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宇琦、顏琨
8月8號晚上，成團許久的火箭少女101終於發佈了首張音樂專輯發佈會的邀請函，還專門選在了8月18號晚上8點，這一消息讓許多原本對這一女團活動還能否順利推進的粉絲，心中的石頭成功落地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邀請函發佈的第二天，孟美岐、吳宣儀、張紫寧三位藝人所屬的經紀公司樂華娛樂和麥銳娛樂就發佈聯合聲明，稱在和“火箭少女101”簽約的經紀公司“周天娛樂公司”的合作中，就藝人超負荷工作、藝人行程等問題存在分歧，故雙方決定將提前終止與周天娛樂公司的合作，三位藝人也將退出火箭少女101組合。
針對以上問題，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聯繫了樂華、麥銳、騰訊等方面的相關人士。截止發稿前，樂華僅表示“以公告為準”，沒有進一步回應；麥銳方面暫無回應；一位接近《創造101》的知情人士則透露，目前尚未得到新專輯發佈會取消的消息，負責該項目的公司仍在保持相關運作。
騰訊旗下的周天娛樂方面則在剛剛發佈了最新的聲明文件，表示樂華、麥銳給出的指控“皆不屬實”，同時周天娛樂“要求上述兩家公司繼續履行合作合同”、各合作伙伴未經同意“不可與其（三位要脫團的藝人）開展侵犯我司正當權益的合作”。換言之，騰訊並不認可樂華、麥銳發佈的退團聲明。
但無論結果如何，在業內人士和粉絲們看來，幾位人氣選手的脫團勢必會對整個團體的運作和發展產生巨大影響。究竟誰應該為幾位藝人的離開負責？
樂華、麥銳為何明知違約還執意為之？
由於限定團的模式在國內較為罕見，所以早在火箭少女101成團之初，有關藝人合同的模式就得到了外界的廣泛關注，即11位和原本經紀公司有合約在身的藝人，將以怎樣的身份和哪家經紀公司簽訂合約？而作為《創造101》出品方的騰訊又將扮演怎樣的角色？
今年的5月15日，在節目長沙發佈會上，《創造101》總製片人、企鵝影視高級副總裁馬延琨就曾公開表示：“這些孩子在這兩年間將與企鵝影視簽署全約，她們會只接受企鵝影視的管理和經紀約的執行。”
火箭少女成團後綜藝首秀
至於與原經紀公司的合約問題，馬延琨稱，騰訊會與藝人原來所屬的公司簽訂合作協議，雙方“會一起享受收益，管理和運營是由我們（企鵝影視）和哇唧唧哇操作，這點在每一位進入101節目的時候我們已經跟他們原有的經紀公司進行了非常嚴密的合約條款的限定。”
據網友爆料，火箭少女101的收益中，騰訊的佔比較多，同時在節目開播後騰訊又臨時增加了一些條款，由此引起了經濟公司的不滿。不過，對比來看，韓國藝人收入的抽成比例也非常低，一般為三七開或二八開，甚至不少藝人在剛出道的幾年中根本拿不到錢。
從愛奇藝娛樂已刪除的報道中可窺出端倪
毒眸注意到，按照最初發布的消息，火箭少女101的運營權應該交由龍丹妮旗下的哇唧唧哇來負責，龍丹妮也曾多次為節目站臺，此前亦有消息稱龍丹妮將會出現在成團夜的現場。
但在直播當晚，龍丹妮卻並未到場，而火箭少女101的最終的運營工作也並非哇唧唧哇負責，而是交到了騰訊藝人經紀子公司周天娛樂手中。
騰訊視頻高層及龍丹妮與火箭少女的合影
有接近騰訊方面的業內人士向毒眸透露，一方面在於龍丹妮及哇唧唧哇目前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明日之子》上，可能無暇顧及火箭少女101， 另一方面，曾有《創造101》工作人員對毒眸透露，龍丹妮與騰訊就火箭少女101的運營問題也存在一定的分歧。節目的熱度超出了騰訊方面的預期，所以騰訊希望能將更多的權益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上述相關知情人士看來，節目與藝人熱度超出預期後，利益也會大大超出之前的預期，這也可能是幾家公司希望收回藝人的重要原因。“經紀公司能夠公開發表聲明，要麼是抓到了合同本身存在的漏洞，要麼就是存在更大的利益，認為即使繳納違約金也很划得來。但無論原因是什麼，單方面終止合同的樂華、麥銳確實存在違約行為。”
在聯合聲明中，樂華和麥銳對於違約似乎毫不避諱，雙方表示：“我們深知契約精神的要義，但同時也清楚自身應有的責任……”言下之意，即使違背契約精神，也要將提前終止合作。知情人士分析，明知違約卻執意為之，也有可能是因為當初合約中“設置的違約金額太低”。
“割裂合約有些不近人情？”
孟美岐、吳宣儀、張紫寧三人退團，從結果上來看，樂華、麥銳發生了違約。但早在節目錄制期間，便有經紀公司負責人向毒眸表示，從騰訊的合約來看，經紀公司辛苦培養藝人，卻完全無法享受節目和藝人爆紅後的早期紅利，騰訊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在樂華、麥銳發佈的聲明中，雙方表示，和騰訊方面的分歧主要集中在：
