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事」准格爾旗有個張大仙,算天算地竟然沒算到自己……

「身边事」准格尔旗有个张大仙,算天算地竟然没算到自己……

空 甕 滴 水

世界上有這麼個小鎮,它有山,但山不高,連綿起伏的山丘下埋藏著豐富的煤炭資源,小說的主人公就住在這個小鎮上,他從小就出生於此,所以他的性格就和家鄉的山一樣沒有楞角,不夠囂張,容易滿足。主人公名叫張娃,今年六十有餘,瘦骨嶙峋,嘴角下留著一縷長毛,這根長毛對張娃來說,意義非凡,一來讓他有點道骨仙風,二來他認為這根與眾不同的長毛是他財運福運的象徵,張娃常常縷著自己心愛的長毛為人算命,所以人稱張大仙。

這天,張大仙照例來到小鎮最繁華的商業街附近開始他的生意,他坐在一張擺著“算命”兩個大字的桌邊,雙目微閉,右手搖扇,左手捋著嘴角下的一縷長毛。一個行人過來,湊到桌前,“哎,大仙給我算一算,我的姻緣。”

“嗯”張大仙微微睜開雙眼,上下打量說話之人,此人是一名年過三十的中年男子,一臉期待著看著張大仙的臉,神情中有一種戲虐的意味。張大仙凝神一看,故作吃驚,“你第一個老婆不要了?”

“咦,你怎知道我結婚了?大仙算得真準!來來給我好好算我今年能發財不?”男子這時神情一釋然,有點崇拜地問道。

張大仙略帶得意的微微一笑,“可以,算一卦50元。”

“50,這麼貴,我還沒發財呢,旁邊那條街那個瞎子算卦才20塊,你這怎這麼貴?”男子心有不甘。

張大仙又輕輕閉上眼睛,一邊搖扇,一邊捋長毛,語氣堅定地說:“你還是找他算吧!”

男子急了,高聲說道:“哎,你怎麼還往外推生意呢?”張大仙閉目不答。這時一名幹部模樣的人好像在找什麼人,邊走邊找,走到了算卦攤前,上前尋問:“哎,我問一下這是張大仙的攤兒嗎?”男子急了,“哎,你幹什麼?我先來的。大仙我算,先給我算,你這兒貴一定有貴的道理,我就相信你了。”

張大仙抬起眼皮,手一伸,“先給錢吧!”

幹部模樣的人說,“哎這還沒算來來,不知道說得準不準,怎就要錢了,不行,你先給人說說,我看你說得準不準?”

男子一把將幹部模樣的人推開,“你幹甚了?大仙說先要錢就先要錢,管你啥事兒,我就相信大仙,你給我起開。”“我是說,你先看他算得準不準,再給了哇。”“我就願意!”“再說,你的命他能給你算準了,命在自己手裡握的了哇。”兩個人吵吵起來。

張大仙高聲問道:“你算,還是不算?”

“算算算,我算”男子急忙湊上前來,給了張大仙50元。“伸出手來”,張大仙端著行人的手端詳了一會兒,說:“嗯,你今年的發財運在你住處的西南方。”“西南方?”男子思忖,“噢,我明白了我們家西南方就是一家銀行麼,大仙你算得太準了!謝謝大仙!”說完竟高興的走了。

幹部模樣的人,“你這不是哄人了麼,有銀行就能發財了?你不是讓他搶銀行吧?”

“也可以理財麼,”張大仙捋著嘴角的長毛,“至於怎麼發財,在於他怎麼想了,怎麼理解我的話了。”

“哎,那你天天給人算命,你自己什麼命了,你算過沒有?”幹部模樣的人問道。

張大仙答道:“我小時候確實算過一卦,說是我的命是‘畫餅充飢’。”

“什麼?畫餅充飢!”幹部模樣的人不由得一樂,“我敢問一下,您這麼著每天能吃飽嗎? 說了半天,您的命就是空中樓閣呀,中看不中用,每天還得餓肚子,你這樣能養活自己嗎?”

“我現在靠給人算命為生,天天畫符,雖然發不了財,但也餓不死,不就是畫餅充飢麼,呵呵。”張大仙頗為得意地說。

“噢,原來是這麼個畫餅充飢呀,難道你就不想過的更好一些嗎?據我所知,你的房子剛剛危房改造過,你從過去的舊窯洞搬到了敞亮的新房,也結束了二十多年的光棍生活,你就不想生活過得更好?”

