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散文: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親愛的小波,明天就是你離開10年了,也許還沒到10年,誰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12號還是13或14或更晚點離開人世的,姐寧願你當時就走了,我無法想象你被埋在廢墟里意識還清醒甚至還發出微弱的呼救可沒有人聽到,你慢慢地絕望慢慢地放棄,你很恐懼可只能任由生命從你身上流失,周圍一片黑暗,你被石頭壓著一動不能動,我無法想象這世上最殘忍的近乎活埋的死亡方式卻遭遇在我親愛的弟弟身上,每想到這一情節,我就渾身發抖幾乎不能呼吸。小波,你知道嗎?地震當天,我們能聽見廢墟里有許多聲音,第二天,弱了一些但還是能聽見,第三天,地下就沒有聲音了,我把耳朵貼在地上使勁貪婪地聽,可地下好安靜啊,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親愛的小波,你走的時候才17歲,那麼一個陽光燦爛的愛打球愛打遊戲的大男孩就在一瞬間消失了,一轉眼就變成遇難者名單上的兩個黑字,屍骨都沒留下,甚至我連咱家的門牌號都沒找到,72小時後我還在廢墟里拼命地喊拼命地刨,手磨出血了都渾然不知,喊不出來了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後來我冷靜下來,接受了這附近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事實,姐不能倒下,爸媽還在悲痛中等著我照顧。

親愛的小波,你還在世時爸媽就老愛吵架,所以咱姐弟兩感情格外地好幾乎無話不說,很多時候你更像我的哥哥,誰欺負我你總是替我出頭,有次姐的自行車被調皮的同學放氣癟了,你愣是找到那個調皮鬼讓他給我換個新車胎。同學們都知道我有個個子高大的弟弟,慢慢也就不敢欺負我了。你上高一時告訴姐你有了喜歡的女生還帶姐去看,你說她是學神你一定好好努力將來娶她。你不知道的是,她也是喜歡你的啊,每年的清明他都會給你送花,後來她去外地讀大學了寒暑假回來都會去看你,有次我去看你時遇到她,她正在用手輕撫你的名字,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眼裡都是淚。

親愛的小波,我應該對你說家裡一切都好,你在那邊不要擔心,但我不想騙你。哪有什麼明天會更好,明天能不更遭就是很好了。爸媽雖然沒去辦離婚但他們分開各自獨自生活了,本來就性格不合,你走後爸埋怨媽出門時沒喊你一起走,媽埋怨爸當時在出差沒第一時間回來救你。心理學上說,一個家庭如果失去孩子,這夫妻是肯定會互相怨恨的再也不會相愛。他們分開就分開吧,比天天在一起吵架好。他們經過了喪子之痛後,身體都很弱,尤其媽就像風中的蠟燭,隨時會熄滅,她天天唸叨著想早點死,這樣就能見到你了。

親愛的小波,姐今年30整了,還是一個人,還記得鄰居大楊哥吧?其實姐當時沒好意思告訴你,我和大楊哥談戀愛三個月了,而且永遠就三個月,因為他和你一起走了,也變成了三個紀念碑上的三個黑字。也就這兩年,姐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將來會怎樣,我是不是能接受一份感情,我都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親愛的小波,影視劇裡常常會有人去世的情節,親人們會嚎啕大哭,每看到這樣的,我立刻換臺,他們沒經歷過親愛的人的突然離世,其實當時是哭不出來的,因為沒法接受或是自我欺騙,當時整個人是空的是飄著的是不會思考的,等緩過神時,會在任何一個聯想到你的時刻哭的死去活來哭到很累很累哭到昏過去。

親愛的小波,整整十年了,汶川人雖然開始了新生活,可是每個人的命運都DUANG地改變了,我們的命運都定格在了那一天,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04秒,我們都在哭著大笑著,只要不地震,就是好日子。

親愛的小波,姐想你,狠想狠想。

2018年5月11日夜

漢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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