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公案千年莫解 六祖禪悟深得佛心

禪宗

禪宗衣缽相傳凡六世。即初祖達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是為震旦六祖。

禪宗特重禪觀,不重教理,自稱教外別傳。以菩提達摩為初祖,下傳慧可、僧璨、道信、弘忍,弘忍之後分成南宗慧能,北宗神秀二派。北宗強調漸修,南宗主頓悟。弘忍圓寂後,北宗神秀大闡宗風於長安、洛陽。中唐以後,南宗成為禪宗的正統,並形成曹洞、雲門、法眼、溈仰、臨濟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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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

六祖簡介

六祖慧能(638年-713),俗姓盧氏,唐代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縣)人。佛教禪宗祖師,得黃梅五祖弘忍傳授衣缽,繼承東山法門,為禪宗第六祖,世稱禪宗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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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慧能

惠能在寶林寺30餘年,悉心傳道,弘法不輟。他以“見性成佛”為宗旨,提倡不立文字,弘揚“頓悟”,以傳統文化的精髓結合禪宗教義的秘笈,形成中國佛教禪宗的“南宗”與“北宗”相比較而迥然不同的獨特風格。由於惠能的弘法,“南宗”禪學的影響逐漸遍及全國,並取代了“北宗”在禪宗中的主導地位,而各地投奔在惠能門下治學的門徒數以千計。其後,他的弟子集錄其講經的要義,編纂成《壇經》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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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

《壇經》節選:(看不太懂不要緊,下面有《六祖惠能大師畫傳》)

一、時大師至寶林①,韶州韋刺史②與官僚入山,請師出,於城中大梵寺講堂③,為眾開緣說法④。師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餘人,儒宗學士⑤三十餘人,僧尼道俗⑥一千餘人,同時作禮,願聞法要⑦。大師告眾曰:善知識⑧,菩提自性⑨,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⑩成佛。善知識,且聽惠能行由得法事意。

二、惠能嚴父①,本貫范陽②,左降流於嶺南③,作新州④百姓。此身不幸,父又早亡⑤,老母孤遺,移來南海⑥,艱辛貧乏,於市賣柴。時有一客買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惠能得錢,卻出門外,見一客誦經。慧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遂問客誦何經?客曰:“《金剛經》⑦。”復問從何所來,持此經典。客雲:“我從蘄州⑧黃梅縣東禪寺來,其寺是五祖忍大師在彼主化⑨,門人一千有餘,我到彼中禮拜,聽受此經。大師常勸僧俗,但持《金剛經》,即自見性,直了成佛。”慧能聞說,宿昔有緣,乃蒙一客,取銀十兩⑩與慧能,令充老母衣糧,教便往黃梅參禮五祖。

三、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三十餘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祖問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惠能對曰:“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惟求作佛,不求餘物。”祖言:“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①,若為堪作佛?”慧能曰:“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②不同,佛性有何差別?”五祖更欲與語,且見徒眾,總在左右,乃令隨眾作務③。慧能曰:“慧能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④,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雲:“這獦獠根性大利⑤,汝更勿言,著槽廠去。”慧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⑥,差慧能破柴踏碓⑦,經八月餘。

四、祖一日忽見惠能,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惠能曰:“弟子亦知師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覺。”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①之性,各作一偈②,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五、路睹死屍眾得處分①,退而遞相謂曰:“我等眾人,不須澄心②用意作偈,將呈和尚③。有何所益?神秀④上座,現為教授師⑤,必是他得。我輩謾作⑥偈頌,枉用心力。”諸人聞語,總皆息心,成言我等已後,依止⑦秀師,何煩作偈。神秀思惟,諸人不呈偈者,為我與他為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見解深淺?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卻同凡心,奪其聖位奚別?若不呈偈,終不得法,大難大難。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間,擬請供奉盧珍⑧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⑨,流傳供養。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雲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於南廊壁間,呈心所見。偈曰:身是菩提樹⑩,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復思惟,五祖明日,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六、祖已知神秀入門未得,不見自性。天明,祖喚盧供奉來,向南廊壁間繪畫圖相,忽見其偈。報言:“供奉卻不用畫,勞爾遠來。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①。但留此偈,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②。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門人炷香③禮敬,盡誦此偈,即得見性。門人誦偈,皆嘆善哉!祖三更喚秀入堂,問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實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④,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無上菩提,須得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不生不滅,於一切時中,念念⑤自見,萬法⑥無滯;一真一切真,萬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實。若如是見,即是無上菩提⑦之自性也。汝且去一兩日思惟,更作一偈,將來吾看,汝偈若入得門,付汝衣法。”神秀作禮而出,又經數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猶如夢中,行坐不樂。

