層建築,所以這條1.2公里長的老街得以倖存,保護性開發正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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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筧橋接見飛行員

非常值得說明的是,位於筧橋機場內的中央航校舊址在2006年被國務院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當時的辦公樓運動場、辦公樓、學生宿舍、別墅群等建築和設施基本保存完好,這些建築時代特色鮮明,類型獨特,對研究民國時期軍校建築等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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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校舊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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筧橋航校裡的洋房

正是從這些充滿歷史滄桑的建築群中,給我們後人以一種走進“當時”的在場感,彷彿能夠親耳聆聽在國家危難之際,那些教官與學員澎湃於內心深處的家國情仇之駭浪,彷彿仰頭便可看見風馳一般的飛機抵抗侵略,犧牲自我。時空已然轉換,愛國心將永世傳承——大歷史視野之下的筧橋,正所謂“江南寶地,自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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