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真值得感謝?有人拼盡全力才能活,有人卻忙著對抗無聊

贫穷真值得感谢?有人拼尽全力才能活,有人却忙着对抗无聊

贫穷真值得感谢?有人拼尽全力才能活,有人却忙着对抗无聊

2018年盛夏,河北衡水的一位寒門女孩在考入北大後,發文“感謝貧窮”,引起坊間熱議。

同樣是2018年盛夏,導演鄭瓊帶著她的紀錄片出現在北京。

從2009到2015年,鄭瓊分別跟蹤拍攝了農村女孩馬百娟,小鎮青年徐佳,都市少女袁晗寒,用6年時間拍出了紀錄片《出·路》。

而今距片子開拍已近十年,出身寒門的馬百娟終於找到了出路——她嫁給了自己的表哥,16歲那年懷上了孩子。徐佳憑藉自己的努力,躋身城市新中產。至於袁晗寒,則遠在德國繼續著她富足但百無聊賴的生活。

所以貧窮真的值得感謝嗎?或許我們可以從三個孩子的不同成長軌跡中找到答案。

“謝謝你們來看這麼安靜和寂寞的片子。”

2018年7月底,北京。燈光漸漸亮起,在觀眾熱切的注視下,導演鄭瓊走上臺,鞠躬致謝。

這是紀錄片《出·路》的點映片場。這部三年前就已拍完的片子,如今才得以公映。和鄭瓊對其的描述不同,紀錄片安靜的語言之下,是三個世界的激烈掙扎——

天色仍暗,甘肅會寧山區的女孩馬百娟進了廚房。灶臺上放著一整塊泡饃,她撕下幾塊就著水嚥下去,背起書包匆忙出門。廚房的破舊門簾上,一個碗大的窟窿裡透出她的背影。

天方大亮時,湖北咸寧的復讀生徐佳已經坐進了晨讀的教室中,這是他的第三次復讀。牆上的紅色橫幅寫著斗大的勵志標語,徐佳則將頭深深埋入堆成山的教科書中。在這個復讀班裡,他將實現父親的“遺願”,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此時,北京昌平的一幢別墅,袁晗寒剛從二層的臥室裡起床。輟學之後,她不再需要一大早趕去學校。她將心愛的畫架擺在陽臺上,斑點狗搖著尾巴湊上來撒嬌,她摸了摸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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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到右:馬百娟、徐佳、袁晗寒。(網絡圖)

在鄭瓊看來,片中的三個人分屬三個世界:徐佳掙扎在通向羅馬的路上,袁晗寒則出生在羅馬,而馬百娟呢?可能終其一生,她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叫羅馬。

而如果沒有鄭瓊的鏡頭,他們的世界可能永遠不會有交集。

“削尖了腦袋想擠進去的地方”

2008年10月的一個下午,康小軍坐在鄭瓊辦公室的沙發上。

“晗寒退學了。”這位母親苦悶地說道。

而對鄭瓊來說,讓她倍感好奇的,是這個17歲少女做出的選擇。

不久後,在北京昌平,一座門前有竹林,後院有泳池的別墅裡,鄭瓊見到了袁晗寒。她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身材纖瘦。“那個老師特別討厭,她每天以跟我較勁為樂趣。”女孩輕鬆地笑著,回憶這段“捲鋪蓋回家”的經歷。

這帶給鄭瓊極大衝擊:“她怎麼就可以如此輕易地放棄了我一生可能都摸不到的,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去的地方?”

衝擊感來自於20年前,鄭瓊的咸寧老家。在那個夏天,她經歷了第三次高考落榜。羞恥與窒息感砸到面前,隨之而來的還有恨鐵不成鋼的父親手中的爐子,“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整個社會甩出去了。”若干年後,京城一家咖啡館裡,鄭瓊平靜地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你也知道,在那樣一個小地方的封閉環境裡,考大學是唯一的出路。”

於是,這部名為《出·路》的紀錄片漸漸顯示出它的雛形。一年後,鄭瓊回到了自己的母校湖北咸寧高級中學,在那裡,她見到了徐佳——一箇舊時的自己。

20年後,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但復讀班的樣子仍舊熟悉得讓人心驚,暗紅色掉了漆的書桌,書桌上壘起的“書牆”,以及一張張緊繃著的臉。唯一不同的是教室正前方掛著的牌子,上面鮮紅的數字寫著“38”,這意味距離徐佳第三次踏入高考考場還有3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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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是徐佳的弱項,他甚至在戶外時也要用鑰匙在地上劃出英語單詞,但這始終沒法改變他的分數。(紀錄片截圖)

