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出生重慶寒門,抗戰時期以筆爲刀救亡圖存

中国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出生重庆寒门,抗战时期以笔为刀救亡图存

丁雪松、鄭律成夫婦和女兒鄭小提。

中国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出生重庆寒门,抗战时期以笔为刀救亡图存

1936年,丁雪松18歲時在重慶。

今年,是出生於重慶巴縣(今巴南區)木洞鎮的中國第一位女大使丁雪松(1918—2011)誕辰100週年。我們採訪了其女兒鄭小提並根據相關回憶史料,用三期專欄,打望這位重慶女兒波瀾壯闊的傳奇生涯。

丁雪松出身寒門,在重慶苦讀後考進銀行當小職員;抗日救亡時期,給報紙寫火力兇猛的時評;1937年入黨,被派往延安讀抗大,任女生隊隊長,和朝鮮人——一代名歌《延安頌》及後來中朝兩國軍歌的作者鄭律成結為夫婦,1945年隨夫赴朝任朝鮮勞動黨中央僑務委員會秘書長。1950年經周恩來批准,經金日成同意,夫婦回國;1979年任中國駐荷蘭王國特命全權大使,是中國第一位女大使。

木洞

跟父母的名字相比,鄭小提的名字有點非傳統。她說:“我出生時,我爸正在太行山區執行任務。我媽沒有奶水養活我,就賣掉了父親千辛萬苦背到延安來的那把小提琴,買了一隻羊,用羊奶餵我,所以就給我起名小提。”

1943年生於延安的鄭小提是真資格的延河女兒。跟同代人都有三五個兄弟姐妹不同,她是父母的獨生女,兩歲時還隨他們一起到朝鮮,5歲在平壤師從蘇聯專家學習鋼琴。她1956年考上中音附中學鋼琴,畢業後考上中音作曲系學作曲;1970年任總政歌舞團創作室創作員,1987年轉業到中國旅遊出版社音像部任音樂編輯,推出了崔健第一盒個人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現在,鄭小提以一個巴羅克室內合唱團團長的身份,活躍在首都音樂舞臺上,還多次組織鄭律成作品音樂會,也是韓國每年一屆的“光州鄭律成國際音樂節”組委會成員。

採訪中,鄭小提兩次提到媽媽的老家——木洞鎮。她說:“當年我媽媽就生在木洞一間臨江老屋裡,離重慶有90多里遠,出生時取名丁孝芝,上學時改名丁正蘭。她一出世,我外公丁開科已經患療瘡去世了。外公是個小商人,家裡沒什麼積蓄,只留下年老體弱的祖母和妻兒老小五口之家,祖母成天捧著一個裝著木炭的竹簍小瓦罐,驅除江邊的潮氣和寒冷。每天拂曉時分,都能聽見江邊傳來縴夫們拉船喊川江號子的聲音,我媽媽就是在霧濛濛的江邊陰暗小屋裡,伴隨著川江號子度過童年的。”

全家靠丁雪松的母親擺一個雜貨攤和給人做點針線活來維持家用。“我媽媽從小就背上揹簍帶上皂角,跑到江邊去幫母親洗衣服。輪船開過來,浪花湧來,她抱起衣服就跑;浪子過了,又回去跪在石頭上,一件一件搓洗。外婆看見她去洗衣服,就說:‘么兒喲,莫再下水了,等么嬸忙完再去洗吧。’我外婆在她那一輩人中排行最末,按老家那邊的稱呼,我媽媽就叫她么嬸,而不是喊媽媽;我外婆喊我媽媽么兒,這也是重慶那邊的習慣,不管女兒、兒子,都是寶貝疙瘩,統稱么兒。”

河邊兒女最愉快的遊戲就是跑到江邊去爬“梁山寨”。鄭小提介紹,“那是一塊橫臥河灘的大石頭,從一邊爬上去,再從另一邊光滑的斜坡上滑下,就像幼兒園的滑梯。在大石頭上看著江邊船來船往,大一點的船,我媽媽她們稱呼其為洋船,心頭老是在想:它們從哪裡來?又到哪裡去?想坐上洋船到外面去看看。想不到多年以後,媽媽真的實現了她小時候的念想,漂洋過海,當大使去了。”

