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原野,90後警校畢業生,我的這些事,寫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你看了一定會怕。
先來說說,我是如何一畢業就連升六級,直接幹到一級警司的吧。
我記得畢業那時候,家裡其實沒什麼關係,本來已經做好了沒編制,要當臨時工熬幾年合同的準備。
可拿畢業證那天晚上,我跟同寢室的幾個兄弟,準備出校門找家館子吃頓散夥飯。
可沒成想,剛走出校門,我們就感覺不對。
我們好歹是警校畢業生,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一個陰森森的白衣美女,帶著一個黑衣小孩站在警校門口,盯梢似的盯著我們出來。
盯著我們後背直發毛。
這肯定有問題啊。
我聽寢室裡膽子最小的老肥嘀咕了一句。
“聽著警校以前是亂葬崗,就是為了壓住陰氣才蓋了警校,你們說那邊盯著咱們的不會是鬼吧?”
我沒回答老肥,因為是不是鬼,我還真不確定。
可睡我上鋪的無神論者老李卻一臉鄙視道。
“傻逼!你都說了警校能壓住亂葬崗的陰氣,陽氣這麼重的地方鬼敢來嗎?我看是哪個帥哥造的孽,人姑娘現在找上門來了!”
老肥一聽老李罵他傻逼,習慣性地就要急眼。
我只好趕緊打個圓場。
“行了,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趕緊找個館子吃飯。”
當然,我說是這麼說,可那女人和小孩到底是人是鬼,我真不清楚。
因為我這個人,從小就能看到點不正常的東西。
遠遠看了那女人和小孩一眼,我趕緊拉著老肥他們走了,在警校附近找了家燒烤大排檔,點了兩箱啤酒,幾百個烤串,將就算做散夥飯。
燒烤大排檔的桌子是擺在街上的,但我們也管不了那麼多,酒過三巡,串過五味,還唱了鄭伊健的《朋友》。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
我唱的正興起呢,突然就被老肥打斷了。
老肥拍拍我,一張肥臉變得刷白。
我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
老肥抬手指了指我背後。
我回頭一看。
哎呀!我去!
我差點嚇得一屁股從凳子上摔下來。
那白衣女人和黑衣小孩,就站在我背後不遠處的路燈底下。
直愣愣地盯著我們!
這是要鬧哪樣?怎麼還跟上來了?
我有些無語。
老肥趕緊抓了個啤酒瓶在手裡慌張道。
“老原,咱寢就屬你最靈,你說不會真是鬼吧?”
我旁邊喝多了的老李一聽又不爽了。
“這世界上哪他媽有鬼啊!人姑娘跟著我們又不犯法,我看老原就是那造孽的帥哥,人姑娘找他負責來了。”
我去!我更無語了,馬上嗆了老李一句。
“你他媽別亂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姑娘。”
我真不認識那姑娘,可那姑娘看我們亂成一團,居然還帶著那黑衣孩子走過來了。
這尼瑪到底什麼情況啊?
我看著那姑娘走過來,感覺手心有些冒汗,也學老肥抓了個啤酒瓶在手裡。
那姑娘越走越近,一直走到離我們桌子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了。
這個距離,藉著燒烤大排檔的燈光,能看清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和手提包,能看清她黑長直到腰的頭髮,還能看清她五官清秀的瓜子臉。
這尼瑪女鬼標配啊!
而且她就站在那,盯著我們,也不說話,一張白生生的死人臉,沒有一點表情。
她到底想幹嘛?
我不知道,但是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因為天氣比較冷,在這個距離上我們還能看見,她呼吸時在空氣裡吐出的白氣。
能呼吸,也就是人。
只要是人,我們就不怕。
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但我們幾個警校畢業生,倒也不怕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這時老李看著那姑娘嘀咕了一句。
“你說她不會是隔壁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說實話,老李的話差點讓我笑出聲,但我還是強忍住笑意,嗆了老李一句。
“我去!你別亂說啊,這大冷天的,穿個裙子站在夜風裡,就算是精神病,也怪可憐的。”
這女人帶著個孩子,大半夜寒風吹,還得盯著我們吃燒烤,也確實怪可憐的。
尤其是那黑衣小男孩,一會眼巴巴地望著烤串,一會眼巴巴地看看我,時不時又無奈地抬頭看看那姑娘。
真是太可憐了。
我記得我小時候,兜裡沒有幾個錢,也站在燒烤攤邊看人家吃過燒烤。
想著,也不知怎麼了,我居然抓了一把牛肉串,就朝那孩子走過去。
不管那姑娘是什麼人,再餓不能餓孩子。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拿著牛肉串,走到姑娘和孩子面前。
先跟姑娘打了個招呼,姑娘沒理我。
我只好拿著牛肉串,蹲下來遞給那小男孩。
“小朋友,餓了就吃吧。”
小男孩看了看我,詭異地笑了笑,伸出手要接牛肉串。
可老肥卻是焦急地叫住了我。
“老原你幹嘛呢?”
