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等待降落
6歲恩施男童突發呼吸衰竭，爭分奪秒啟用空中轉運
直升機500公里
“空中接力”115分鐘到漢
費用由多方承擔，患兒家庭困難沒掏一分錢
昨日中午12點05分，一架橘紅色救援直升機緩緩降落在武漢市青少年宮田徑場。臨時充當停機坪的草坪上，螺旋槳攪起巨大氣旋，吹得人睜不開眼。早已守候在一旁的白大褂醫生衝上前去，1分鐘後，躺著患兒的擔架轉運到救護車上。警車開道，一路綠燈，4分鐘後救護車順利抵達武漢兒童醫院。
從恩施湖北民族學院附屬民大醫院到武漢，500公里僅花了115分鐘，突發呼吸衰竭的6歲恩施男童嘉蒙，在與死神的賽跑中又多了幾分勝算。
看著醫生們一路小跑，將兒子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媽媽李軍懸了幾天的心才稍稍回落了一點。“就是一場普通的感冒，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重？”三天三夜沒有閤眼的李軍，怎麼也想不明白。
6歲男孩感冒後突發呼吸衰竭
李軍是恩施州芭蕉侗族鄉人，有個上高中的女兒，6歲的嘉蒙是她的小兒子。老公前些年做腎結石手術失敗後，一直不能幹重活，就在恩施打零工維持全家人的生計，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嘉蒙3歲那年，查出腎病綜合徵，這幾年藥從來沒有斷過，每個星期都要上醫院複查，原本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3月4日，李軍發現嘉蒙有些感冒咳嗽，便帶著他到醫院。檢查發現血象有些高，醫生開了藥後就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嘉蒙發起了高燒，咳嗽也厲害了。吃了藥燒就退了，但不一會又會燒起來，擔心影響到腎臟，3月7日嘉矇住進了恩施州中心醫院。
次日上午，嘉蒙突然出現呼吸困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急查發現，他已經發展為重症肺炎，縱膈和頸部都有氣腫，醫生緊急氣管插管，給他上了呼吸機。
嘉蒙的病情急劇惡化，此時呼吸機也無法改善他的呼吸。3月8日下午5點半，民大醫院兒科主任遊文忠接到求助電話，拿到嘉蒙的檢查結果後，他心裡一沉：孩子雙肺正在“變白”，已經出現呼吸衰竭症狀。1個小時後，嘉蒙被緊急轉診到民大醫院兒科重症監護室。
爭分奪秒啟用“空中救援”
遊文忠立即給嘉蒙做了纖支鏡檢查，發現他的整個氣管和支氣管裡全部都是痰栓，已凝結成條索狀，深入到細支氣管內，緊緊粘在氣管內壁上。這是極其兇險的塑型支氣管炎！起病急，死亡率高，如果不能儘快取出，一旦氣管被凍膠狀的痰栓堵死，孩子瞬間就會窒息死亡。
纖支鏡艱難地取出了一些稍大的樹杈樣痰栓，但是痰栓一根一根扎得很緊，沒有特殊設備，怎麼都取不乾淨。更棘手的是：維持氣道通氣，會讓氣腫越腫越大，進一步加重呼吸窘迫；可如果不通氣，嘉蒙馬上就會丟命。遊文忠一邊密切監測呼吸機的參數，一邊向“湖北兒醫聯盟”的牽頭醫院武漢兒童醫院求助。
從恩施到武漢，救護車轉運至少需要8小時，病情極度危重的嘉蒙根本無法支撐這麼長的時間；動車轉運要4個半小時，但急救設備無法運上車，民航客機也無法攜帶龐大的生命支持設備。“能否用直升機轉運？”心急如焚的遊文忠脫口而出。
大霧“鎖”城直升機轉運一波三折
直升機轉運，全程只需要2小時。武漢兒童醫院立即與全國直升機救援平臺“金匯通航”取得聯繫，決定啟用直升機轉運。考慮到孩子年齡小、病情重，金匯通航決定由“AW-139機型”執飛。這種機型擁有雙發動機，穩定性好，後艙空間大，舒適度高，是目前國際上最高端的醫療救援直升機，2小時轉運費用需要14萬元。得知嘉蒙家境困難，經過商議後，武漢兒童醫院、恩施民大醫院、人保財險和金匯通航決定共同承擔“空中救援”的費用，嘉蒙不需要掏一分錢。
9日早上6點，武漢兒童醫院重症醫學科副主任張隆出發趕往宜昌。原計劃跟隨早上9點的直升機飛往恩施，護送嘉蒙坐直升機轉運到武漢治療。無奈宜昌持續大霧“鎖”城，飛機遲遲無法起飛，直到15點55分，直升機才起飛。17點07分，救援直升機安全降落在恩施許家坪機場。已經錯過了當天航線的最後轉運時間，只能重新申請航線，次日轉運。
115分鐘患兒生命體徵平穩
昨日上午，恩施、武漢兩地天氣晴好，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10點10分，直升機從恩施起飛，12點05分順利抵達武漢市青少年宮田徑場。負責全程監護的張隆告訴記者，嘉蒙在飛機上一直處於鎮靜狀態，115分鐘生命體徵平穩。
救護車接到嘉蒙後，江岸區交通大隊二中隊警車開路，沿途交通信號燈全部調成綠燈，原本15分鐘的車程，僅用4分鐘就抵達武漢兒童醫院。
醫院迅速組織重症醫學科、呼吸內科、心胸外科、耳鼻喉科、腎內科、影像科、麻醉科等科室的11名專家進行了聯合會診。嘉蒙的肺部十分脆弱，很可能無法耐受麻醉，麻醉科孫志鵬副主任醫師根據他的病情，制訂了精準的麻醉管理方案，確保能順利完成支氣管鏡檢和治療。
下午2點半，嘉蒙在床邊接受了纖支鏡手術。呼吸內科主任王瑩趕到現場指導，將嘉蒙支氣管內的膠凍狀的“小樹枝”一一清零。下午4點手術結束，嘉蒙呼吸困難的情況得到了明顯改善。下一步，將針對重症肺炎進行治療。
救援專家組負責人、武漢兒童醫院副院長劉智勝告訴記者，2016年3月，武漢兒童醫院聯手省內市州和鄰省170家醫院成立了“湖北省兒科醫療聯盟”，建成了一張覆蓋大部分醫院的“地面急救轉運網”。截至目前，聯盟內73家醫院轉診病人2666人次，轉運危急重症患兒349人次，其中新生兒296人次，最小患兒出生當天，體重最輕患兒僅有550克，全部轉運成功，救治成功率97%，總路程87540公里。
劉智勝介紹，以前都是救護車轉運，轉運的最遠患兒來自宜昌夷陵地區。恩施、十堰、神農架都是山區，路途遙遠，救護車轉運不便。“此次轉運實現了恩施患兒零的突破。”劉智勝透露，這也是“湖北省兒醫聯盟”打造“空中急救轉運平臺”的開端。他表示，將“空中120”納入到轉運手段中來，將有效提升湖北危急重症患兒的急救水平。
文/記者劉璇 通訊員王琛 高琛琛 薛源
圖/記者胡鼕鼕 通訊員張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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