求學

丁雪松初中讀的是自費的重慶文德女中。鄭小提說:“我媽媽第一學期成績很好,但因貧困遭到奚落和白眼。文德女中的學費和伙食費都很貴,同學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女庶務也相當勢利,見了富家女笑臉相迎,遇到窮學生,冷眼相看。由於媽媽的姐姐患結核去世,可能受到傳染,我媽媽脖子上長了兩個腫結,民間叫做瘰癘,醫學上叫淋巴結核。因為營養不良,又慪了悶氣,她脖子上的腫結越長越大,脹痛難忍。文德女中嫌貧愛富的風氣,使她產生了強烈的逆反心理。放寒假了,我媽媽從朝天門碼頭坐船順流而下回到家裡,就發誓再也不上自費學校了。在家裡待了一陣,打聽到重慶有個免交伙食費的女子職校,她就在洪水期間,又坐小木船到朝天門上岸,去考了個名列前茅。”

女子職校雖然還是清苦,但她心情十分舒暢。“因為同學大多是窮苦人家的女孩,再也不見富家小姐和庶務的勢利眼。她脖子上兩處腫結,被我外婆逼著找江湖郎中開了刀以後,一直沒有癒合,需要定期換藥,所以只有穿著沒有領子的上衣,一直穿了兩年。稍一用力,傷口就繃得很痛。所以上體育課,同學打球、跑步,我媽媽只能眼巴巴地待在操場邊上看。在兩年時間裡,她幾乎沒離開過校門,從不到熱鬧場所去耍。”

銀行

女子職校分農、工、商三科,學期三年,丁雪松讀的是商科。鄭小提說:“1934年夏天,媽媽讀到二年級,聽同學們說重慶平民銀行招收練習生,她在班上成績相當好,經不住同學們勸,她去一考就中,才16歲。當時職校的學生能考進銀行,大家都津津樂道;家裡也高興得不得了,外婆還特地派舅舅到重慶來看我媽。”

1934年秋天,丁雪松進了重慶最繁華的都郵街平民銀行上班。“我媽覺得以前的名字太女兒氣,就改成了雪松。銀行的待遇比較好,見習生每月薪俸18元,年終還有獎金和分紅,伙食也大大好於女職校。一旦營養加強,精神舒暢,我媽媽的身體很快好轉,傷口逐漸癒合,一年後徹底復原。她當時能打網球、打乒乓,到郊外騎馬,還跟年輕同事們學了幾段京劇和川劇。”

丁雪松和金融界一幫熱血青年都很關心時政,組織了球隊、劇團和歌詠隊,傳看進步書刊,宣傳抗日救亡。她還給本地重慶商會主辦的報紙《商務日報》和《新蜀報》投稿。據丁雪松回憶錄記載:1936年6月9日,華北危急,她在《商務日報·公共園地》副刊,用筆名雪萍發表了《在民族解放前什麼美夢都會成為泡影》:“非洲小國阿比西尼亞(即現在的埃塞俄比亞)尚能抵抗意大利法西斯七個月之久,我們作為泱泱大國,竟將被一個區區的日本所征服,多麼可恥!為什麼老是不抵抗?如果一開始即抵抗日寇,何至於今日?”她對一些人的麻木不仁甚至醉生夢死的生活感到憤慨:“在民族未獲得解放前,個人過安逸日子的想法只能成為幻想。”文章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還有讀者來信表示從睡夢中驚醒,要用肩頭擔負起救亡的工作。”

當時,穿一身陰丹士林布短袖旗袍的丁雪松給同代熱血青年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一位戰友說:“在重慶這麼閉塞的地方,一個女孩子能找到銀行這樣的職業,竟然還積極地在報紙上對職業青年的前途進行討論,這有多麼不容易。”她的言論和表現,也進入了白象街88號那邊《新蜀報》主筆、地下黨員——江津人漆魯魚的視線裡。欲知丁雪松怎樣在漆魯魚的帶領下入黨並奔赴延安,我們下週再說。

文、圖片翻拍/上游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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