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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正传》1:1同声评论
由著名电影评论家 葛颖教授
受邀录制
“阿飞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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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男怨女 花样年华
走不出情感困境
王家卫可以说是华语影坛最文艺的一块招牌。
那些年迷恋王家卫，看到货架上的罐头都会联想到爱情的保质期。途经香港转机，都会忍不住去趟弥顿道看看霓虹灯箱；再转到重庆大厦门口闻一闻里头的咖喱味；连路边的馄饨面摊都让我思考，不知道谁在这发生过一段婚外情？
王家卫更是让我坚定了，一个优雅的女人必须有一件旗袍加身。
在他的作品中，痴男怨女们有的选择遗忘过去，在当下里醉生梦死；有的则愿意沉沦过往，苦守誓言惶惶终老。
墨镜王眼中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
光鲜的外表
废墟的灵魂
《阿飞正传》里的旭仔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因为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得以戏尽繁花，把苏丽珍和露露两大美女都迷得神魂颠倒。
“颜值即正义” 是王家卫给他的作品设定的残酷定律。谁的颜值高，谁就站在食物链的上端。
然而就是旭仔这样外表俊美的男人，实际内心却是一座废墟，无人可进。
他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心中留下一块浓重的阴影。只能通过和女人不负责任地交往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露露想要驾驭这个男人，却拿他没办法。
《2046》里的周慕云也属于男性废墟的形象。
在《花样年华》中他还是个深情款款的男子，先遇上老婆出轨，又和邻居苏丽珍擦出爱的火花，却爱不能得。
经过时间的推移，周慕云再次在《2046》中出现时已然对爱情失去了信仰。
不再谈情，只是逢场作戏。
再来看《东邪西毒》里的欧阳峰。因为女友成了自己的大嫂而封闭自我，做一个只认利益，不认情感的自私之人。这也是另一种废墟的表现。
黄药师同样是爱上了大嫂不能得，而四处拈花惹草填补心中空白。
又是一座废墟。
王家卫善于描写男人，尤其是都市男性。
虽然《东邪西毒》表现的是武侠题材，但在爱情观上依然承继了都市男女特有的情思和爱欲。
王家卫重点塑造的男性往往都有着光鲜的外表，可以轻易吸引异性的目光；但是他们的心灵又极为干枯，任凭异性如何浇灌，都无法作出回应。
这便是男性废墟。
分裂的自我
被囚禁的心灵
《东邪西毒》里的慕容嫣是个很有趣的女人。她明明是个女儿身，却总以一身男装在江湖上行走，自称是慕容燕。一次她受到黄药师的调戏便坠入爱河。
爱上黄药师后，慕容嫣便开始以女性的姿态出现，每次伴随她出现的还有一只鸟笼，象征着她内心渴望爱情的一面受到禁锢。
而囚禁慕容嫣的正是慕容燕，她渴望自爱的另一个自我。这种分裂直指的就是“我们到底爱谁”的问题，究竟是爱自己还是爱别人？
早在93年，王家卫就已经非常深入地借慕容嫣的口来探讨这个问题了。
《一代宗师》里的宫二小姐可以说是慕容嫣的一个翻版。
她在共和楼与叶问的那次交手，不如说是一次调情。高速镜头拍摄两人的动作非常暧昧。
不像打，倒像是互摸。
最后叶问被宫二一招叶底藏花击下，更是耐人寻味。
叶底藏花里的叶指的就是叶问，花则是宫二，宫若梅。这招一出，又是一次隐秘的调情。
交完手后，宫二一直对叶问念念不忘，而叶问却再无登门。两人多年后才在香港再次相见。
宫二明显对叶问上门的状态不满。
分别那么多年，想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说来看我只是为了看我的武功？！
但是她说话的状态又非常端着，不愿袒露心声。
原因就是她之前为了替父报仇已经选择了奉道。不能婚嫁，也不能传艺。更无法再与叶问有情感上的牵连。
这个时候的宫二和慕容嫣的状态非常相似。
一面渴望与深爱的男人在一起，一面又必须自我克制拒绝诱惑。这便是王家卫所表现的两个痴女。
内心遭到撕裂，心灵受到囚禁。
从记忆里脱困
在忘却中新生
记忆是始终贯穿王家卫电影的一个元素。
痴男怨女存在的根源就是他们对回忆的探索。
一个人如果对过往揪住不放，就会像《东邪西毒》里代表了欧阳峰结局之一的盲剑客一样，被困在沙漠中孤独死去。
或者像《2046》里的靖雯始终郁郁寡欢等待情人回归。
当然也有那些什么都可以忘记的人。比如说《2046》里的露露，她其实和《阿飞正传》里的露露是同一个人。
而今露露已经从旭仔的回忆中走了出来。选择遗忘，才能在灯红酒绿中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
周慕云送露露进入2046房间，其实是象征着他回忆起了过去在香港的经历。
也就是他和苏丽珍在《花样年华》里的往事。
为了忘却，周慕云更是沉醉于女人的温柔乡当中难以自拔。
但是改变他的是什么呢？正是前面提到的陷在回忆当中的靖雯。靖雯在漫长的岁月当中终于等回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友。
这点也触动了周慕云，仿佛给了他废墟般的心灵一点点雨露，让他重新相信爱情。
于是当昔日的老相好再度送上门要和他发生关系，周慕云反而不能再与她逢场作戏了。
他一个人离开，坐上一辆出租车，缓缓驶入回忆当中，离开废墟的困境。
同样的还有欧阳峰，他烧毁沙漠里的小筑，代表着他抛弃过去的纠葛。
唯一留存的是爱和回忆。
最终他向西驰去，离开了心中的沙漠，日后成为称霸一方的西毒。
时间、记忆、人生，是王家卫这一系列作品一直在探讨的一个母题。
他镜头下的痴男怨女们在爱情里分裂，在记忆中挣扎。
有的找到了出路，有的却被囚禁在废墟之中无法逃离。
不知你是否也在王家卫的电影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没有在爱情的困境中看到新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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