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年间,不屈的少年,是否能改变命运?

可眼下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他就带着一肚子豪情、一肚子怨气上床就寝了。

不想就在这时,他感到外面风更大、雨更猛了,人在床上凭直觉感到船的颠簸,似从数丈高的波峰跌入低谷,大浪打在船身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十分恐怖——出行的第一天便遇上大风暴,不知是什么兆头?

在香港

第四天早上,阳光明媚,就在早餐后不久,从人报告已到香港。

根据事先安排,轮船要在此加煤添水,使团也将在此上岸观光。第一天出行便遭遇风暴,颇有些讲究兆头的郭嵩焘心中不无耿耿,但此时此刻,哪顾及许多,他吩咐大家,准备上岸……

郭嵩焘这是第二次来香港了。

才短短十余年,香港变化惊人,站在船首四望,港湾两边一大批洋楼拔地而起,远望其规模,无疑已焕然一新,前后对比能不令人目眩心跳、思绪万千?

随着驾驶台一阵铃声,火舱机器的轰鸣声渐渐平息下来,人们的第一感觉便是耳边突然清静了,似六合之外也阒然无声。下锚后,立即有一豪华游艇靠过来,马格里低声告诉他,这是香港总督铿尔狄派麾下中军阿克那亨前来迎接公使大人。

原来,郭嵩焘作为大英帝国女王陛下的客人,英国外相德尔庇在得知郭嵩焘一行即将动身时,便已行文沿途各英属殖民地总督,令对使团一行予以隆重接待。

眼下港督已派人前来邀请,郭嵩焘乃十分愉快地接受邀请,登上了游艇,直驶码头。

此时码头上已聚满了欢迎的人。随着炮台十五响礼炮的轰鸣,军乐声大作,英国驻广州领事罗伯逊、英国海军远东舰队提督奈德及香港司法长官史美尔斯已率一班文武官员在码头上列队恭迎,他们是香港军政商学界的头面人物。

香港的街市楼群整齐划一,建筑风格中西合璧,巍巍壮观,虽十分繁华热闹却又十分干净整洁,市民大多是黄脸黑瞳的华人,仅少数白面碧睛的西人夹杂其中,人种不同,看似也还相安。他们都很注意使团的到来,当郭嵩焘的轿子经过时,皆一齐驻足观望,还有人微笑着挥手致意

港督府坐落在半山腰,当使团一行到达时,总督铿尔狄早迎候于府门前。

当罗伯逊把客人向他介绍过后,他当场致了一通简短的欢迎辞,戴白手套的手攥着稿子照本宣科。

郭嵩焘没作准备,也临场发挥说了几句客气话。

然后,铿尔狄请客人入客厅,分两排坐下后,略述寒温,立刻请客人出席宴会。

客人虽只二十余人,陪客却也相当,故宴会排在一间大厅里。

这大厅比官厅华丽,顶壁是枝形大吊灯,四壁有许多壁画,中间有一张很大的长条桌,上面铺有雪白的餐桌布,中间摆了好些鲜花和水果,主客便围坐四周,铿尔狄坐了主位,郭嵩焘与之并坐,依次为刘锡鸿、黎庶昌、马格里、张德彝等人。铿尔狄下首则是罗伯逊及奈德、史美尔斯等人,其中还有一个戴夹鼻眼镜的大胡子,罗伯逊介绍为香港大学堂总教习斯爵尔得。

其实,斯爵尔得在港督府门前参与了欢迎,只因人多,郭嵩焘没有留意,眼下“香港大学堂总教习”几个字在郭嵩焘耳中回响,他立刻明白眼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洋人国富兵强,著有本末,其源头便是学问。出国前他在上海参观了洋学堂——格致书院,眼界为之一新。并在心中反复叮嘱自己,出国后应留意西学。所以他一听罗伯逊介绍,趁握手的机会,乃用亲切的口吻对罗伯逊说:

“久闻香港大学堂盛名,因有高山仰止之意,可惜无缘了此心愿!”

谁知斯爵尔得是懂华语的,且立刻明白了客人的意思,忙说:

“好说好说,听说郭大人是中国的大学问家,且任过皇帝陛下的老师,鄙人正想请教。如蒙不弃,鄙人随时恭候大驾!”

下午一点半钟,他们终于告别铿尔狄,由斯爵尔得陪同去参观香港大学堂。

别看香港弹丸之地,洋人不足一万,华人也才十三万余,远不及内地一个县,可学堂却远胜府学规模,几可与国子监媲美。其校园基宇宏开,林木浓荫,大礼堂、教学楼、图书馆、试验室及成排的学生斋舍便掩映在林木间,十分幽雅宁静,一看便知是用功求学的好去处。

据斯爵尔得介绍,眼下在此求学的有五百余人,除了本埠居民子弟,还有来自澳门、新加坡等地的学生。

看到众人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斯爵尔得不无得意,他说欧美各国皆注重教育,国民无论到了哪里,必伴随牧师和教师,久驻之地必建教堂和学校,故人民永远不会荒废礼拜和学业。开始的学校只教神学,毕业的学生只能当牧师,近世纪来科学日新月异,大学堂虽仍设神学院,却纳声光化电之学于一堂,其内容涉猎之广,真不愧为大学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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