我回頭看著一臉懵逼的老肥道。
“這小孩太可憐了,我給他幾個烤串吃,怎麼了?”
說實話,我沒想到,我剛說完,老肥就徹底懵了,不止老肥,連一向不信鬼的老李也懵了。
老李剛才還通紅的臉瞬間變得刷白,他一雙眼瞳孔緊縮地盯著我道。
“老原,那邊只站著一個姑娘,根本沒有什麼孩子。”
哎呀我去!
我聽到老李的話的時候,只感覺整個後背是冰涼的,兩個小腿肚子有點抽抽,連十個腳趾頭都縮起來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接受現實的。
我回過頭,那個孩子還看著我,他接過我手裡的牛肉串,張開一張沒有牙裡面滿是黑血的嘴,把牛肉串帶著竹籤子,一口氣全吞了下去。
“啊!”
我嚇得大喊一聲,向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姑娘看著我,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她笑了。
“就是你了,你果然能看見小勇!”
什麼就是我了?我能看見那男孩又怎樣?
我不知道姑娘的話什麼意思,只是嚇得不停往後縮。
好在,老肥和老李夠義氣,他們看不見那孩子,只看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人抓了一個啤酒瓶就衝過來了。
“怎麼回事啊?”
老肥和老李提著啤酒瓶擋在我跟那姑娘中間。
可那姑娘卻是冷冷一笑,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樣東西。
我們還以為她要掏個人頭出來呢,可結果卻是我們萬萬沒想到的。
她掏了一個警官證出來。
“你們好,我是中科院特別委員會下屬,一級警司林鳳仙。”
what?
這什麼情況?
反轉有點大,我們三個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看起來才二十出頭,跟鬼一樣神秘的美女,居然是一級警司!
一級警司大半夜不睡覺,跑來盯著我們幹嘛。
還有中科院特別委員會下屬是什麼鬼?
怎麼都感覺她是騙子啊!
可那張警官證看起又像是真的。
我只好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
“你是一級警司?那你大半夜跟著我們幹嘛?那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林鳳仙笑了笑突然動了,我只看見刷刷兩下殘影,老肥和老李手裡的酒瓶就到了她手裡。
她揮揮手把酒瓶扔了,讓老肥和李老李放輕鬆,這才繼續跟我解釋道。
“我在你們校門口等了三天,就遇到你一個能看見小勇的,所以恭喜你,你被我們部門的特招計劃錄取了,只要你願意,進來就跟我一樣,直接升到一級警司,不信的話,回去找你們輔導員問一下,我會跟他打招呼的。”
特招計劃?一級警司?
老肥和老李看不見那小孩,但剛才林鳳仙奪酒瓶的時候,已經證明了我們三個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所以老肥和老李只能在我耳邊小聲道。
“什麼中科院下屬,特招計劃,一級警司,我看她是騙子吧?”
“老原,你確定她不是隔壁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可我不一樣啊,我真的能看見那個孩子,就在剛才那個孩子還張開嘴,把六串牛肉串帶著竹籤子一起吞下去了,還不帶吐刺的。
由不得我不信。
我只好回答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部門?找我去幹什麼?”
林鳳仙看起來心情不錯,依舊一臉微笑道。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可以回去考慮一晚上,明天我再來找你。”
林鳳仙說完就帶著那小孩轉身走了。
只剩下我們懵逼三人組,在寒夜裡風中凌亂。
老李看著林鳳仙走遠了,不由急切地抓著我問道。
“老原,你不是真信那女的吧?”
