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熊貓之父」原是潮汕人,這位生物學界泰斗寵物都是珍稀動物

被譽為“中國大熊貓之父”的潘文石,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覺得他與一般的科學家不同,因為在他身上能看到更多的傳奇色彩:他有著幾十年在野外研究熊貓、白頭葉猴的生活經歷;他的活動領域經常在海拔2000-3000米的高度;他是唯一能夠登上《國家地理》雜誌的中國人;他也是帶領著一幫熱血沸騰的學生研究野生動物、為環境保護搖旗吶喊的北大教授。

“中國熊貓之父”原是潮汕人,這位生物學界泰斗寵物都是珍稀動物

潘文石1937年出生於泰國曼谷,太平洋戰爭爆發前隨父母回到廣東汕頭市,曾就讀於汕頭市聿懷中學。“8歲時,我就憧憬野外的生活。青少年時代我看的書是《魯濱遜漂流記》,崇尚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潘文石如是說。

1955年,他如願考入北京大學生物系,畢業後留校任教。1958年參加中國第一支珠穆朗瑪峰探險隊,對世界第一高峰進行科學考察,1980年,到四川臥龍參加一個關於熊貓的國際合作項目。從此,他“血液裡對野外生活的嚮往被喚醒了”。

今年已經81歲高齡的潘文石教授仍然活躍在野生動物保護與研究的第一線。他曾經在秦嶺深處跟蹤研究野生大熊貓17年,直接推動了大熊貓自然保護區的建立;他於花甲之年重新“創業”,一頭鑽到廣西弄官山研究白頭葉猴;他親身實踐,破解保護環境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難題,留住了北部灣中華白海豚潔淨的家。

  “科學家的良知不允許我說假話”

一個夕陽西斜的傍晚,記者在大山深處的北京大學廣西崇左生物多樣性研究基地見到了潘文石。和著窗外吱喳的鳥鳴和山谷中潮溼的風,潘文石講起自己的故事。

“8歲時,我就憧憬野外的生活。青少年時代我看的書是《魯濱遜漂流記》,崇尚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潘文石說,1955年,他如願考入北京大學生物系,畢業後留校任教。1958年參加中國第一支珠穆朗瑪峰探險隊,對世界第一高峰進行科學考察,1980年,到四川臥龍參加一個關於熊貓的國際合作項目。從此,他“血液裡對野外生活的嚮往被喚醒了”。

幾經爭取,潘文石夢想成真,走進西部群山,在這片有著107道溪流和108道山樑、總面積250平方公里的研究區域裡,和研究團隊一起,夜以繼日地追隨野外大熊貓的足跡,從43歲一下子就“追”到了花甲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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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的冬季寒氣逼人,林業工人都下山過冬。潘文石和學生們住在四面透風的棚子裡,鑽進鴨絨睡袋,藉著蠟燭微弱的光亮,用凍僵的手指記錄熊貓通過無線電頸圈發回的數據。15分鐘一次,一天記96次,幾乎不吃不喝不睡。除了寒冷和疲憊,有時甚至面臨生死考驗。

1983年底至1984年初,四川地區死了8只大熊貓,碰巧60年才開一次花的竹子開花了。於是,“竹子開花導致了大熊貓死亡,要把野生大熊貓都圈養起來保護”的觀點甚囂塵上。

潘文石急了。一封在微弱燭光下、從簡陋工棚裡寫出的信到了國務院:“竹子開花不是大熊貓瀕危的原因,是人類的砍伐使熊貓面臨絕境……”潘文石提出:“堅決反對飼養野生熊貓,那樣做只會破壞野生熊貓的種群結構,而且還可能導致它們不再繁殖”。他以親自觀察到的實證,以第一手的科學數據和一個科學家的良知說出了事實的真相,劍指一整條建立在砍伐木材基礎上的利益鏈。

有“好心人”勸他,有這些功夫,哪如多寫些論文實惠?潘文石說:“情況十萬火急。要是秦嶺沒有了森林,沒有了大熊貓,寫論文有何用?”

“科學家的良知不允許我說假話!”當聽到潘文石再次講起這段往事時,我依然可以感到他胸中奔騰的熱血,周身燃燒的摯愛,以及執著的追求和博大的情懷。

“立即停止採伐,安排職工轉產,建立新的自然保護區”。潘文石的建議被中央政府採納。1994年5月,砍伐全線停止;1995年,國家投資5500多萬元建立了長青自然保護區,並引入世界銀行477萬美元貸款,保護了大熊貓在秦嶺南坡的最後一片棲息地,大熊貓們迎來了生的希望。最新統計顯示,秦嶺地區野外生存大熊貓345只,比10年前增加兩成,種群密度為全國最大。

“與大熊貓在一起是我的夢想”