“你怎對我瞭解得這麼清楚?難道你也是同道之人?我們來切磋切磋。”張大仙急忙應道。

幹部模樣的人,呵呵一笑,“你天天出來算卦,也不在家,當然不認識我,我就是藍天街道派來幫助你脫貧致富的幹部,我去了你家幾次,你都不在,這不我就跑到這兒來找你了。”

“唉,原來是幫扶幹部,我不用你幫,我現在挺好的,一天一卦就夠我吃得了,還能讓我每天喝一壺燒酒,這小日子已經過得不懶了,我就畫餅充飢的命,我挺滿足了。”張大仙拉長聲音道。

“你是吃飽了,你可別忘了你還有那剛過門的媳婦,你讓人家跟著你吃啥?”

“唉,說起這個我就後悔了,我過去一個人,雖然孤單點,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自由自在,你看看現在,拖家帶口,也真愁人了,你說我要不給她算一命,看她甚命了,靠什麼吃飯了,我這畫餅充飢的命也只夠我一個人吃。”

“人家雖讀書不多,可人家是黨員,覺悟比你高,人家早就申請了貧困戶,要通過發展養殖來發家致富了。”

“養殖?養啥了,自己還吃不飽,還多養幾張嘴?”張大仙不屑地說。

“養什麼不行,我看養豬哇,現在農村豬肉可吃香了。”

“不行不行”張大仙連忙擺手,“豬可能吃了,誰不知道,我能喂起它了?我畫那點餅剛夠我一個人吃了。”

“那養雞哇,現在農村雞蛋也可吃香了。”幹部進一步建議。

“養雞也不行,那東西養一個不行,多了也是好幾十張嘴了,養下可愁死我了。過去我一張嘴不愁吃不愁喝,現在家裡多了一張嘴就夠煩人的了。”

“那你養啥?”幹部著急的問。“養啥,只要不吃長肉就養啥”張大仙話一出,讓幫扶幹部哭笑不得,“你說,養啥不長嘴呀,嗯?你可太逗了,不吃還長肉那是要減肥的胖子吧。”

“行行,養吧,那就養雞吧,這個小雞燉蘑菇還挺好吃的。”張大仙一臉的嚮往,好似吃到了美味的小雞燉蘑菇了。幫扶幹部著急地說,“哎,那雞養了可是要下蛋的,你可不能一天一隻給吃了哇。”張大仙還是縷著自己嘴角的長毛一臉憧憬地笑著,這一臉的笑意讓來幫他脫貧致富的街道幹部劉斌汗毛直豎。

張大仙說幹就幹,他和老伴兒拿著扶貧款購進了50只雞仔兒,雞棚也在門前的空地上建起來了。張大仙是一個懶散的人,新鮮勁一過,就不再關心他的雞仔兒了,他外甥打燈籠——照舊每天到街上擺卦攤,算上一兩卦,賺上一壺酒錢,過他“畫餅充飢”的生活。好在他的老伴兒是一個吃苦耐勞的人,這個農村老黨員,命運坎坷,年老後才在這個小鎮上找上了張大仙,讓自己漂泊地的生活逐步安定下來。所以張大仙的老伴兒對養雞很上心,每天精心飼養著她的小雞,為了給小雞增加營養,她還不時地去野地裡挖新鮮的野菜給小雞們吃。劉斌也經常來看小雞,並用幫扶款為張大仙家購買了飼料粉碎機和一輛二手的農用三輪車,方便他們運送雞蛋和飼料。在這些關愛下,小雞們也長得歡實,很快就開始產蛋,開始為張大仙創收了。

每天摸著從雞窩裡取來的熱乎乎的雞蛋,張大仙的老伴兒對這個新找的懶散的老伴也就少一點怨言。張大仙還是很少關心小雞的成長,但每日傍晚,他總是縷著自己嘴角長毛在雞棚前轉悠兩圈。

這天,劉斌來張大仙家看小雞,張大仙非拉著劉斌陪他喝一杯,劉斌拗不過,只好和他坐在了酒桌前。張大仙的老伴兒急急忙忙端上了一盤黃澄澄的炒雞蛋。劉斌嚐了一口,外焦裡嫩,很久沒有吃出的一股雞蛋特有的香味在唇齒間流蕩。劉斌不禁讚歎道:“就是這個味兒,本地雞蛋的味兒,只有小時候經常吃到,現在飯館的炒雞蛋早沒這個味兒了。”

張大仙抿了一小口酒,笑眯眯地看著劉斌,“好吃吧,我張娃養的雞,那是有仙兒氣的,買雞的日子還是我掐指頭算的,能不好麼。”