1.“ 超負荷的不合理工作安排，給藝人帶來的精神壓力與身體損傷，已使藝人生活作息全無保障，張紫寧因需參加密集訓練而無法及時就醫治療”；
2.“ 在過去的時間裡，樂華娛樂多次與周天公司協商，希望雙方合理安排工作，藝人孟美岐、吳宣儀兼顧原本所屬組合‘宇宙少女’的行程，但亦被拒絕”。
有關高強度工作問題，有網友貼出了一張火箭少女101總決賽後的行程表。在通告單上可以看到團員7——10月僅有國慶期間休息4天，其餘時間都被工作佔滿。
而在7月9日，有網友在微博爆料李紫婷因高強度訓練出現胸疼、嘔吐、呼吸困難等症狀而去心內科就醫。
但對於這樣的指控，周天娛樂在最新的聲明中表示，“緊湊的通告行程加速女團成員的融合與成長，亦充分尊重、兼顧了女孩們的主觀意願與發展前程”，並不存在超負荷、忍著傷痛折磨工作的情況。
此外，反觀韓國練習生的工作強度，出道前，一般要經歷三四年的高強度訓練，出道後，依然要面對高密度的通告。韓國藝人Rain曾因為要接連參加兩臺晚會，趕時間差點發生交通意外；H.O.T成員Tony則在採訪中說過，他們曾一天內參加過24個雜誌拍攝；神話組合成員Andy也表示“明星一天只能睡3到4個小時，練舞一天至少8小時以上，總覺得缺乏睡眠”。
韓國組合東方神起三名成員解約時發佈的聲明
對比韓國來看，“工作強度”更像一個藉口，而“ 在過去的時間裡，樂華娛樂多次與周天公司協商，希望雙方合理安排工作，藝人孟美岐、吳宣儀兼顧原本所屬組合‘宇宙少女’的行程，但亦被拒絕”才是關鍵原因所在。有知情人士告訴毒眸，在火箭少女101參加藝人公司的活動上，騰訊拒絕的態度“非常強硬”。
相比騰訊的強硬態度，愛奇藝在這一問題上的做法就顯得靈活許多。nine percent限定團中的朱正廷、範丞丞和Justin三人前不久還參加了“樂華七子”的巡演，愛奇藝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讓原經紀公司和平臺之間的關係相對平穩。
但無論如何，從法律層面來看，合約條件即使並不公平，但簽署合約在先，高強度工作和騰訊的“不近人情”也只是違約的藉口，並不能在法理上佔理。
限定團究竟應該怎麼做？
火箭少女101的鬧劇目前尚未沒有最終結論，但其背後卻暴露出了中國偶像運作機制中所存在的諸多問題，並進而引申出一個話題：對於這樣的限定團，究竟應該怎麼運營？
所謂限定團，是指為了實現某一特定目標而組成的臨時性團，一般會從同公司或跨公司的不同團隊間選擇藝人來進行合作，且往往在出道的即刻便確定瞭解散的時間。這樣一種模式緣起於韓國，隨著《Produce 101》（《創造101》的原版）等的大熱而被許多中國觀眾所熟知。
《Produce 101》
理論上而言，限定團對於打造團體的平臺方和經紀公司是一筆雙贏的合作：平臺方能夠利用限定團選手的人氣，在最短時間內將其商業價值最大化，推出各類團綜或是影視劇，來帶動平臺的流量；而這些藝人的火熱也能增加原經紀公司的品牌知名度和曝光，為經紀公司帶去不菲的收益。
但是到了實際的合作中，很多事情卻沒有想象得那麼簡單。
《Produce 101》第一季推出的女團I.O.I，活動時限8個月，最初也是簽訂了兼顧限定團與原公司的活動的並行合約，但是到了第二季，平臺方Mnet意識到了限定團背後的商業價值，因此便改為禁止藝人在限定團期間參與原公司活動的“割裂合作”模式，成團時間為一年半。不過由於成團時間過長，對原公司造成損害較大，所以從第三季開始又調整回並行合約。
《Produce 101》第二季推出的男團wanna one為“割裂合作”模式
“限定團與原經紀公司之間的利益其實很難協調。”一位資深韓粉告訴毒眸，“韓國方面之所以能夠避免惡性違約事件，主要是因為平臺方和經紀公司簽訂的合同內容比較詳細，違約金數量也比較高，能夠最大化避免鑽漏洞和違約。另外像Mnet電視臺在韓國國內影響力也比較大，如果經紀公司惡意違約，將會限制其藝人參與歌曲打榜，這對藝人的發展也會造成較大制約。”
“反觀國內，抄節目或引進節目時，都只是在學表面，日韓娛樂行業背後支撐的體制，國內根本沒有、根基不穩，所以很難保證良性運作。”另一位資深日粉則認為，限定團的模式是建立在良性的偶像工業基礎上的，沒有成熟的產業體系和行業規範去約束，大家都只會想著如何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其結果只能是惡性事件不斷。
上述知情人士對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分析，樂華、麥銳的違約行為，可能會導致其與騰訊的關係緊張，進而會影響其接下來參與騰訊“新偶像計劃”的一系列內容佈局。
（實習生武小琪、張銳對本文亦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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