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莫離北是個孤兒,可以說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全憑天生地長,到了23歲還沒長歪,這就稀罕了。

在他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可好,路邊又撿了個累贅回來。

那天晚上,下著鵝毛大雪,莫離北在奶茶店打完工出來,路已經被白雪鋪了厚厚的一層,看這模樣車子已經騎不了了。莫離北決定步行回去。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那天晚上,昏昏欲睡的路燈在地上暈染出一朵朵黃色的小花兒,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周遭安靜極了。

那天晚上,莫離北一腳下去,差點兒踩死他。下腳之前,得虧了被雪掩埋的那孩子動了動。莫離北腳這才沒落下去。扒開雪一看,是個孩子,男孩兒。

莫離北平常都是那種恨不得把一頓飯的量分開吃三頓的人,他連自己都養不活,更別說多一張嘴再養一個孩子了。可事情就是這麼巧,莫離北鬼使神差,一路背了那孩子回去。

他只知道:莫離北有家人了!莫離北終於有家人了!

也不管這孩子到底有沒有主。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被莫離北撿到時,那孩子只裹著層薄薄的夾棉衣服,渾身髒髒兮兮、破破爛爛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孩子,興許剛和別人打過一架。

偏偏莫離北只單單看著他就心生歡喜。給他擦臉,換乾淨衣服,就像撿著個寶似的。還別說,收拾乾淨後,這孩子的眉眼越發的讓人稀罕了。

莫離北找了家裡所有的被子給他蓋上,供男孩兒取暖,而莫離北就坐在床邊,靜靜看著他。莫離北看著男孩兒,什麼都不想,就只是單純地看著他。

待到男孩兒醒來。男孩兒眼中露出一抹畏色。莫離北咧開嘴衝著男孩兒笑笑。莫離北問男孩兒叫什麼,男孩兒說他叫小天,沒有姓。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莫離北摸摸小天的頭,笑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沒人要?

小天點點頭。

莫離北就笑得更開了些,他道:那你就跟我姓吧,以後我養你。

莫離北又道:叫聲哥讓我聽聽。

那天晚上,小天只叫了莫離北的名字,沒叫他哥。

後來,莫離北就一個人打好幾份工。雖然還沒成年,可架不住身體已經抽條,率先長成了大人的模樣,就是肩膀太過於單薄了。他又生在小城鎮,小地方管的沒那麼嚴,他謊報年齡找幾份工作倒也不難。至於這些工作的內容是什麼,這就沒那麼光鮮亮麗了。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他讓莫小天上學,莫小天哭著鬧著不上,莫小天這孩子倔,他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瞧著莫離北,他說莫離北如果硬是讓他上學的話,他就離家出走。就這麼僵持了一天,莫離北妥協了。莫離北向來是個很容易妥協的人。

就像在工作的地方被老闆猥'褻,他也是這麼妥協的,可真有夠忍氣吞聲的。可以說,是他的忍氣吞聲,讓他活了這麼大。照他的話說,性子那麼要強幹嘛,每天都有生不完的氣。

有一次被莫小天看見了。那次莫小天是在莫離北上班的時間去找他的。趁著燈光昏暗一個人溜進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挨著找,可巧,碰著了。

門是被莫小天踹開的,莫小天站在門口,也是像那天一樣,居高臨下瞧著衣衫不整的莫離北。

老闆問莫離北這是誰?

莫離北別過頭不看莫小天,嘴裡哼哼了兩聲,我弟。

老闆揮手,遣了幾個保安把莫小天請出去。莫小天不走。保安準備用'強把他轟走。他們人多勢眾,莫小天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莫小天瘋了一樣,逮誰咬誰。可好,一群人被咬怕了不敢靠近。

那天,莫小天拽著莫離北的領子,迫使莫離北直視著他。這也是莫離北第一次意識到,莫小天長這麼高了。

莫小天問莫離北,這算是個什麼事兒?

莫離北笑道,就是這麼個事兒,乖,回家咱們再說。

莫小天指著莫離北的老闆,說,你打這頭豬,你不打他,我就走。要他還是要我?

莫離北笑道,小天,別鬧。

莫小天還是問,要他還是要我?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莫離北道,要你。

莫小天說,那好,你去打他。

老闆來了興致,他知道莫離北不敢打他,莫離北會像以前那樣低下頭來舔他的鞋。於是,在莫小天問莫離北第一句時,老闆就捂著肚子笑了,他讓保安們都退下去,他要看看一個全面糰子是怎麼有膽子打他的?!

不看不要緊,一看,臉丟大發了。一個古董花瓶砸下來,碎瓷片卷著血灑了一地。那場面,嘖嘖嘖,可真有夠漂亮的。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大腹便便的老闆坐在地上一隻手捂著流血的腦袋,另一隻手指著莫離北罵街,你個殺千刀的!衣食父母你都敢打?!

莫小天雙手抱臂,他對莫離北道,罵他!

莫離北扭過頭,我不會罵人。

莫小天還是那句話:你要他還是要我?

你就說,要他還是要我?

莫離北就罵人了。

那天,也是一個冬天,天上飄著白雪,挺大,鵝毛。莫小天抱著莫離北,走在雪地裡,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

莫離北挺冷的,一個人真的挺冷的。他緊緊摟著莫小天的脖子:不要離開我。

莫小天道: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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