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碭山文聯主席張發亮散文《樹猶如此》近四百歲古皂角樹還在嗎

本文作者張發亮,碭山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原碭山縣文聯主席。文章原載於報刊《皖北晨刊(2009年12月7日)》。

下文中所描述的老皂角樹,迄今近400歲。《碭山縣誌》載:“明泰昌元年(1620年)植於城中汪宅”。光緒三年(1853),北山書院遷到汪家祠堂和汪翰林宅中,複稱安陽書院。光緒三十一年(1905),安陽書院改為碭山書院,再後來改為碭山第一高等學堂。解放後,這裡成為碭山縣人民政府辦公大院。2008年,縣政府遷出,成為“在水一方”居民小區。

原碭山文聯主席張發亮散文《樹猶如此》近四百歲古皂角樹還在嗎

安徽古樹名木:碭山城關皂角

縣裡四大領導班子搬遷至政務新區後,被人們稱之為縣委大院的東關大院,賣給了開發商修建樓房。開發商拆舊建新,大院裡成天機器轟鳴沙塵飛揚,所以我離開那裡之後,三年多時間再沒回去過。昨天,一位在大院新建樓買了住宅的朋友電話約我去看他的新居,我才又走進久違了的縣委大院。

名曰大院,其實圍牆早已拆除,原先掛了四塊大牌子的門廳、警衛室也已蕩然無存。臨街的幾棟樓已建成,後院的樓房還在修建中,吊車運行,人聲呼應,頗不安靜。當我從兩棟臨街樓中間的巷道穿過,看到老皂角樹時,心中不由一陣黯然神傷。

我再來大院,倒不僅僅是來看老朋友的雅室香齋,也很想再拜謁一回老皂角樹。沒想到觸目驚心,看到的卻是老皂角樹的枯槁和死亡。

我記憶中的老皂角樹,是那麼挺拔雄健,高大葳蕤,虯枝如龍,綠葉滴翠。據有關資料記載,老皂角樹已有三百年餘年的高齡,經歷了大清王朝從興盛到衰亡的世事滄桑,目睹了民國到新中國的風雲變幻,多少次兵燹戰火的摧逼,多少年風霜雨雪的侵擾,它們挺立不倒,指點江山,笑傲蒼穹。今天,卻葉枯枝焦,頹然崩潰了。

初識老皂角樹是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我調入縣文聯工作時。老皂角樹一左一右對生在大樓門口,宛如兩位雄奇偉岸的守護門將。每天上下班,我都要在兩位門將交枝拱立的樹蔭下經過。工餘休息時,我常常徘徊在樹蔭下,春觀新芽的鵝黃,夏看冠圍的翠綠,秋冬季節,則欣賞那滿枝滿梢的一尺來長的烏油油的皂莢。不知是苗圃工人的精心呵護,還是大家的殷切顧盼,得足了人氣的它們,春華秋實,老當益壯地繁衍生息著。可今天,這三百年不倒的老皂角樹,是沒了園丁的護理,還是受了人們的冷落,抑或是不耐機器的吵擾,沙塵的矇蔽,僅二三年的時間,它們就走到了生命的末日。左邊的一株已完全枯死,軀體被貼地鋸掉,留下的樹墩,像地上的一塊傷心疤痕。右邊的一株,原先幾條怒指蒼穹狀若虯龍的主枝,因枯萎已全被截肢,只留下短短的殘樁,殘樁上幾許稀疏的瘦枝弱梢,在秋風中抖顫。失綠的黃葉,像一位垂暮老人頭上殘存的白髮,迎風窸窣,嘆息著生命的無常。

原碭山文聯主席張發亮散文《樹猶如此》近四百歲古皂角樹還在嗎

縣委、縣政府辦公樓(1987年7月竣工)樓前有古皂角樹二株(薛金民 攝)

我走近孑然兀立的老皂角樹,雙手輕拂著它斑駁皸裂的軀幹,不由想起桓溫的故事。桓溫第二次北伐時,見到了他第一次北伐時手植的小樹,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木,軀幹合抱不交,不由感嘆地說:“樹猶如此,人何以堪!”他在感嘆時光的流逝。樹大成材,而北伐未竟,人老刀鈍,徒喚奈何!幸虧他看到的是高大健壯的樹,如果他看到的樹,也像老皂角樹般肢體殘缺奄奄待斃的話,只怕要百感交集老淚縱橫了。據說,桓溫拍樹長嗟,樹葉竟紛紛下墜。樹有靈性,陪主人共灑一掬慷慨悲壯的淚水。

老皂角樹比桓溫第二次看到的樹要高齡多倍。它主人數易,或騰達,或潦倒。主人騰達時,自然有僕夫澆灌護理。清風明月之夜,主人樹下或把酒吟詩,或撫琴弄箏。老皂角樹受多少怡情雅趣的陶冶?主人窮困時,也斷不會缺了它們的肥水。月明風暖之夜,自有老奶奶向繞膝的幼孫,講述月宮裡的嫦娥吳剛,天河邊上的牛郎織女。老皂角樹感悟多少天倫的溫馨?自今時縣裡四大班子入駐之後,更是有專人為老皂角樹灌水施肥,除草捉蟲。它們的身邊,簇集了縣裡的精英們,成天價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老皂角樹們,該感受多少鼓舞激勵?精英去後,倍受冷落。雖有忙忙碌碌的人們身邊穿梭,可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做,誰肯駐足相伴?誰為其杯水相贈?飽經世故的老皂角樹們,能不心存淒涼,迅速老朽?

老皂角樹,你真的有靈性嗎?你知道我來看你了嗎?

原碭山文聯主席張發亮散文《樹猶如此》近四百歲古皂角樹還在嗎

原碭山縣委大院

張發亮(1948-2014)安徽碭山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曲藝家協會理事。1982年畢業於淮北煤炭師範學院中文系。畢業後進入碭山縣文化館工作,歷任碭山縣文化館副館長,碭山縣文化局業務股長,碭山縣文聯副主席、主席。分別在《章回小說》、《清明》、《安徽文學》、《劇本》等全國各大文學期刊上發表戲曲、曲藝、長、中、短小說近百萬字。

作品

1972年開始從事曲藝創作,先後發表曲藝作品《買煤球》、《火燒魏延》、《老鼠請客》、《小司馬與老諸葛》、《三打叫驢》、《阿斗怨》等60餘篇,戲劇劇本《風流夢》、《寶刀緣》等10餘出。

除曲藝作品外,發表小說《岑夫子》、《小杏花》、《雲遮月》等,有長篇小說《無情金刀多情女》、《突圍》等多部作品出版。

《三打叫驢》在1987年全國新書(曲)目大賽中獲安徽省一等獎,晉京參賽,獲文化部鼓勵獎。

《阿斗怨》獲文化部首屆“群星獎”二等獎,碭山縣人民政府給予加薪一級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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