第二次高考失利後,徐佳想過放棄。他南下去了廣州,在一家生產礦泉水瓶的工廠裡打工,每天工作12個小時,工資則只有30元。他還兜兜轉轉去東莞做過農民工,但最終還是回到了咸寧的課堂。

徐佳的父親死了。

兩年前,他試開親戚的卡車,連人帶車摔下了山。臨死前,他給老婆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爬也要供孩子上大學。”

在咸寧,土墳被建在山裡。這個清明,徐佳陪母親上墳。母親極瘦,是當地一座紡織廠的女工。一天中的絕大部分時間裡,她都要彎著腰,將鋼管收進筐裡,天長日久,整個人拗成了一個纖細的問號。“問號”站在墳前,瘦小的身體裡爆發出巨大的聲響。

而立志要將錄取通知書帶到父親墳前的徐佳,又一次兩手空空地站在這裡。幾年後他回憶,“我當時甚至有輕生的念頭”。

良久,徐佳攙著母親下了山。這個夏天,他將再賭一把高考,賭注是什麼,他不敢想。

高園是與徐佳同屆的校友。在他的記憶中,“徐佳”這個名字在學校裡出場率極高,“復讀兩屆以上的“活化石”有很多,每年總有幾個名字會被老師拎出來‘鞭屍’,徐佳就是其中之一。”高園對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回憶。

但在高園第二次參加高考的夏天,“活化石”終於離開了學校。

徐佳最終考上了湖北工業大學,鄭瓊跟著他來到了大學的課堂中。溫暖的教室讓人昏昏欲睡,沒過十分鐘,鏡頭掃過的地方就已睡倒了一片學生。

在與徐佳的對話中,他慣常用空泛的勵志口號來表達內心的情感,但有一種理念卻被他表達得異常清晰:高考是唯一的出路。

“人跟螞蟻似的討生活”

野鵲溝小學是馬百娟家鄉唯一的學校,兩個老師,五個學生是這裡的全部人員。

鄭瓊拍攝當天,語文課的主題是“我的家鄉真好”。老師用鄉音念著課文內容:“過去我的家鄉,農民叔叔爺爺套著毛驢車趕集,現在柏油馬路上車輛穿梭,人來人往……足球場外邊樓房林立,鱗次節(櫛)比。”

馬百娟埋著頭,用手指點著課本上的小字。學校是兩間平房,一堵矮牆——牆裡的空地是操場,牆外的空地是家鄉。

但就是這樣的小學,11歲的馬百娟差點沒有機會坐在這裡。

“唸書幹啥,唸完要是考不上還不是回來種田嗎?”試圖阻止的是馬百娟的父親。他年過60,風沙在他的臉上留下刀刻一般的皺紋,彷彿剛從羅中立的油畫中走出來。

這是甘肅省白銀市會寧縣頭寨子鎮野鵲溝村的山裡。清晨,馬百娟的父親躺在高高的谷堆上,胳膊伸進麻繩套中固定,再一發狠站起來,肌肉便形成虯結的形狀。跟在他身後的是馬百娟,身上揹著比人還大的谷捆,驢子在面前開著路,一家人走在彎曲的盤山路上。

鏡頭陡然拉遠,直到這幾個影子變成一個個小黑點,鄭瓊坐在北京寬敞的家中,指著電腦屏幕嘆道:“人跟螞蟻似的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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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馬百娟一家在山坡上搬糧食。(紀錄片截圖)

最終,馬百娟的父親被勸服了。再次得以背上書包的馬百娟很興奮,她穿著紫紅色的衣裳,誇張地擺動著手臂,粉色的鞋子歡快地踢在土路上,揚起塵土。她一路走,一路笑,笑容被前方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來。鏡頭後的鄭瓊評價:“笑是她和世界交流的方式。”

但更多時候,笑可能是馬百娟與世界交流的“唯一”方式。幾經嘗試後,鄭瓊終於讓她說出了“臺詞”。“可能因為受教育太少,她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答案。你問她什麼,她都只能用一個字,或者一個詞來回答。後來我只能自己把這些語言組織起來,問她是不是這個意思。”

於是,鏡頭外的人們看到了馬百娟坐在土包上,拿著一張紙條,讀著別人寫下來的自己的想法,“我長大了要去北京上大學,我上了大學,要去打工掙錢,我要一個月掙1000元,買面,因為我家面不夠吃。”