七、復兩日,有一童子①,於碓坊過,唱誦其偈,慧能一聞,便知此偈未見本性,雖未蒙教授,早識大意,遂問童子曰:“誦者何偈?”童子曰:“爾這獦獠不知,大師言:世人生死事大,欲得傳付衣法,令門人作偈來看,若悟大意,即付衣法,為第六祖。神秀上座於南廊壁上書無相偈,大師令人皆誦,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慧能曰:“我亦要誦此,結來生緣。上人②,我此踏碓八個餘月,未曾行到堂前,望上人引至偈前禮拜。”童子引至偈前禮拜。慧能曰:“慧能不識字,請上人為讀。”時有江州別駕③,姓張名日用,便高聲讀。慧能聞已,遂言:“亦有一偈,望別駕為書。”別駕言:“汝亦作偈?其事希有。”慧能向別駕言:“欲學無上菩提,不可輕於初學,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若輕人,即有無量無邊罪。”別駕言:“汝但誦偈,吾為汝書,汝若得法,先須度吾,勿忘此言。”慧能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書此偈已,徒眾總驚,無不嗟訝。各相謂言:“奇哉!不得以貌取人,何得多時使他肉身菩薩④。”祖見眾人驚怪,恐人損害,遂將鞋擦了偈,曰:“亦未見性。”眾以為然。

八、次日,祖潛至碓坊,見能腰石①舂米,語曰:“求道之人,為法忘軀,當如是乎!”乃問曰:“米熟也未②?”慧能曰:“米熟久矣,猶欠篩在③。”祖以杖擊碓三下而去。慧能即會祖意,三鼓入室。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慧能言下大悟一切萬法,不離自性。遂啟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不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祖知悟本性,謂慧能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自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④、天人師⑤、佛。”三更受法,人盡不知。便傳頓教⑥及衣缽,雲:“汝為第六代祖,善自護念,廣度有情⑦,流佈將來,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性亦無生。⑧”祖復曰:“昔達摩大師⑨,初來此土,人未之信,故傳此衣,以為信體,代代相承,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亙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衣為爭端,止汝勿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汝須速去,恐人害汝。”慧能啟曰:“向甚處去?”祖雲:“逢懷則止,遇會則藏⑩。”慧能三更領得衣缽,雲:“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五祖言:“汝不須憂,吾自送汝。”祖相送直至九江驛,祖令上船,五祖把櫓自搖。慧能言:“請和尚坐,弟子合搖櫓。”祖雲:“合是吾渡汝。”慧能曰:“迷時師度,悟了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慧能生在邊方,語音不正,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祖雲:“如是如是,以後佛法,由汝大行,汝去三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說,佛法難起。”