老肥卻是想到了什麼,一臉小害怕的樣子道。
“老原,你是不是真看到什麼?我剛才聽你說有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實話,我心裡很亂,只好應付道。
“她不是說了嗎?是真是假,問問輔導員就知道了,我們三個窮屌絲,她能騙我們什麼?再說她的武力值你們剛才也看到了,真想弄我們也就是三拳兩腳的事。”
我的話頓時讓老肥和老李沒話說了。
我們打包了烤串,回到宿舍,給輔導員打了個電話。
林鳳仙居然還真的是一級警司,也真的有那個特招計劃。
這下就尷尬了。
老肥對我我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老原,你說你怎麼這麼走運呢?這傢伙直接幹到一級警司,以後我們都要給你敬禮了。”
而我上鋪的老李是個明白人。
“傻逼!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聽說以前有個姓餘的師兄,剛畢業就被安排到販毒集團做臥底,九死一生才混了個三級警司,那特招計劃直接給一級警司,指不定是什麼丟命的事呢!老原你可要想好了。”
說實話,我也很糾結,畢竟不知道,林鳳仙到底要我幹嘛。
從直接升一級警司和那小男孩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呢,我家裡又沒什麼關係,畢業了能不能入警籍還是個問題。
真要直接給一級警司,我能少奮鬥三十年。
可問題是不知道要幹嘛啊!
我不是個不敢賭的人,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會做萬分努力。
可怕就怕是必死無疑的差事。
到時候棺材板上蓋國旗,別說一級警司,你給我總警監也沒用啊。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等明天林鳳仙來了,問清楚再說。
一夜無眠。
我黑著眼圈爬起來,看了看時間,早上八點,老肥和老李還在睡,估計昨天喝多了。
我爬起來,洗漱了一下,準備出去跑步。
每天一萬米是必須的。
可我沒想到,林鳳仙居然來這麼早。
我在運動場上遇到了林鳳仙。
她穿著一身黑色警服,看起來英姿颯爽,身材也凹凸有致,倒是有幾分制服誘惑的味道。
“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
林鳳仙口氣很正式地問我。
我有些無奈,摸了摸腦袋道。
“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要幹嘛?”
可林鳳仙卻還是神秘一笑打啞迷道。
“抱歉,我們是秘密部門,在你加入之前不能告訴你工作內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像我們這種體質的人,這輩子都跟那些東西脫不了關係,就算你不加入我們,你的以後還是會遇到那些東西,加入我們你反而更安全。”
林鳳仙說著揮了揮手,我瞬間感覺後脖子一涼,後背變得有點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了我背上。
我回頭一看,昨晚那個小男孩,突然就趴在我肩上了,面色慘白,眼睛裡沒有眼珠,張著一張小嘴還流著黑血。
差點嚇得我把昨晚的烤串都吐出來。
“行了,行了,我加入還不行嗎?趕快讓他從我身上下來!”
我大喊大叫,心裡卻是下了決心。
反正我從小就能看見這些傢伙,也沒什麼好怕的,再說林鳳仙不這活的好好的嗎?
人生能有幾回搏?一級警司能讓我少奮鬥三十年呢!
我這麼想著就答應了。
林鳳仙笑著向我伸出了手。
“原野警司,歡迎加入陰陽路派出所。”
什麼?
陰陽路?派出所?
我感覺又有些懵逼了。
隨身帶著小鬼的美豔女警,直升一級警司的特招計劃,陰陽路上的秘密派出所。
全都讓我原野撞上了。
沒錯,從今天起,我就是陰陽路派出所,三號鬼區的一名片警了。
一級警司級別的片警。
說實話,我都沒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
我記得自己昨天跟林鳳仙談妥了,她跟我握了一下手,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過來都時候,已經到了陰陽路派出所。
我問林鳳仙怎麼回事。
林鳳仙只是無賴一笑道。
“抱歉,秘密部門必須保密,你的檔案和家裡的事,會有人替你安排好,我先帶你熟悉下情況,現在所裡嚴重人手不足,你最好能馬上開始工作。”
說完,她就給了我一套警服,把我帶到她的警員宿舍,讓我趕緊穿上。
說實話,我都無語了,這跟綁架有什麼區別?
不過,看在警服肩扛一槓三花,還有掛在她床頭的胸罩居然是36F的面子上。
我忍了。
換完警服,林鳳仙就開始跟我介紹陰陽路派出所的情況。
陰陽路派出所裡,加上我一共只有八個人。
一級警督林文武,一個身高一米九,臉上有兩道刀疤,看起來像黑社會,其實是派出所所長,負責坐鎮指揮,統籌全局,也是林鳳仙的父親。
二級警督何有德,胖乎乎的中年人,一副精明的樣子,我都懷疑他不是警察,是個街邊小販,可他居然是副所長,還是救火隊長,哪裡有事去哪裡。
三級警督王志偉,髮際線禿了半邊的中年人,一張臉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是負責一號鬼區的片警。
三級警督劉雲飛,一頭長髮,面色慘白,林鳳仙不說,我還以為他是女鬼,他是負責二號鬼區的片警。
一級警司洛可可,看起來清純可愛,很乖巧的鄰家小妹,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個警察,而且還是陰陽路派出所的警察,她是負責四號鬼區的片警。
一級警司楊天傲,一張面癱臉,長得居然比我帥,洛可可看著他滿眼都是星星,只可惜這傢伙看起來似乎沒有感情,他是負責五號鬼區的片警。
最後就是林鳳仙,一級警司,負責帶新人,也就是我。
當然,我聽完介紹是一臉懵逼的。
這鬼區到底是什麼鬼?