女孩的語調很奇怪,每到一個標點處就會停頓一下,吸一下口水,再著急地念下一個字。

但對於生在北京的袁晗寒來說,1000元只意味著試錯成本的二十分之一。

輟學之後,袁晗寒的生活一下子慢起來。她在閣樓上看碟,偶爾去草地上揪兩把草吃,或者用榨汁機把草打成紙漿,再用烤箱烤成紙,在那張紙上寫詩。日子冗長且無聊,“我恐慌的不是我沒事幹,我害怕的是我會不會一直沒事幹。”

為了對抗無聊,袁晗寒跑去南鑼鼓巷盤下了一家店面,用來改造成酒吧。彼時,店鋪的年租費用是兩萬元,“這在可承受範圍之內”。她穿著長裙給店面刷漆,並在牆壁上貼滿自己的攝影作品,卻只賣出了兩杯奶茶——顧客是鄭瓊。三個月後,酒吧倒閉了。

但可怕的無聊還在持續,於是袁晗寒又去巷口的情趣用品商店謀得了一個導購的職位。“(因為)我的性格比較壓抑,我覺得要找一個方式克服這個障礙。所以幹這個導購,我給自己定的目標是,一個人走進來我就一定要賣給TA一件東西。半年下來,性格開朗挺多的。”

每賣出一件商品,給5%的提成。但袁晗寒反正不在乎,說至此處,她嗤笑了一聲:“你就想象一下,那麼小的一家店鋪,我一個月就是往死了賣,能掙多少?”

“命運好找個好人家嫁了,

這就是女孩的出路”

紀錄片點映結束後,現場有觀眾發問:“你拍完這部片子後,對片中的人物(的命運)有什麼改變嗎?”鄭瓊簡潔地回答:“沒有。”

面對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鄭瓊再次解釋,“這是一種救世主的心態。我沒有。”但事實上,在馬百娟一家看來,鄭瓊一度就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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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馬百娟與鄭瓊。(網絡圖)

拍完馬百娟的片段後,鄭瓊將其放在了iDocs紀錄片論壇的官網上。很快,一個加拿大人聯繫到了鄭瓊,表示願意資助馬百娟和她的哥哥讀完大學。

一切看起來很美好,只需一箇中國銀行的儲蓄卡。鄭瓊把這句話掰開了、揉碎了,攤在馬家大哥的面前,也沒能阻止他最後辦了一張中國工商銀行的信用卡。“跟他們溝通一直很費勁。”鄭瓊有些無奈。

儲蓄卡還沒辦好,馬百娟就離開了學校。此時她14歲了,身形在一眾孩子中大得有些扎眼,但年齡卻沒能給她的學習帶來任何優勢。於是一個明媚的晴天,馬百娟的表哥騎車載著她來到學校,辦理退學手續。老師想挽留,表哥說:“她直到現在,算數還需要掰著手指頭。”

14歲的馬百娟不再笑了,在後來的拍攝中,她始終背對著鏡頭,一種說不清楚的牴觸感。

馬百娟的父親對女兒的決定頗感欣慰:“不讀就不讀了,命運好找個好人家嫁了。女娃娃就找個對象,靠女婿著,就是這麼個出路。再沒有別的出路。”

他開始走出油畫。長時間的拍攝,加上功虧一簣的助學資金,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不拍了,不拍了。”他持著煙桿,在鏡頭前擺手:我現在搞明白了,你是個人來拍的,不是黨的人。”

父親的聲線穿牆而過,馬百娟靠在牆壁這頭,沉默地聽著。她一時低下頭,用腳踢著石子,一時又蹲下,不知在想什麼。

兩年後,16歲的馬百娟嫁給了自己的表哥。同村的女孩們早已嫁做人婦,肚子漲得滾圓,和馬百娟一起站在牆根下,比較著各自孕肚的大小。馬百娟也低下頭,摸著自己的腹部,似在衡量它的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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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馬百娟嫁人了。此時同村的女伴早已結婚、懷孕。(紀錄片截圖)

千里之外的徐佳也迎來了自己的婚姻。求職季,在經歷了一番“廝殺”後,他終於將自己“賣身”給了一家電力公司。存了些錢,迎娶了自己大學時的女友。置辦新房的時候,他說“我要給她一個交代。”

拍婚紗照的那天,徐佳難得地摘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鏡,露出其下的曬痕。“哥們兒,閉著眼睛,浪漫一點!”攝影師喊道。後者便僵直著身體,朝新娘挪了一下,嘴角努力向上扯。

“那一陣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抑鬱症。”鄭瓊事後回憶道:“這可能是我的誤解,但你看,他連在婚禮上都是不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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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學宿舍中望著窗外的徐佳。在宿舍裡,室友們很少交流內心感情——他們交流最多的,是哪個城市的工作“待遇好”。(紀錄片截圖)

鄭瓊曾嘗試撬開覆蓋在徐佳身上那層堅硬的外殼,因此在2012年進行第二次拍攝的時候,她花了幾個小時,和徐佳進行了一場艱難的對話。

“你為什麼活著?”