九、惠能辭違祖已①,發足南行,兩月中間,至大庾嶺②,逐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一僧俗姓陳,名惠明③,先是四品將軍,性行粗糙,極意參尋,為眾人先,趁及④慧能。慧能擲下衣缽於石上,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能隱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動,乃喚雲:“行者⑤行者,我為法來,不為衣來。”慧能遂出,盤坐石上。惠明作禮雲:“望行者為我說法。”慧能雲:“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慧能雲:“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復問雲:“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慧能雲:“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⑥,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慧能曰:“汝若如是,吾與汝同師黃梅,善自護持。”明又問:“惠明今後向甚處去?”慧能曰:“逢袁則止,遇蒙則居⑦。”明禮辭。十、惠能後至曹溪①,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②,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獵人常令守網,每見生命,盡放之。每至飯時,以菜寄煮肉鍋。或問,則對曰:“但吃肉邊菜。”一日思惟,時當弘法,不可終遁,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盤經》③。時有風吹幡④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慧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⑤心動。”一眾駭然。印宗延至上席,徵詰奧議,見慧能言簡理當,不由文字。宗雲:“行者定非常人,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是行者否?”慧能曰:“不敢。”宗於是作禮,告請傳來衣缽,出示大眾。宗復問曰:“黃梅付囑,如何指授?”慧能曰:“指授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慧能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宗又問:“如何是佛法不二之法?”慧能曰:“法師講《涅盤經》,明佛性是佛法不二之法。如高貴德王菩薩⑥白佛言:犯四重禁⑦,作五逆⑧罪,及一闡提⑨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蘊⑩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佛性。”印宗聞說,歡喜合掌,言某甲講經,猶如瓦礫;仁者論議,猶如真金。於是為慧能祝髮,願事為師。惠能遂於菩提樹下,開東山法門。慧能於東山得法,辛苦受盡,命似懸絲。今日得與使君官僚僧尼道俗同此一會,莫非累劫之緣,亦是過去生中供養諸佛,同種善根,方始得聞如上頓教,得法之因。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智,願聞先聖教者,各令淨心。聞了各自除疑,如先代聖人無別。一眾聞法,歡喜作禮而退。

《六祖惠能大師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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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惠能大師畫傳

六祖誕生

唐朝時候,在嶺南新州地方(今廣東省新興縣),有一位原籍范陽(今河北省宛平縣)的盧行瑤先生,本是高祖武德年間(公元618—626年)的官吏,因貶官削職流放到新州作老百姓。夫人李氏有一天夢見庭前白花競放,白鶴雙飛,異香滿室,即覺有娠,遂潔誠齋戒,懷妊六年,於太宗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歲次戊戌年二月初八日子時生一男嬰。

這時只見閤府毫光騰空,滿室香氣芬馥。到了拂曉,有兩位異僧來訪,對王舀公說:“恭喜夫人生子,我等特來祝賀,併為令郎命名。”王舀公問何名?僧說:“惠能。”公又問其意,僧答:“惠是將以大法,惠濟眾生;能是能隨眾緣,而作佛事。”兩僧說罷,就忽然不見。瑤公夫婦驚異不己,因此即名此兒為惠能。

這就是我國禪宗第六代祖惠能大師誕生的經過。

客誦金經

六祖誕生後,不肯飲母乳,夜遇神人,灌飲甘露,才維持了幼小的生命。但不幸的是,在他三歲的時候,父王舀公去世,葬在宅畔。寡母守志鞠養,母子倆就遷往南海(今廣東南海)居住。

惠能長大後,就上山打柴,每天運柴去街市出售,用來維持母子兩人的生活。

有一天,惠能打柴回來,便挑著進城,很快地就賣給一家客店。他收了柴錢,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偶然聽到一位客人在那裡高聲朗讀著《金剛經》。惠能因為年幼失父,未受教育,雖然聽不懂那位客人唸的是什麼經,但聽來好像有所啟悟似的,便很恭敬地上前向這位客人請教:“先生!您唸的是什麼書?”這位客人告訴他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惠能又問:“您這部經是從哪裡來的?”客人告訴惠能說:“我從蘄州黃梅縣(今湖北省境內)的東禪寺來,禪宗五祖弘忍大師在那裡住持教化,我也曾到那裡頂禮膜拜,去聽受這部經典,忍大師的弟子有一千多人,五祖常勸四眾弟子,只要誦持這部《金剛經》,便能破除我執的障礙,顯出自己的本性來,直截了當地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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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柴養母