三號鬼區的片警是誰?
難不成……
林鳳仙說到這,用一種那是當然的眼神看著我道。
“三號鬼區的老諸葛,前幾天被滅了,你來接手三號鬼區,現在跟我去熟悉一下情況吧。”
林鳳仙說著,抓著我的手就要走,她的手光滑細膩手感很好,突如其來的靠近很讓我有些心猿意馬。
但是,我並不傻。
我對滅了這個詞很敏感,便拉住林鳳仙問道。
“你為什麼說滅了?而不是說死了?”
林鳳仙聽我一問,突然低下了頭,一雙眸子有些泛紅,竟然一瞬間崩潰了,似乎她之間的堅強,都只是裝給我看到。
“滅了……滅了的意思就是,不只是死了,還魂飛魄散了。”
什麼?
難怪直接給一級警司!
死了不算,居然連靈魂都要搭進去!
鬼區裡又到底有什麼?
能把警察搞到魂飛魄散!
我心裡一下子就對鬼區恐懼起來。
可是,都到這裡了,我還能不去嗎?
林鳳仙揉了揉眼睛,抬起頭來看著我。
“你不是怕了吧?”
我只能幹澀地點點頭,畢竟我家裡還有父母。
可林鳳仙卻是無奈道。
“我們這種體質的人,你覺得脫了這身警服,還能活著走出鬼區嗎?”
我不得不承認林鳳仙說的很有道理,只好跟著她出了派出所大門。
說實話,我還以為,所謂鬼區,就是一個鬼氣瀰漫,陰風陣陣,隨時可能跳出一隻吃人惡鬼的廢棄街區。
然而,出了派出所大門之後,我發現我被騙了。
雜貨店、快餐店、菸酒店、買鞋的、烤紅薯的、擺大排檔的、推著小車燒烤的隨處可見,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吆五喝六的猜拳聲、呯叮啷噹的炒菜聲、汽車刺耳的喇叭聲也隨處可聞。
這尼瑪就是普通城中村嘛。
還說什麼鬼區!
我登時膽子就大起來,跟著林鳳仙走出了派出所。
林鳳仙一邊走一邊跟我介紹鬼區的由來。
鬼區原本是大量孤魂野鬼的聚集地。
終年鬼氣瀰漫,陰雲密佈,恐怖陰森,在房價暴漲之前無人敢靠近。
不幸的是在房價暴漲之後,鬼區也被改建成了城中村,變成農民工,打工族,通緝犯,站街女,殺馬特……等三教九流的蝸居藏身地。
人鬼混居,肯定是要出事的。
政府為了方便管理,便在鬼區建立了陰陽路派出所,專門挑選具有通靈體質的警察,到鬼區做片警,管理鬼區裡混亂不堪的人和……鬼。
南京鬼區共分五個大區,也就是五個城中村,而我馬上要負責的三號鬼區,是五個鬼區裡最亂的一個。
上一個負責三號鬼區的警察,才剛剛被滅幾天。
可是,我怎麼也看不出,到底哪有鬼。
於是我問林鳳仙。
“這裡看起來,跟普通城中村,沒有什麼不同啊?”
林鳳仙只是笑笑,讓我繼續跟她走。
我們在街上逛了一會,突然我聽到有人叫林鳳仙的名字。
“風仙!風仙!你來了!”
我回過頭一看,是個穿著警服肩上一槓三星的小夥子,一頭短髮長得眉清目秀,看起來是個陽光大男孩。
似乎是個同事,但林鳳仙沒介紹過,看他的樣子,難道是林鳳仙的追求者?
我有些好奇,可林鳳仙卻好像沒看見他一樣。
“怎麼回事?”
我叫住了林鳳仙,那個陽光男孩,也走到了我們面前,還向我問好。
“你好,我叫牧歌年,是新來的片警,你也是新來的嗎?”
