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的名字

第五屆龍少年文學獎作品

廣東省汕頭市潮陽第一中學——蔡淑琪

家——我的名字

我有過很多個家,可我不知道哪個才是我真正的家。

我是一隻金毛犬,出生的時候,我以為母親的臂彎會是我的家。我可以和兄弟姐妹在母親的廕庇下無憂成長,可以和他們一起嬉戲玩鬧。我相信對待母親都如此溫柔的小主人小雪,也能夠對我如此溫柔。

事情沒有按我預想中的發展。在出生45天的時候,我被小主人送上了一輛車。透過車窗,我懵懂望向小主人一家,我在問他們,你們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回答我的,是他們相擁而泣的背影。

我被送往新的一戶家庭,是不是因為我的沉默寡言,使得小雪他們放棄了我,將我贈予他人。彼時的我還不知道, 我身上揹負著沉重的擔子。

家——我的名字

新的家庭稱呼他們自己為寄養家庭,這個家庭裡是一對夫婦,他們給我起了一個名字,還是翻字典之後起的,叫尼本。我新名字啦,是不是象徵著成為他們家的一員啊?

他們帶著我到處玩,我在公園裡撒丫子狂奔,在草地裡翻來覆去,我見識了不同的場景。他們給我搭了狗窩,給我新的玩具。我開始信任他們,並且堅信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我生命的終結。我和人類一起生活,知道人類是可以信任的好朋友。他們會讓我趴下蹲著,讓我服從這樣的指令。雖然並不喜歡被操縱著,但每次完成後,他們會給我食物的獎勵,我也開始習慣這樣的命令。

1歲時,心心念唸的可以共度餘生的寄養家庭,終究只是寄養家庭。我被無情地送到了導盲犬基地,開始專業導盲犬訓練。我結識了訓練師,他是一個各方面都要求我做到最好的人,每天五個小時的標準動作練習,除此之外,還要每天奔跑幾公里,像是在草地上那樣地跑,可是感覺卻不同了。尼本一歲到兩歲的時間,在一復一日的枯燥訓練生活中流淌。歷千日,行萬里,繞路障,跨臺階,躲行人。

每天完成必練項目後,我都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餐,訓練師撫摸理順我的毛髮,以示對我的獎勵。他邊撫摸,還會邊誇我的聰明。那是我在辛苦的訓練時光中,聊以慰寂的時刻。我以為這樣溫情脈脈的時刻,是一個家的溫暖時刻。

家——我的名字

終於歷時兩年之久,經過淘汰率高達七成的嚴格篩選,我穿上了導盲鞍和貼身的工作服。現在的我知道了,我將用一生的時間,成為盲人的另一雙眼睛,將如此度過我的後半生。

我遇上了我的新主人,一位盲人畫家蘇楓,在與他進行了4到6周的共同磨合後,我成為他的引路人。也就是說,他的家就是我的家。

蘇楓的日常很是單調,往返家與工作地點之間,有時還會去海邊散散步。在第一次造訪蘇楓家的時候,我震驚於牆壁上那些五彩斑斕的花朵,我知道是主人化畫上去的,想不到雙目失明的人繪畫出如此有活力的畫面。好在訓練有加的素質,使我沒有對這些鮮豔的色彩而發狂。

日程指引是我的工作,我也安安份份出色完成。閒暇時,他會帶著我去海邊,每次去,那些沙子粘乎乎的感覺,讓我不是很喜歡。到海邊,主人傾聽海浪的翻湧,就會很放鬆開心,我就只好捨命陪君子啦, 安安靜靜趴在主人身邊,是一件挺享受的事呢,還有舔起來鹹鹹的海風。

下雨時,我自己會專門挑那些有水坑的地方輕輕踏過,以免主人踩到這些地方,腳步也要輕輕的緩緩的,不然水會濺得太高,噴到主人的褲腳上。這樣做的後果是每次回家腳都是溼漉漉的,但為主人一切都值得。

剛成為主人的導盲時,一次過馬路,蘇楓任性地橫穿,我奮力的拉著他往安全島去,最後汽車擦傷了我的鼻子,所幸蘇楓安然無恙,不過我卻受到了獸醫的一番招待,三天後才再次出門。

現在回憶起這些時光,依然彌足珍貴。可是我已經老了,沒有辦法蹦蹦跳跳的引導主人,總想懶散的趴在一個地方曬太陽。七年的時光,我不僅是蘇楓的導盲犬,還是他孤寂時的陪伴人。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但在我有時間的時候,我帶給了蘇楓新生,也算沒有辜負我的名字,尼本(newborn)。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