這個已經工作了的男人彷彿一息之間回到了當年的高考考場,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表情緊張而又茫然:“為了家庭,為了我媽活著。”

“徐佳說話的時候,從來不說‘我’,主語從來是‘我們’。”鄭瓊頓了頓,給出了自己的註解:“你有沒有感覺,他其實是一個很沒有自我的人。”

為了求證,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撥通了徐佳的電話。在禮貌地聽完來意後,對方婉拒了採訪的請求。他的聲音悶悶的:“拒絕(採訪)沒什麼原因。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原因的。”

“有些地方的人認為太陽是黑色的”

和徐佳不同的是,袁晗寒總是在對話中展現出極強的思辨能力。2010年到德國後,她在這裡一待就是八年,上了杜塞爾多夫藝術學院。

“真的待膩了。德國其實是一個階層十分固化的國家,這帶來了穩定,但也十分無聊。就是每個人只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接受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採訪是在北京時間凌晨1點,電話那頭的袁晗寒剛畢業,但已做好了回國的打算:“我肯定會找一份工作,什麼工作都行,就在家悶頭搞藝術不跟人接觸,其實對創作很不利。”

影片公映後,鄭瓊不得不再一次解釋自己拍攝《出·路》的初衷:“這三個人物面對的問題,其實是中國各個群體面對的問題——不僅僅是他們要找到各自的出路,包括這些不同社會階層之間毫無交流交集的隔離,也需要找到溝通的途徑。”

為此,鄭瓊曾想過為馬百娟、徐佳、袁晗寒三個人“製造”一次相遇,“看看能不能達到一種溝通”。她曾試著將袁晗寒的生活放給馬百娟看,那次可能是馬百娟這輩子第一次看到“視頻”這種東西。

但她並沒有表現出好奇。不說話,只是笑。

鄭瓊終於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們之間無話可說。”

在一次向鄭瓊借錢遭拒之後,馬百娟的哥哥憤怒地將她拉黑了。後來,馬百娟一家徹底與鄭瓊斷絕了聯繫。鄭瓊聽說,馬百娟也去了表哥所在的陶瓷工廠打工,地點就在那所她未曾讀完的小學旁邊。

小鎮青年徐佳躋身城市新中產,他買了車,並正在為一套學區房而努力。他很少發朋友圈,但兩年前曾發了一張圖片,圖上是一個男孩,站在一個成人的框架裡。“大多數人都是從小被禁錮在一個模子裡。”他配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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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的一個深夜,徐佳在朋友圈中發了這樣一張圖片。(徐佳微信圖)

袁晗寒則又陷入了“無聊”。畢業後,她還將在德國呆上半年,“旅旅遊,料理一下‘後事’。”

母親在一個星期前給袁晗寒發來了紀錄片的鏈接,但她遲遲沒有打開。“我知道紀錄片的內容,鄭瓊給我講過一些。我能想象到徐佳的人生,但馬百娟,她對我來說太遙遠了。”

在德意志的土地上,日子安靜地流淌著。袁晗寒沒事會翻翻書,最近讀的書名叫《當心別踩到我北方的腳》,作者走訪土著部落,探尋每種語言文化中的差異。

“你知道嗎,有些地方的人認為太陽是黑色的。”女孩笑著說。

寒門、小鎮和都市少女,起點不同、互不交集的三個人,用各自的方式尋找著“出路”。面對一座通往未來的橋,馬百娟連橋都看不到是什麼樣子,徐佳在橋上努力地行走、不掉下去,而袁晗寒早早通過,卻埋怨對岸的生活不夠有趣。

這篇文章裡,你是否有讀出自己的過往或者身邊人的曾經?

貧窮值得感謝嗎?

出身是否決定命運,努力是否能改變命運?

如你有想說的,就來聊聊

明晚(週四)19:00,Vista槓精聯盟,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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