陽光男孩一邊說著,一邊想跟我握手。
原來也是新來的啊,總算有個同期了,我準備跟他握手。
可我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林鳳仙朝我無奈道。
“你看看地上。”
我低頭一看,陽光穿過我們三人,在地上留下兩個影子。
等我再抬起頭的時候,站在我面前那個大男孩,居然就這樣在陽光裡,一點點化為白氣消失了。
這時林鳳仙才嘆氣道。
“鬼區里人鬼混居,你最好儘快學會怎麼區分人和鬼,剛才那個是三號鬼區六年前的片警,上班第三天就遇襲身亡,魂魄受到重創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六年來只能每天徘徊在這裡,一直做著同樣的事。”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顫抖,胸悶,害怕。
在我的手穿過那個大男孩的手,又聽到林鳳仙的解釋之後,我就只剩下這種感www.31xs.org覺。
我再次環顧四周,城中村裡,住著很多被遺忘的人,乞丐棄兒、走卒商販、伙伕僧尼,算命的、賣藥的、理髮的、送快件的,建築工、泥瓦匠、外表光鮮卻內心疲憊的白領、懷揣著夢想而卻四處碰壁的大學生……
這些人裡,誰是活人?誰是死人?
我發現,我分不出來。
真是,可怕呢。
可偏偏這種時候,林鳳仙居然要走。
“我還有重要的任務,你先自己逛逛熟悉一下,最好能馬上給自己找個線人,像我的小勇那種。”
林鳳仙說完就走了,只留下我一個新手警察,站在鬼區的街上不知所措。
她說找個小勇那種線人是什麼意思?
我有些害怕,靠著牆走,想先回派出所。
可還走多遠,突然一嗓子,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殺人啦!殺人啦!”
聽到有人喊殺人啦,我下意識就想跑,可剛抬腿又發現不對。
我他媽是警察啊!
就在這時,一個滿手是血的民工,突然從一條小巷裡衝出來,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腿。
“殺人啦!殺人啦!警察同志,那邊殺人啦!”
我只能硬著頭皮,把那個民工扶起來,問他。
“怎麼回事?哪裡殺人了?”
我眼前這民工看起來四十多歲,光頭,皮膚暗黃,穿著滿是白灰的中山裝和解放鞋,他雙手上沾滿了血,臉上的表情極度驚恐,五官都幾乎擰成了一團。
我抓住他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脈搏,確定他是活人,才把他扶起來問道。
“怎麼回事?哪裡殺人了?”
那民工看著我身上的警服,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樣冷靜下來,喘著粗氣道。
“警察同志……我家裡……我家裡殺人了,我剛才回到家,看見我兒子躺在地上,滿屋都是血!警察同志,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民工剛說完就拉著我往他家走,我突然感覺有些奇怪。
“回到家發現自己家人倒在血泊裡,不應該先找120嗎?直接跑出來大喊大叫找警察算怎麼回事?”
我出於職業本能,稍微懷疑了一下民工。
但我也不確定,說不定民工是太害怕忘了,也有可能他已經打過120了。
總之,一切都要先到案發現場才能清楚。
我跟著民工,很快來到了城中村裡,一棟普通的出租樓下。
民工住在二樓的一個單間,我到的時候他家房門是關著的,等我到了那個民工才拿出鑰匙開門。
我更覺得不對勁了。
被嚇得跑出來的人,居然還會隨手關門嗎?
我不明白。
民工打開了門,讓我先進去,說是他兒子的屍體就在裡面。
我走進出租屋,卻是越發感覺有問題。
就是一個普通的單間出租屋,十平方米大,除了一張床,空空蕩蕩沒什麼擺設。
最奇怪的是。
地上沒有血,也沒屍體。
怎麼回事?
我回頭質問那個民工。
“你不是說殺人了嗎?屍體在哪?”
可那個民工居然砰一聲關上了門,一張臉極度扭曲地朝我冷笑道。
“屍體,馬上就會有了。”
臥槽!
這種時候我就是再笨也該明白了。
這是中了人家的套啊!
我心裡真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本來我最多就懷疑一下,民工可能是殺子兇手。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的目標居然是我!
玉皇大帝啊!
我才第一天上班,沒招誰,沒惹誰,怎麼突然就有人要殺我?
