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 詩
一個相公好作歪詩,偶爾有一次到一家寺廟前,看見山門上塑有玄壇菩薩趙公明騎虎的像,一時詩興大發,於是吟詠道:“玄壇菩薩怒,腳下踏個虎,旁立一判官,嘴上一臉惡。”
走到裡面,見殿宇巍峨,他又繼續作詩道:“寶殿雄哉大,大佛歸中坐,文殊騎獅子,普賢騎白兔。”
一個和尚聽了他的吟詩,開口說道:“相公詩才敏捷奇妙,但是韻腳欠妥,小僧回贈你一首怎麼樣?”相公說:“很好。”
和尚念道:“出在山門路,撞著一瓶醋,詩又不成詩,只當放個破。”(當時“破”讀“屁”的音)
點評:歪詩順口溜之類的遊戲之作,水平也是有高有低,京劇《徐九經做官記》中,徐九經因為相貌醜陋而懷才不遇,對著路邊的歪脖子樹,作了一首詩,“分明棟樑材,冷落路旁栽,為何遭小看,皆因脖子歪”,就非常活潑有趣而又有深意。
龜 渡
有一個秀才想過河,但是苦於沒有渡船,所以非常著急。忽然他看見了一隻大烏龜,秀才說:“烏龜哥,麻煩你渡我過河去,我作一首詩謝你。”
烏龜說:“你先作詩,然後再渡你。”秀才說:“你不要騙我呀,要不,我先吟兩句,怎麼樣?”
烏龜說:“可以。”秀才便吟道:“身穿九宮八卦,四海龍王也怕。”
烏龜聽了,非常高興,就把秀才馱過了河。
秀才過了河,又續了兩句:“我是衣冠中人,不與烏龜答話。”
點評:秀才的過河拆橋,烏龜的喜好奉承,諷刺的都是人性的弱點。
套 詩
一個和尚,頭上的僧帽被大風吹跑了,有人套用《黃鶴樓》詩來嘲笑他:“帽子已隨大風去,此地空餘和尚頭。帽子一去不復返,此頭千載光悠悠。”
點評:《黃鶴樓》原詩指的是唐代詩人崔顥的名作,上半部分是:“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後世這種“套詩”之作很多。
述 夢
有一個人喜歡記日記,一天夜裡做了一個奇特的夢,記錄下來,並作一首《述夢》詩來描述:“夢境亦奇哉,糞門一道開。彷彿要拉屎,越拉越進來。”
點評:直接被雷倒!夢奇,詩也奇!
切薄肉
主人留客吃飯,菜餚只有切肉一碗,肉片既薄又少。客人於是作詩一首譏刺說:“主人之刀利且鋒,主母之手輕且松。一片切來如紙同,輕輕裝來無二重。忽然窗下起微風,飄飄吹入九霄中。急忙使人覓其蹤,已過巫山十二峰。”
類似的還有一首,“薄薄切來淺淺鋪,廚頭娘子費工夫。等閒不敢開窗看,恐被風吹入太湖。”
點評:用極度誇張的手法達到諷刺的效果。
白字先生
有個私塾先生好讀白字。他與東家約定:他當塾師,每年給他租谷三石,伙食費四千貫;如果教一個白字,罰谷一石;教一句白字,罰錢二千貫。
有一天與東家在街上閒走,看見一塊石頭上刻著“泰山石敢當”,便誤認為是“秦川右取當”。東家說:“全是白字,罰谷一石。”
回到書館,教學生讀《論語》,他把“曾子曰”讀作“曹子曰”,“卿大夫”念為“鄉(繁體為‘鄉’)大夫”。東家說:“又是兩個白字,三石穀子全罰,只剩伙食費四千貫。”
又一天,他將“季康子”讀作“李麻子”,把“王日叟”讀作“王四嫂”。東家說:“這是白字兩句,全年伙食四千貫,一併扣除。”
先生無奈,作詩嘆道:“三石租谷苦教徒,先被‘秦川右’取乎。一石輸在‘曹子曰’,一石送與‘鄉大夫’。”
又作一首道:“四千伙食不為少,可惜四季全扣了。二千贈與‘李麻子’,二千給與‘王四嫂’。”
點評:沒有學問會誤人子弟,所以古人常諷刺白字先生。
詩 癖
宋哲宗時,有個浪蕩的皇室子弟,喜愛作詩成癖。
一次他寫了一首即事詩:“日暖看三織,風高鬥兩廂。蛙翻白出闊,蚓死紫之長。潑聽琵梧鳳,饅拋接建章。歸來屋裡坐,打殺又何妨。”
眾人不能理解詩的意思,以為這首詩妙不可測,就試探著問這個人。
這人得意地解釋道:“一開始我看見有三隻蜘蛛在房簷下織網(日暖看三織),緊接著又看見兩隻麻雀在兩廂廊中爭鬥(風高鬥兩廂),又看見一隻青蛙白肚皮翻天似‘出’字(蛙翻白出闊),還看見一條紫色的死蚯蚓彎曲如‘之’字(蚓死紫之長)。我正在吃潑飯,聽見鄰家有人用琵琶彈奏《鳳棲梧》曲子(潑聽琵梧鳳),還未吃完饅頭就聽見守門人報告說建安章秀才登門來訪(饅拋接建章)。迎客剛回來,就看見內門上畫著鍾馗擊小鬼的圖案,我覺得畫得痛快,所以就說打死又何妨。”
眾人聽了,笑得肚子直抽筋。當時宋哲宗生病,正要進行針灸,聽了小太監唸了這首詩,笑得前俯後仰,病立刻好了,不需要針灸了。
點評:奇詩也能治病,真是妙不可言!
歪 詩
從前有個秀才號“西坡”,認為自己水平和蘇東坡相當。趕上當地大旱,太守設立香案求雨,讓秀才作一首詩來讚美求雨的盛況。
秀才作詩道:“太守祈雨澤,萬民感恩德。昨夜推窗看,見月。”見月是晴天,根本就下不了雨了,太守大怒,將他發配到雲陽。
他的舅舅來送別。秀才見舅舅瞎了一隻眼,於是贈送一首詩:“發配到雲陽,見舅如見娘。兩人齊下淚,三行。”舅舅氣得扭頭就走。
到了雲陽,當地的官員聽說他善於作詩,讓他以官員夫人為題,吟一首詩。秀才說:“環佩叮噹響,夫人出後堂。三寸小金蓮,橫量。”
腳橫著量,要是三寸,那得多大的腳啊,官員聽後非常惱火。
秀才一看,又闖了禍,於是長嘆一聲,吟道:“古人號東坡,我今號西坡。若將倆人比,差多”。
點評:這種“三句半”的詩,妙就妙在最後那半句。
陝西人作詩
三個陝西人,同在花園裡閒坐,忽然一人說道:“咱們今日閒著,何不各作一首詩耍耍?”他們商定就以園中的石榴、竹子、鷺鷥為題,一人作一首。
一人題石榴道:“青枝綠葉開紅花,咱家園裡也有他。三日兩日不看見,枝上結個大疙瘩。”
一人題竹子道:“青枝綠葉不開花,咱家園裡也有他。有朝一日大風颳,革落革落又革落。”
一人題鷺鷥道:“慣在水邊捉魚蝦,雪裡飛來不見他。他家老子咱認得,頭上有個大紅疤。”
點評:這三個陝西人作詩,可以說是民國軍閥張宗昌的先驅了。
看看張宗昌的《遊泰山》:“遠看泰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還有《破冰歌》:“看見地上一條縫,灌上涼水就上凍。如果不是凍化了,誰知這裡有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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