辭別母堂

惠能聽了非常歡喜,就想要去黃梅東禪寺依五祖出家。可是老母在堂,今後的生活又將如何呢?因此,他不免躊躇不決。也許是宿世的因緣吧,這時,另一位客人,聽說他有出世之意,非常高興,當即慷慨解囊,送給惠能十兩白銀,要他拿去安頓老母,備置衣糧,並且指示他速去黃梅,參拜五祖。惠能拿了銀子回家,稟明母親要去黃梅出家的事。母親知子非凡,便允許他去出家。惠能非常高興,把母親安置好後,就拜辭堂上,束裝啟程。一路上走了三十多天,便來到黃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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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囊相助

拜謁五祖

惠能到了黃梅,便找到東禪寺,即拜謁五祖弘忍大師。大禮已畢,五祖問他:“你是哪裡人?想要求什麼呢?”

“弟子是嶺南新州的百姓,此次遠道專程而來禮拜大師,只求作佛,不求他物。”惠能答道。

“哦!你是嶺南人。那裡多獦獠蠻族,蠻子也能作佛?”五祖故意試探他道。

“人雖有南北之分,佛性豈有南北之分呢?獠蠻身與和尚身雖不同,但其佛性又有什麼差別呢?”惠能應答如流,言詞鋒利。

五祖聽了惠能應答的話,知道這是堪作法器的人才。本想再試問幾句,但見徒眾左右圍繞,恐他鋒芒露得太明顯了會招人妒忌,便對惠能說:“好吧!你且隨著大眾去工作服務吧!”

“啟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若不離自性,即是福田,不知和尚叫我去作什麼務?”惠能的悟性很高,這幾句話問得很透徹,言外之意,是說自己的心性,本來是清淨光明的,只要不離自性,便是功德圓滿的福田。五祖聽了,心中很是讚歎,暗喜這蠻子的根性太利了,怕他遭嫉,便對他揮著手說:“你不要囉嗦了!趕快到槽坊去吧!”

惠能退到後院,這時有一行者,給他派了砍柴舂米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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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謁五祖

劈柴舂米

惠能在後院槽廠,每日劈柴舂米,這樣無聲無息地工作了八個多月。他工作勤奮,雖苦無怨。

有一天,五祖大師來到後院,對惠能說:“我在初次接見你時,就看出你的見地與眾不同,堪作法器,但恐有惡人嫉妒害汝,所以我不和你多說什麼,不知你可曉得否?”

惠能答道:“是的,弟子也知道和尚的慈悲和苦衷,所以也不敢到前院去,只有在這裡埋頭苦幹,免得拋頭露面,多出是非。”

次日,五祖忽然召集眾弟子。於是諸門人,紛集祖堂。

令眾作偈

五祖對眾宣佈說:“世間眾生,惟生死事大!你們終日只知修福,妄求有漏福田,不知此有漏之福,終非究竟;對於生死苦海,反不求出離。要知自性若迷,福田又焉能相救哉?今命汝等,各自回寮,收攝六根,觀察你們的智慧,取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前來見我。若能悟得大意,我將衣法傳汝,為第六代祖。火速去作,不得遲滯!若用思量,即不中用。凡是見到自己本性的人,言下即見。若能作到這樣的,即使掄刀上陣,亦得見性。”

諸門弟子聽了五祖的宣佈,退出祖堂。大家都竊竊私議:“我等何必多此一舉,即使思量作偈,亦非見性之作,枉費心力,又有何益?神秀上座是本寺教授師,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能傳得衣法呢!”大家聽了這些話,也就死心,索性就不去作偈,心想:反正我等以後,依止神秀大師就是了。

神秀本人不見大家動靜,心中想道:“他們不作偈的意思,必以我為他們的教授師,但我必須作偈呈和尚,否則和尚又焉知我心中見解的深淺呢!然而我呈偈的用意,為求和尚印可即善,若為希圖祖位則惡,這與凡夫一般欲謀祖位的名利之心,又有什麼分別呢!但,若不呈偈印證,又終不得法,真是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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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眾作偈

