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一碗麵
田大勇
毋庸置疑，世上最熟悉的味道一定是媽媽的味道，因為人生的每一個味蕾都充滿著對母親的懷念與記憶。媽媽做的飯菜裡，始終飽含著歲月的清香與愛的溫暖。
我的母親屬於典型的勤勞肯幹的農村婦女，算不上心靈手巧，卻總能做出讓我們驚喜不已的事情來。就算是平常的飯菜，也總能不斷地變換花樣，把尋常的菜餚做得風生水起，色香味俱全，讓我們把粗茶淡飯吃得有滋有味，把平凡的生活過得色彩繽紛。在我們心中，似乎沒有什麼事情難倒過母親，即使在那段捉襟見肘、缺衣少食的歲月。
我最愛母親做的手擀麵。每逢日落時分，母親便先於父親從田裡回到家中，準備一家老小的晚餐。母親先把麵粉倒在簸箕裡，攤開，倒入少量的清水，慢慢的開始和麵，慢慢揉成一團，反覆揉搓，直到麵糰足夠勁道、富有彈性為止。而後，用擀麵杖把麵糰擀成薄薄的一個大圓餅，疊起，切成絲狀，四散攤開。只等鍋裡水燒得翻起浪花的時候，就慢慢地倒入鍋裡煮，加上油鹽姜蒜，有時還加入時令蔬菜，如小白菜、土豆片、豇豆之類，讓麵條色彩豔麗、芳香四溢。
麵條浮出水面之後，母親把面撈入碗中，加上一些翠綠的蔥花和用麻油淋過的金黃色的酸菜，一切都那麼賞心悅目，讓我們不禁胃口大開。沒等家人坐齊，我們便迫不及待地捧起碗，先嚐為快。頓時，滿桌就響起“呼啦啦”大口吃麵的聲音，滿口的香味順著喉嚨直接流入胃裡，刺激著每一個胃細胞，舒坦極了。看著我們狼吞虎嚥的樣子，母親總是笑眯眯提醒我們，慢些吃，鍋裡還有。因為美味太誘人，我們每次都會吃得鍋底朝天，儘管母親都在加些分量。
離開家工作以後，總習慣用各種各樣的麵條來對付匆忙的腳步。吃得最多的是熱乾麵，半熟的溼麵條，在滾燙的開水裡輕輕地泡下，甩幹水，盛在碗裡，加上噴香的芝麻醬，灑上蔥花、醬醋，慢慢攪拌均勻，一碗熱乾麵就做成了。就著街邊的小店，或坐或站，幾分鐘就下肚了，一個早餐就這樣對付過去了，乾淨利索、簡單快捷。平常的日子就像眼前的一碗熱乾麵，簡單而又豐富，匆匆合成，又匆匆吃完，在平淡中匆忙翻過歲月的痕跡。
遇上加班或者沒時間做飯的時候，大部分選擇方便麵來解決。一杯開水，一袋面，或者加上兩根火腿腸，泡上幾分鐘，一碗香氣撲鼻的方便麵便做成了。和著熱湯，咬幾口火腿腸，看著電視裡花樣百出的節目，日子就這樣匆匆地打發了。但方便麵只能當作調劑，偶爾也會湊著一塊麵包或蛋糕，算作一頓，日子越簡單越好，聊勝於無。只是，每每吃方便麵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母親做手擀麵時滿屋子的香甜味道，那種盛開在碗裡的有滋有味的生活，那種平淡而豐富的日子。
前不久，小區門口開了一家拉麵館。拉麵的師傅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但長長的麵條總在手裡拉得風生水起，乾淨利落，如同一個熟練的魔術手，幾分鐘工夫，白白的麵糰變成了一碗芳香四溢的麵條，點綴上幾塊滷牛肉或醬豆乾，簡簡單單，卻是賞心悅目，湯濃味足，麵條滑潤，總一次一次勾起人們的味覺，贏得小小的麵館每天都是人頭攢動，長龍待駐。有時候，不禁好奇，問他生意為什麼總是這樣紅火。他淡淡地說，用心經營嘛，湯正料足不欺客，客人自然都來捧場。也是，生活靠的是用心經營，用白開水摻兌不出來生活的華貴，用汗水與辛勤雕刻出來的不一定是藝術品，但一定是發自心底的甘甜。
生活就如同盛開在清水裡的一碗麵。日子就藏在層層疊疊的麵條裡，在盛滿歲月湯水的滋潤下，慢慢展開美好與甘甜。長久的美好與幸福，靠的是用智慧經營，用辛勤和巧手來伺弄，靠心情來調劑。即使在平淡如水的日子，我們應該始終記得為生活、為自己、為明天加點料。
田大勇，湖北黃岡人，1979年12月生。以新聞寫作見長，先後在《人民日報》《經濟日報》發表稿件數十篇。愛好散文寫作，在各類雜誌、網站發表散文30餘篇。
閱讀更多 新銳散文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