劉斌苦笑地搖搖頭,“你還是好好謝謝你這個老伴兒吧,沒有她辛苦挖野菜給小雞兒開小灶,這雞蛋能有這香味?”“行行,謝謝她,她不跟我,她現在能有這三間瓦房住?”“可沒有她,你也每天三頓吃不上這熱乎飯!”張大仙訕訕一笑,“這倒是真的,可話說回來了,這還得說咱們現在的政策好,沒有村裡的危房改造,我還是住在破窯洞裡的老光棍兒,她也不會找我的。”

劉斌擺擺手,說道:“這些不說了,你也別每天‘畫餅充飢’了,抽空幫幫你的老伴兒,她和我說還想擴大養雞規模,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行行行,不過,這養雞規模擴大了,雞蛋產多了,你可得給我負責銷售呀,你不能把我閃下。”劉斌當場拍胸脯,“這麼好吃的雞蛋,我還不信我推不出去,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現在的人給小孩兒吃得可精細了,要是知道你家雞吃的純綠色食品,到時我怕你不夠賣了,我回去就在微信朋友圈宣傳宣傳,很快人們就知道了,這個我有信心。”

這頓飯吃過後,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正趕上過春節,劉斌從老家回來後,突然發現他幫扶的張娃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聯繫他了,他不敢懈怠,擔心張娃家的雞蛋銷路問題,就跑到張娃家一看究竟。在張娃家門口,劉斌破天荒地看到張娃在幹活兒。劉斌驚訝地張著嘴看著正在提著豬食桶餵豬的張娃,張娃一隻手提著桶,一隻手握著一把大圓勺,將豬食從桶裡舀到食槽裡,每次彎腰舀食的時候,他嘴角的長毛都要掉到豬食裡,直起腰時,長毛上沾滿豬食,但他卻毫不在意。

“呀,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張大仙也幹上活兒了?這個點兒你不應該正在街上‘畫餅充飢’的嗎?”劉斌高聲問道。

張大仙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現在哪有那空,我這又捉下兩口豬、50只雞,每天它們吃了喝了,還要賣雞糞、豬糞,我可忙得顧不上給人算命了。”

“這啥時候又養上豬了?”劉斌湊到新建的豬舍前,看著兩口已長成中等身材的大黑豬正在大快朵頤,吃得是唾沫橫飛,吧唧嘴巴的聲音幾乎掩蓋了劉斌問話的聲音。 張大仙顧不上回答劉斌的問話,著忙接起了已響作一團的電話,“喂,你甚時候來拉糞呀?你不拉可還有人要了,甚?你要算卦了?我可顧不上,完了再說哇,我還等電話的了,不說了,不說了。”張大仙掛了電話,才回過頭來回答劉斌的問話。“去年臘月捉的哇,你是不知道,一個臘月真沒把人忙死,回村裡來過年的鄰里、親戚,聽說我家的雞蛋純綠色的,搶的來買了,還有一箱一箱往北京、上海捎的了,他們不僅要雞蛋還想要農村豬肉了,這不我和老伴兒一商量,再養上它兩口豬,一口自個兒吃,一口賣了掙錢,反正也不愁賣,就是忙點。”張大仙說著臉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在嘴角眉眼間顯露。

劉斌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的幫扶工作已經上了軌道,想到最初張娃滿足不怕窮的樣子,還真讓劉斌對這項工作打過退堂鼓。現在好了,劉斌猶如艱難考試輕鬆過關般,內心一陣輕鬆,他決定好好逗逗這個張大仙,愉悅一下自己的心情。

“哎,我說張大仙,你不是說你是‘畫餅充飢’的命麼,現在是又養雞又養豬,做得可都是實業,你這個餅到底是畫的還是實實在在做的呀?”劉斌一本正經地問道。張大仙嘿嘿一笑,鄭重地說:“我現在靠養雞養豬發家致富,每天忙著進飼料,送雞蛋,哪有空算命了,那確實是‘畫餅充飢’,不過那是我前半輩子的命,我後半輩子的命格早就被我這新娶的媳婦改了!”

“噢,那我想問問,你現在是什麼命了?”劉斌戲謔的問道。

“就是‘空甕滴水’!”

“‘空甕滴水’?這個怎麼講?”劉斌問道。

“我這老光棍兒本來什麼也沒有,不就是一隻空空如也的大甕嗎?不過,現在開始有水了,我的生命有了這股清泉,我越老活得越滋潤了,哈哈····”張大仙的笑聲竟蓋過了那兩口大黑豬吧唧嘴巴的聲音。

(根據準格爾旗藍天街道辦事處真實扶貧工作改編)

作者簡介:劉陶,女,漢族,準格爾旗人,現任藍天街道辦事處副主任,人武部長。曾在準格爾電視臺擔任記者、編輯,熱愛生活,長期從事扶貧、民政工作。

「身边事」准格尔旗有个张大仙,算天算地竟然没算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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