題偈牆上

在五祖堂前有走廊三間,原擬請官居供奉之職的盧珍居士,繪畫《楞伽經》說法圖,及歷代祖師代代相承之血脈圖,俾流傳後世供養。

是夜,神秀作好了偈,曾幾度行至祖堂前,總因自己見地不真,心中恍惚,遍體汗流。欲進又退,前後經四日,去了十三次,終未呈偈。

神秀想道:“不如在祖堂前走廊下,把它寫在牆壁上,任和尚自己去發現,得讚許,便出而禮拜,承認是自己作的。若此偈不堪見性,就讓它去,也只好怨我自己修學不足,枉住山中數年,受人崇敬禮拜,我更修何道呢!”

於是,神秀在是夜三更,不使別人知道,左手執燈,右手執筆,書偈壁上: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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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偈牆上

未見自性

神秀寫了偈就歸寮房,誰也不知何人所作。神秀想:“明天五祖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說我不堪見性,則怪我自己迷惑,宿業障重,不能受法。總之,聖法難以測度耳。”神秀在房中,左思右想,坐臥難安。

直至五更,五祖已知神秀未曾入門,不見自性。天明,即著侍者去請了盧供奉來,走向南廊壁間,準備照前擬繪畫圖相,但見壁上書偈,便對盧居士說:“勞你遠來,卻不用畫了。蓋《金剛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故不用畫了。”

五祖為保留此偈,與人誦持,以慰眾望,故引經作證,取消了畫相的計劃。於是令眾弟子: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得大利益!又令門人,焚香禮敬,盡誦此偈,即可見性。

眾門人誦偈,多讚歎稱善!

五祖到了夜間三更人靜時,喚神秀入堂,問偈是否他作。神秀只得實告,但說明自己不敢妄求祖位,只希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是否有小智慧。

五祖告訴神秀:“這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尚未入門,這般見解,要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你且回去,重作一偈送來吾看,若得入門,便傳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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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會神秀

惠能和偈

神秀回寮房後,雖又經過多曰,偈仍作不出來。這時,有一沙彌,從磨坊經過,口裡卻唱著神秀作的那首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恰巧被惠能聽見,惠能心裡有數,這首偈子並未見到本性,但不知是誰作的,於是將童子喚住問他:“上人!您口誦的是什麼人作的偈子?”

“你這蠻子!啥事都不知,這是我們寺裡鼎鼎大名的神秀上座所作的偈子!寫在南廊壁間,五祖大師令人皆誦,還要我們向它禮拜,依偈去修,便不墮惡道,更得大利益!看來五祖要把這衣缽傳給他了……”

惠能聽了,就對小沙彌說:“上人!我在這裡踏碓,已經八個多月,還沒有到堂前去過,敢煩您引我到南廊去拜拜偈子好嗎?”

童子立刻答應,遂引惠能到偈前禮拜。禮畢,惠能因不識字,又拜託沙彌再朗讀一遍給他聽。

這時,有一位江州(今江西九江等縣)刺史的佐吏官姓張名日用,也正在讀偈,惠能聽了對張說:“我也有一偈,請先生為我寫上。”

這位佐吏官聽了,頗感驚奇,帶著懷疑的口吻說:“你!你也有一偈?”惠能知其有輕視的意思,便對他說:“眾生本來即佛,欲求無上菩提,不可輕於初學。因為菩提之性,非因緣而生,是超脫言語文字的,所以下下人也能有上上上智,上上人有沒意智(指有時候也會埋沒了自己的智慧而發揮不出來)。”

這位官吏聽了他這番高論,心中便不敢再存傲慢之意,不但答應為他寫偈,還要求惠能,如若得法,須先度他。

於是惠能口唱,張日用就替他寫在壁上,只見寫道: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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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能和偈

五祖擦偈

這時五祖門下弟子,莫不投以驚訝的眼光,異口同聲,連連嘖嘖稱奇,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才多久,竟已成了肉身菩薩,於是立刻傳到五祖丈室,五祖出來一看眾人驚奇的眼色,立刻拿起僧鞋,把惠能作的那首墨跡未乾的偈子給抹擦了,還連說:“這偈也沒有見性啊!”一時門徒們驚奇的心情,才見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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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祖擦偈

碓房見能

次日,五祖偷偷來到磨坊,見惠能腰間纏著一塊石頭,正在舂米,就笑著對他說:“求道的人,應當這樣麼?”又問:“米熟了沒有?”