我搞不明白,也沒有時間搞明白了。
民工從兜裡掏出一把匕首,一個突刺向我衝過來。
我好歹也是警校畢業,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我一下閃過刺過來的匕首,抓住民工拿匕首的手腕,想來一招空手奪白刃。
可我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明明手腕已經被我鎖住的民工,居然嘎嘣一下,硬生生把前臂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拿匕首一下子朝我捅過來。
我躲閃不及,手上一陣刺痛,被劃了個小口子,溫熱,腥甜的血瞬間冒了出來。
但我沒有時間感覺到痛。
我還沉浸在民工的手腕那詭異弧度帶來的震驚裡。
沒有人可以做到從前臂中間,把前臂彎過來拿刀捅人,就算可以忍受斷骨劇痛也不行。
因為前臂中間根本就沒有關節!
能做到這種事的,肯定不是人!
可我剛才確定過,這個民工是人啊。
我想著再一次躲過民工的刺擊,閃身繞到民工身後,一下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如此近的距離,我能清楚的看見,民工那雙原本混濁不堪的眼睛,居然變成了沒有眼珠的純白色。
這難道是?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被我鎖住脖子不能動彈的民工,突然用一種極其怪異的聲音,朝我冷笑道。
“這個傢伙,什麼都不知道,你這個陽間的警察,難道可以濫殺無辜嗎?”
果然,不出我所料。
這是,鬼上身!
要殺我的,不是人,而是鬼!
這件事,恐怕跟上一個鬼區片警,被搞到魂飛魄散有關!
具體怎麼回事?
我並不清楚。
但是我卻陷入了糾結和僵持之中。
如果是鬼上身的話,那這個民工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殺了他,不就成了殺人犯嗎?
可他已經被鬼上身了,還要殺我,我又能怎麼辦?
民工掙扎地越來越厲害,我手上的傷口不停流血,有些使不上力氣,感覺馬上就要勒不住他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轟隆一聲。
出租屋的門被踹開了,一個人衝了進來。
居然是林鳳仙。
“你小子還真走運!上班第一天就遇襲!打破我們陰陽路派出所的記錄了啊!”
林鳳仙一邊說著,一邊衝進來,用一把形狀很古怪的木頭槍,頂在民工太陽穴上開了一槍。
像是雞蛋破裂的聲音。
民工突然身子一軟就昏過去了。
一個沒有下巴的黑衣女人,從民工身體裡被轟了出來,渾身冒著白煙在地上不斷掙扎,慢慢的顏色變淡一點點消失不見了。
“呼!”
我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走運個毛啊!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鬼區,我差點死了好不好!”
我抬起手上傷口,向林鳳仙抗議道。
林鳳仙看了一眼我的傷口,扔給我幾樣東西道。
“本來是想讓你練練膽的,沒想到你第一天就能遇襲,這些裝備你先拿著,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晚上請你吃飯當做賠罪好了。”
“這還差不多。”
我接住林鳳仙扔過來的裝備看了看。
兩把槍,一把黑色警用六四手槍,一把不知道是什麼木頭雕的,黃色木頭手槍。
兩幅手銬,一副不鏽鋼警用手銬,一副黃色木頭手銬。
兩個對講機,一個普通對講機,一個銀色圓形羅盤一樣的對講機。
還有一包海綿寶寶的創可貼。
我一看就明白了,這兩套裝備,一套對付人,一套對付鬼。
用創可貼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口,我把裝備穿戴整齊,卻是覺得有些奇怪,便向林鳳仙問道。
“鳳仙,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林鳳仙一邊在出租屋裡找著什麼,一邊指了指我手裡的銀色羅盤對講機。
“銀色那個對講機,中科院的新產品,除了能夠聽到鬼波通訊,還能看到鬼區裡大部分靈異的位置。
而你和我,也屬於靈異的一部分。”
這也行?
我來了興趣,想研究一下這個銀色羅盤,可還沒來得及玩,就聽到林鳳仙在出租屋的廁所裡叫我。
又怎麼了?
我走到廁所門口,聞到一陣腐爛的惡臭,卻差點沒吐出來。
廁所裡有一具乾枯的屍體。
一個乾枯女人的屍體。
她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低著頭坐在馬桶上,蕾絲內褲套在兩個腳踝之間,看起來像是在上廁所時睡著了。
她的皮膚明明乾的像老樹皮一樣,可全身上下卻都是血。
甚至整個廁所都沾滿了血,血已經凝固變成黑色,看起來她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死,明明流了如此多的血,可她身上看起來卻沒有明顯的外傷。
林鳳仙看著屍體嘆了口氣,轉頭看著我道。
“看來我們有真正的案子要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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