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多年前，我當上了許昌人人羨慕的拖拉機駕駛員！‖老家許昌
口述‖馬俊傑
整理‖鷗鳥（彭春嶺）
圖‖“老家許昌”圖片庫
看了題目，您一定會說，你在許昌地區當個拖拉機駕駛員，有啥讓人羨慕的？
嘿，這您就不知道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拖拉機可是個稀罕物件，當時的農村，大部分地方種地都靠牲畜和人力，運輸都靠架子車，能有臺拖拉機，特別是大型拖拉機，那可是全體村民的夢想。
不瞞您說，能坐上高高的駕駛樓，駕駛轟鳴的拖拉機，那可是一項極為風光的工作。有多風光？我這麼跟您說吧，當時能開上拖拉機，比現在開輛奔馳寶馬高級轎車都拉風。
我叫馬俊傑，潘窯村土生土長的農民，我這輩子最自豪的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我出生於1949年，和新中國同齡；第二件是我是我們潘窯村第一代拖拉機駕駛員。
1971年，潘窯村村民的夢想成真了，潘窯人有了自己的第一臺拖拉機。
我們村的老書記馬保田可是個有本事的人，在全公社的大隊書記裡面數一數二，第一臺拖拉機就是他想方設法買回來的。說起買這臺拖拉機，還真是不容易。
許昌城北有個菅莊大隊，當時和我們同屬一個公社，曾任過許昌地委書記、河南省委書記、國務院副總理的紀登奎“四清”時在菅莊蹲點駐隊。因為這個原因，菅莊近水樓臺先得月，是全公社最早有拖拉機的大隊，等菅莊大隊又買了新拖拉機時，經過我們馬保田書記極力爭取，公社領導就讓菅莊大隊把老拖拉機轉賣給了我們潘窯大隊。
我是個老三屆回鄉知青，是村裡為數不多的高中生，你可別小看高中生，當時可是高學歷呢，估計能相當於現在的本科生甚至研究生了。
拖拉機買回來後，因為我文化程度較高，就被村裡選中，成了我們村第一代拖拉機駕駛員。和我同時成為駕駛員的，還有馬根山、李鳳翔、馬萬忠三人，於是，我們四個人開始學習駕駛拖拉機。
教我們的師傅叫燕建玉，他也是潘窯村人，是個老拖拉機駕駛員，後來留在了許昌市拖拉機站工作。我們四個學得很快，沒多久就能上車工作了。
這是一臺上海28型膠輪拖拉機，有快1、2、3，慢1、2、3，倒檔1、2等檔位。快檔用於上公路跑運輸，慢檔用於下農田犁耙地，一機多用，儘可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
我們四個人分成兩班，人歇拖拉機不歇，晝夜不停犁耙地。當年我們村有1000多畝耕地，拖拉機耕作大塊耕地，對於小塊地或不規則的地塊，則依舊用牲口犁耙。
我們四個人兩班倒，輪流吃飯，如果任務緊，就讓家裡送飯。拖拉機也會壞啊，如果拖拉機壞了，我們就請李簡莊的師傅過來修理。解放前，這個師傅跟著蘇聯專家學習過蒸汽機、內燃機（柴油機）等知識，修理拖拉機，他非常內行，經常是手到病除，一修就好。
大隊的拖拉機很少有閒下來的時候，到冬季農閒的時候，就會用拖拉機跑運輸，給村裡拉煤、拉沙子等。用當時流行的一句話說，這臺拖拉機就像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真沒少給我們村出力，立了大功啦！
後來我們村湊足了錢，馬保田書記就又上北京、跑鄭州託人找關係，買回來一臺嶄新的洛陽東方紅40型拖拉機，原來的那臺28型拖拉機就轉賣給了三里大隊。
在那個年代，拖拉機可是全村的寶貝，為了存放拖拉機，村裡還專門建起了農機站，它“住”得比人住得都好。大隊書記馬保田更是把拖拉機當成眼珠子，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女都親。
我們開拖拉機，每次回大隊庫房放機器，只要一聽到機器響，只要他在家，馬保田書記都會前來看看，直到看著拖拉機安然無恙停進庫房，他才放心離去，否則他不放心，連覺都睡不安穩。
有一次，正是三秋大忙，拖拉機上的犁子突然有了毛病，就是落不下去，急死人了。當班的兩個拖拉機駕駛員就把拖拉機開回村裡調試修理。
馬保田書記聽到拖拉機進村的聲音趕緊跑了出來，問明情況後氣得大喊道：“有毛病去大醫院，找高級大夫！”其實他意思是說，地裡活緊，這點小毛病，你們不在地裡修，偏把機器開回來修，這不淨耽誤時間嗎？兩個拖拉機駕駛員見書記發怒了，趕緊又把拖拉機開進地裡。經過仔細檢查，終於發現了問題，他們二人又投入到緊張的生產中了。
我們村的拖拉機無論是下地耕耙還是上路跑運輸，都得服從村裡的統一指揮，很多時候，大隊書記馬保田都親自押車，嚴禁拖拉機幹私活兒。
大概是一九七幾年，具體時間記不清了，馬保田書記他表哥提著禮物來找他，他是奉了他們大隊幹部的命令，想求求當大隊書記的表弟，用我們大隊的拖拉機為他們大隊拉煤。
馬保田書記把表哥提的東西往門外一放，說：“我們就這一臺拖來機，自己的活兒還忙不過來，我沒權把拖拉機借給你們，東西掂走！”氣得表哥扭臉就走，連頭都沒回，從此好久親戚間沒有來往。
我們村是當時許昌地區最早群眾不花錢吃上自來水，不花錢用上照明電的地方，村裡有路燈，有工廠，有農機站，群眾都很自豪，說我們村提前實現了“四個現代化”！
（文中圖片來自“老家許昌”原創圖片庫）
【整理者簡介】鷗鳥，本名彭春嶺，許昌市鄢陵縣人，河南省作協會員，現供職於許昌市魏都區政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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