從1980年進入四川臥龍開始研究大熊貓起,潘文石與大熊貓在荒原野地生活了十多年,這期間傾注了他最美好的年華和最濃郁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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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3月,在秦嶺廖家溝,野生熊貓跟著潘文石爬上樹。向定乾攝

1982年3月20日,潘文石在臥龍山區追蹤大熊貓時不慎從200多米高的山崖摔下。緊急中,他抱住了從巖縫中橫生出來的杜鵑樹。樹枝折斷後,他重重地摔在一塊石頭上。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猛烈的撞擊撕裂了潘文石的肛門。由於無法進食,他每天只能靠一勺蜜和一個雞蛋在山上維持生命。在他幾乎就要絕望放棄時,給父母寫了封信:“為什麼要選這麼艱難的路呢?我是不是也到海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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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收到了父母的加急電報:“很多人到海外是為了鍍金,既然是鍍的,就不是真金。望你更堅強些,渡過眼前的難關,你會變成一塊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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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給予潘文石巨大的力量。一個月後,被病痛折磨消瘦的他爬上了海拔2900多米的高山,去為大熊貓佩戴無線電跟蹤頸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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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多年後,當潘文石再次提起那次經歷,依然心緒難平。他說:“很多人問我為什麼能夠堅持下來。我回答,因為在野外工作,與我所研究的動物在一起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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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堅持,讓潘文石在大熊貓的保護研究生涯中,創下了多個“世界第一”。

20歲就登上珠穆朗瑪峰的他,是第一個被《國家地理》雜誌以人物專訪形式採訪的中國科學家,還是第一位獲得世界自然基金會格蒂野生動物保護獎的中國專家——他用這筆獎金設立了一個大熊貓保護專項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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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猴子,要先改善百姓的生活”

白頭葉猴是我國獨有物種,棲息在廣西崇左的喀斯特石山裡,被公認為世界最稀有的猴類,是全球25種最瀕危的靈長類動物之一。

1996年,年近60歲的潘文石帶著研究生來到崇左,開始對白頭葉猴的研究和保護,在這荒山野嶺一干就是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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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崇左研究基地,潘文石和他的“訪客”白頭葉猴。趙 一攝

在一群白頭葉猴聚居的崇左市江州區羅白鄉弄官山下,潘文石找到了三間廢棄房子。他在破屋裡住下來,做飯的灶臺是用土坯壘起來的,床就是在稻草上鋪了一張草蓆。在屋子外牆上,他用焦炭寫下八個大字:“君子之居,何陋之有?”

潘文石請了當地一位農民做助手。一天,潘文石把從北京帶來的點心送給他,讓他帶回家給孩子們吃。第二天,潘文石問:“孩子們喜歡點心麼?”他不好意思“呵呵”地笑了:“實在太餓了,點心被我在路上就吃了。”

一個成年人竟然抵擋不住一包點心的誘惑?直到走進這位農民家,潘文石才明白背後的原因。一盆稀粥,就是這一家八口一天的口糧,而村裡的其他家庭也過著同樣的生活。

村民艱難的生活震撼著潘文石,同時也讓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保護自然,最終保護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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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石意識到,要保護白頭葉猴,首先要提高百姓的生活質量。他將自己獲得的10萬元環保獎金拿出來給村民修建沼氣池。錢不夠,他又四處求援,先後籌集到了約1370萬元為弄官山區的村民修建沼氣池、小學、鄉村醫院、飲水工程和公路……

他還四處奔走,呼籲當地政府積極為農民解決溫飽問題,用種植甘蔗取代原先的水稻、雜糧以增加收入。弄官山區農民人均年收入從1996年的不足400元,增加到2015年的600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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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從來由心唱,不添油來不添醋。山上葉猴來伴舞,田間老牛把聲和……”自發的山歌在這片深山中傳唱開來,潘文石的“所思”也成了當地百姓的“所想”。一個早晨,3個農民把一隻從偷獵者鐵夾子上解救的白頭葉猴送上門來,沒要一分錢。

1997年初,按照潘文石的建議,縣裡關閉了一座採石場,次年又關閉了另一座,那裡成為白頭葉猴一個7口之家的領地。

經過20多年努力,崇左的生物多樣性得到了恢復。最新統計數據表明,當地的白頭葉猴總量已從1996年的96只,增加到了如今的800多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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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潘文石眼裡,一切偉大的事業都要先從倫理開始,要想真正保護生態環境,首先要讓最貧困的那部分人生活下去,讓他們的子子孫孫持續生存。

為什麼保護猴子,要先改善百姓的生活?潘文石給出的答案是,研究白頭葉猴,一百年後甚至兩百年後都不晚,但如果現在不保護好環境,也許在極短的時間裡猴子的棲息地被毀壞了,人類的生存也會更艱難。“所以說,人是最重要的!”他說。