惠能立刻應道:“早就熟了,只還未篩過!”他倆一問一答,言下之意,聰明的讀者,當能瞭然。五祖見他應答恰當,就用錫杖擊碓三下而去。

惠能會得祖意,等到三更鼓響,暗暗來到丈室,五祖怕被別人看見,還把門窗的孔隙用袈裟遮住了。即為惠能一人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處,惠能豁然大悟,明瞭一切萬法,是不離自性的。

惠能悟後對五祖說道:“真想不到自己的本性,本來就是清淨的,本來並無生滅的,本來自己具足的,本來沒有動搖的,本來能生萬法的啊!”

五祖聽了他的話,知惠能已經徹悟本性,就對他說:“不識本性的人,學法亦徒然無益,若識得自己的本心,見了自己的本性,那就是大丈夫,天上人間的師表,與佛一般無二。”

於是,五祖就在是夜,三更人靜,大家都不知不覺的時候,傳給惠能頓悟的教法,並授給衣缽,還對他說:

“你已是禪宗第六代祖,你要好好地護念住,普遍地去度化有情的眾生,使它流佈將來,不要使它斷絕了啊!”五祖說罷就把衣缽授給了惠能,還叮嚀了一番,又說了一首偈: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

無情亦無種,無性亦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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碓房見能

祖傳衣缽

五祖又對惠能說:“從前初祖達摩大師,剛來此地,恐人不信,所以傳授此衣,以為信證,代代相承,其實以心傳心,都是要自悟自證。自古以來,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衣是爭的開端,到你為止,勿再相傳。若再傳此衣,則生禍害,吾宗命脈,反保不了。你現在快去吧!久了恐怕有人會害你!”

惠能聽了,不免猶豫,便啟問五祖,要向何處去?

五祖告訴他說:“逢懷則止,遇會則藏。”

是夜三更,惠能領了衣缽,五祖送至九江驛,五祖與惠能上船,惠能撐杆開船,五祖又試著問他說:“應該是我渡你啊!”

“迷的時候師度,悟了以後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惠能生長於邊疆,語音不正,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惠能不假思索,應答得很恰當。五祖聽了,也立刻為他印證說: “如是如是!以後諸佛心法,由你來大行於世!汝今此去向南,時機未熟,不宜速說,否則佛法難以興起。”

於是惠能辭別五祖,舍舟登陸,向南而去。兩月抵大庾嶺。

禪宗公案千年莫解 六祖禪悟深得佛心

祖傳衣缽

五祖送走慧能後,連續好幾天沒有上堂。眾人都很疑惑,老和尚是不是生病了,於是紛紛前去問安。五祖告訴他們說:“我沒有病,祖師的衣缽和法脈已經傳到南方去了!”眾人大驚,問道:“誰得到了衣缽?”五祖回答說:“能者得之。”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此後便有了數百人前往南方追殺慧能禪師欲奪取衣缽的一連驚心動魄的故事。為了避免不測,慧能禪師一度在獵人隊混了長達十五年之久。此後,因緣成熟了,慧能禪師才來到廣州法性寺,在印宗法師的座下剃度,開始了他輝煌的弘法生涯。

摘自《六祖惠能大師畫傳》

六祖真身現存南華寺

禪宗公案千年莫解 六祖禪悟深得佛心

南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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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寺

禪宗公案千年莫解 六祖禪悟深得佛心

六祖慧能

禪宗公案千年莫解 六祖禪悟深得佛心

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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