只要相處得宜,大自然就會如母親般庇佑人類和動物

潘文石是一個“純野生”的科學家,深愛著野生動物和大自然。這位科學家堅定地認為,人與自然可以和諧相處!只要相處得宜,大自然母親會同時庇佑她的人類孩子和動物孩子,母親對這些孩子,同樣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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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一次偶然的機會,他了解到,有“海上大熊貓”美譽的“中華白海豚”,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它們所在的廣西欽州作為新的經濟發展區正處在大工業、大港口、大養殖、大旅遊的建設熱浪中,按照2004年的規劃,三娘灣地區被定為工業開發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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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廣西欽州市三娘灣海域,潘文石乘船出海觀察白海豚活動情況。陸波岸攝

於是,潘文石的研究計劃又增加了一項——“現代化工業化浪潮下中華白海豚的生存之路”。他們在欽州建立了中華白海豚研究基地,位於欽州最南端的三娘灣成為潘文石的“第二個家”。

十幾年來,潘文石帶領課題組收集到超過18萬張照片、上千段視頻以及數千個GPS定位點,逐步弄清了北部灣白海豚的活動範圍、種群數量、季節性遷移和發情、交配、產仔、覓食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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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石不斷奔走呼籲,提出“有能夠激發人們智慧和靈感的中華白海豚,自由地巡遊在蔚藍的海面上,北部灣才能成為一個安全的海灣。”

令人欣慰的是,欽州市採納了潘文石的建議,對工業佈局進行了科學調整,且取得了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的雙豐收。10年間,欽州GDP從不足300億元躋身“千億元俱樂部”,那片海一如往昔潔淨,對海洋生態環境和水質極其敏感的中華白海豚從2004年的98頭,增加到如今的210頭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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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州的實踐證明,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並不矛盾,可以是‘魚和熊掌兼得’的共贏關係。如今,藍色海灣成了欽州的城市底色,‘大工業和白海豚同在’成了欽州的生態品牌。”欽州市委書記肖鶯子深有體會地說。

  眾多年輕人加入到野生動物的調查保護中

這些年,潘文石几乎把全家人都帶進了“野生狀態”。小女兒潘岳是父親心頭的“小妹”,從小就是爸爸的“粉絲”。她最喜歡聽爸爸講從金錢豹利爪下逃生的故事,最愛各種各樣的小動物。

“爸爸早點回來!”那時候,每當潘文石收拾行囊,潘岳總是這樣黏著爸爸。但幾次以後,也就不講了,因為沒什麼用。儘管如此,能盼到久未謀面的爸爸一顆糖果,還是孩子們的小心思。但9歲那年,潘岳迫不及待打開從野外回來的爸爸的行裝,沒想到裡面沒有糖,只有用於分析實驗的熊貓糞便。

對家人的深愛,潘文石訥於言。可是一次次在野外歷盡艱辛,向女兒傾訴的信末,總要加上一句:“不要告訴媽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擔心”。

2008年,潘岳來到父親在弄官山的基地。她震驚地看到,爸爸笨拙地拉了電線,請當地農民挖了深坑,甚至把帳篷支在了山洞裡,準備長期作戰。後來,潘岳決定放棄在都市的工作,加入父親的團隊。

眾多的年輕人受到潘文石感召,加入到野生動物的調查保護隊伍裡來。潘文石說:“他們是我科學研究的延續,也是我生命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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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文石領著學生們在研究基地的牆上 畫滿了他們曾經研究過的世界瀕危動物的

“科學之路沒有盡頭,我願在荒野終老”

潘文石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布克”,這是美國作家傑克·倫敦的小說《野性的呼喚》中的主人公名字,它由一條家狗歷經磨難成為荒野裡狼群的首領。他認為自己的精神世界與“布克”一樣,洋溢著對野性的虔誠嚮往,他不願做那種只待在書齋裡的學者。在野外工作的潘文石臉上總帶著微笑,常常讓人忘記這位科學家已是位滿頭白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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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愛生命,這是人類天性中的一部分。”潘文石說,“一個人如果連生命都不熱愛,他怎麼會熱愛百姓、熱愛社會、熱愛未來。科學之路沒有盡頭,我願在荒野終老……”

 三十幾年來,潘文石在崇山峻嶺和波瀾壯闊的大海上研究和保護瀕臨滅絕的大熊貓、白頭葉猴和中華白海豚,探索土地、人口和野生動物的複雜關係。如今已年過80的他依然堅守荒野,在大自然中繼續尋找生態文明的最真答案。潘文石教授以荒野為家,實踐著他作為一名生物學家的理想與信仰,並感召著一代代年輕人投身到野生動物的調查與保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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